和離記 第5章 打算

作者 ︰ 久嵐

只是片刻功夫,瓢潑大雨果然從天而降。

天色更暗了,珊瑚關上房門,點起了蠟燭。

玉珠去找傘,一邊道,「得去廚房把飯菜熱了。」

「算了,這麼大的雨怎麼走,你一會兒裙子要濕掉了。」沈月華擺擺手,「也是剛起來,沒什麼胃口,都坐下罷。」

兩個丫環便坐了下來。

沈月華看她們動也不動,有些好笑,「早說了別再這幅樣子,也沒人盯著你們了,愛做什麼做什麼去。」

玉珠笑了,「那我吃點零嘴,有點兒餓了。」她從腰間翻出一包點心。

珊瑚湊過去一看,見是芝麻糕,便也取了一塊吃。

「掌櫃要不要?」玉珠遞給沈月華。

沈月華搖頭。

兩個丫頭便自己吃起來。

沈月華立在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玉珠吃完了,輕聲道,「掌櫃,玉珠多嘴,想問下掌櫃,以後打算做什麼呢?」

「做什麼?」沈月華回過頭。

「是啊,掌櫃的雇了我跟珊瑚,莫不是就讓咱們給掌櫃的燒燒飯,洗洗衣服?掌櫃的就一直住在這兒了麼,還要不要回縣里去呀?」

沈月華笑起來,「你倒是想得多,不過縣里我是不好常去的,來回太麻煩。你們說,索性就在京城開一家紙扎鋪,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了!」玉珠笑道,「京城大,人多,錢掙得也多。」

玉珠比起珊瑚,腦袋瓜總是轉的很快的。

沈月華點點頭,「沒錯,那明兒你們跟我去外頭逛一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面。」

兩個丫頭連說好。

她們與沈月華一樣,在趙府的時候很少出門,所以能出去走走,那是極為高興的事情。

沈月華看她們歡喜,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

和離了,她的新生活就要開始了,以往的一切,還在意什麼呢?

該忘掉的就該忘了。

下午,雨停了,趙府派了幾十個下人過來,搬來了沈月華的嫁妝。

沈月華點算了一下,一樣不差。

她叫他們把東西搬到指定的地方,打賞好,便讓他們回去了。

沈月華四處看看,「堂屋里缺張架條案,書房里要兩個書架,唔,還得買幾張椅子,明兒反正要出門,都一起辦了。」

雖然她提前讓玉珠去置辦了住宅,但這里的家具還是不全。

玉珠道,「還少個美人榻呢。」

「碗碟也不太夠。」珊瑚補充。

沈月華索性叫她們把缺少的東西都寫在紙上,省得又漏買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用過早飯,這就出門去了。

先是買了廚房用具,付好定金,叫他們明日送來家里,然後又去家具鋪子看家具,看中了幾樣,也是叫著明日送。

沈月華花錢是大方的,都是買上好的東西,碗碟雖不是官窯出的名品,但也無甚瑕疵,精致大方,家具要麼是雞翅木,要麼是紅木,所以兩家的伙計都很殷勤,連忙答應下來。

隨後她們就去看鋪子了。

在京城買鋪子,最方便最快捷的還是去牙儈那里。

所謂牙儈,就是現代的經紀人,據沈月華了解,在這個與歷史上的明朝同名的「大明國」,牙儈行業已經發展的很是成熟了,涉及了無數行業,包括現代所不允許的人口買賣,也是興旺發達的很。

當初,珊瑚,玉珠就是她親自買來的,那時候,她是為了嫁到趙家後,可以有自己的婢女,省得受到謝氏的牽制。

見到玉珠,牙儈金氏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哎喲,玉珠姑娘,你又來了啊,這位是……你們太太罷?」

