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 第十三章 凶禽

作者 ︰ 流落

楚、韓、魏三國交界之處,有一座大山,其山勢綿延百余里,橫跨三國之地,在山巒之上,終年籠罩著一股蒙蒙的薄霧,遠遠望去,只覺此山形若受困蛟龍一般起伏不禁,前人亦是由此,而喚此山作囚龍山。

在囚龍山中奇珍異果,凶獸惡妖數之不盡,莫說是常人,就連一般的修士也是不敢輕易踏足此。故老相傳,在此山之中,于上古時期,便鎮壓有一蓋世凶魔,但凡山月復之中,盡皆會為此魔所吞噬,成為其爪牙,為禍人間。

當然,大凶之地必然有大機緣,千余年前,蜀山派前輩依仗法寶,踏足其中,在此山之中訓導一把上古仙劍,此後,那位蜀山前輩,幾近無敵于天下。也就是自那之後,這囚龍山便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地方,從一絕地變成了修真界各派弟子斬妖歷練,踫取仙緣之地。

幾百年來,此山尋覓仙緣的人,有初入道途的修士,也有成就仙道之體的大能之人,但是,囚龍山的人,皆是百不存一,就是仙道大能之人,也是有不少人飲恨其中,久而久之,囚龍山又有了另外一個名字——仙道絕境。

「師姐,前面可就是仙道絕境——囚龍山了,掌門師叔曾經囑咐過我等,切不可進此山之內。」囚龍山外,兩男一女停下了遁光,一男子說道。

那女子皺了皺眉,道︰「那人卻是逃進了囚龍山內,若是任由他借著囚龍山逃過一劫,世間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另外一名男子點頭道︰「師姐說的是,我等修習道法劍訣,無非是要降魔除妖,此魔為惡一方,一身修為極其恐怖,此次好不容易用計重創了他,若是不能斬殺的話,恐怕下次要再找到那麼好的機會就難了。」

那女子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冒險一入罷,想來,此魔也不敢深入其中才是,若是在外圍,我們三人小心一些,想必也能應付。」

說罷,這兩男一女又再次駕起飛劍遁光,直沖進了囚龍山內。

天下之人皆知曉囚龍山之險,但卻每每都有人踏入其中,當然,他們三人想的倒是沒錯,只要在囚龍山外圍,應當無甚緊要,但是,需要一提的就是,每個山中留下了性命的人,亦也是如此作想。

沒有進去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里面究竟有多麼危險,而曾經踏足其中的人,卻是極少有踏足第二次的,三人的吉凶如何,卻是難以預料……

卻說,卓非凡自當日瘋狂奔出遠山鎮之後,連續十余日,駕著遁光絲毫不停的穿梭,期間,龍牙與他是越發的相合了,沒有刻意的祭煉,卓非凡身體內的狂暴戾氣滋養著龍牙,而龍牙內的邪氣也自然是不斷的反補他的身體之內。

事情並沒有像當日遠山鎮上那兩人所說的入魔,卓非凡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龍牙的邪氣每每侵入,都會受到青萍劍訣的牽引,以青萍劍氣自行的將那股邪氣煉化入體,沒有一絲一毫邪氣侵入識海,邪氣盡皆被青萍劍氣轉化。

十余日來,