她識人無數,自是看得出來沈月華才是正主子,又見是婦人打扮,便猜是太太。

「這是我們掌櫃,上回那宅院就是咱們掌櫃買的。」玉珠道。

金氏請沈月華坐,吩咐伙計快些倒茶。

「您莫不是又要買宅院?」金氏,「我這里倒是還有幾十……」

「有沒有三間的鋪面?」沈月華直截了當問。

「鋪面?」金氏問,「打算買在哪條街上呢?」

沈月華道,「是開紙扎鋪的。」

金氏微微一愣。

紙扎可是不吉利的東西,多半用于喪事,所以紙扎鋪從來不開在熱鬧的地方,她到底經驗老道,想了想提議說,「華章街如何?」

華章街不在鬧市區,位于京城西部,但並不算偏僻,與沈月華現在住的綠柳街也不遠,她站起來道,「你帶我們去看看。」

金氏便領著去了。

那三間大鋪面是在華章街的南段,與十字街口隔了兩個鋪子,左右是賣雜貨,修鞋補帽刷腰帶的,倒是合適。

沈月華四處看了眼,還走到前後左右的街道上都去觀察了一番,才走回來。

「就這家了。」她點點頭。

金氏心花怒放,夸道,「您可真爽快,比那些男人還大方!」

爽直從來都是她的優點,沈月華做事不拖泥帶水的,好就是好,喜歡就買,故而她錢賺得多,花的也快。

這幾年,若是節省些,三千兩是存得下來的,如今除了才買入的宅院外,也只夠再買一處鋪面。

一千兩很快花了出去。

幸好地段不太好,不然只怕裝修的錢都有點緊。

不過好在就要到中元節了,在這個迷信的國度,清明節,中元節,喪事,總會給她帶來很多的收入。

所以,沈月華真的很感謝她前世的祖宗,要不是祖傳下來的家族生意,她哪里會做什麼紙扎,懂這些冥器?

正因為她學會了這種本事,才能擺月兌起先的困境,擁有自己的事業。

雖然這事業晦氣了點,可卻是長青不倒的。

沈月華腳步輕快的走回了家。

「明兒你去縣里一趟,把字和叫來。」她吩咐玉珠。

丁字和是她第二個徒弟。

別看沈月華才剛到二十歲,但她已經收了四個徒弟了。

其中原因,自然是因為她的手藝精湛,所以沈家紙扎鋪在寧縣是獨一家,就是在京城,也是有些小名氣的。

玉珠笑著應了一聲。

等到明日碗碟跟家具陸續送來的時候,玉珠回了,丁字和也來了。

「師父。」丁字和笑眯眯的道,「听玉珠說,師父買了一處鋪面,打算搬來京城了?」

「沒錯,所以才叫你來的。」沈月華笑道,「他們幾個知道了,又怎麼說?」

「當然很高興啦。」丁字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京城可比寧縣大多了,只要咱們在此地打響名聲,銀子肯定滾滾而來!而且造紙坊離得也近了,不用運來運去的麻煩,華章街旁邊還有一座華藏寺,做什麼都方便。」

丁字和是四個弟子中最為活躍的,他的父親是貨郎,當年帶著他走街串巷,來到沈家紙扎鋪時,丁字和看著那些紙人紙馬,好像中了邪一般,死都不肯走了,就是要拜沈月華為師。

想起來,這也是一種特殊的緣分。

「這些事情都交給你去聯系,還有裝修,忙得過來嗎?」沈月華問。

丁字和一挺胸膛,「師父放心好了,弟子一定給您辦好!」

「那你暫時就在這里住下好了,我有事找你也容易,等以後再重新租一處地方。」

丁字和听了有些發愣,「住這里?師父不是……」

「哦,我已經和離了,這里便是我常住的地方了。」沈月華道。

丁字和的嘴巴一下子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

從屋里出來,他追問玉珠,「師父真的和離了?師爹怎麼說呢?不對,師爹怎麼可能會同意?難道就因為師父不能……」

沈月華不能生孩子的事,或多或少總是傳到一點到他們耳朵里的。

玉珠道,「反正就是和離了,掌櫃自己提出來的,姑爺能怎麼辦?」

「哎,怎麼會這樣!」丁字和眉頭皺的緊緊的,「那師父以後怎麼好嫁人呢?師父還年輕啊,總不能就這樣了。」

他的心情壞到了極致,本來興高采烈說開鋪子,可卻听到沈月華和離的消息,他不能想象她以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

玉珠哼了一聲,「你們這些人,誰說……」她壓低聲音,「誰說不能生孩子就不好嫁人了?掌櫃以後肯定還會遇到更好的,不會介意這些的。」

其實她底氣也不足,世上有幾個男人受得了妻子生不出孩子的?

「但願如此了。」丁字和重重嘆了口氣。

他回去收拾了一下衣物,便住了進來。

沈月華的院子是二進的,他住在第一進的東廂房。

過了兩日,丁字和便去忙裝修的事情了,只在晚上才回來。

眼見就要到中元節,沈月華還是去了一趟縣里。

其實每年的清明,中元,她都會去,因為這時候,鋪子總是最忙的,現在少了丁字和,壓力更是大了些。

「師父。」吳中見到她,忙道,「賀公子來了。」

沈月華往里一看,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也正朝她看過來。

這是紙扎鋪的一位常客了,不,不能說是常客,他只在清明,中元節之前來,對于他的情況,沈月華只知道,他來自京城,姓賀,他的妻子去世了,且這男人氣質出眾,出手大方,當是生于大戶人家。

這次,他肯定還是來定制他亡妻最喜歡的牡丹園,他的亡妻是在中元節去世的,馬上就要到她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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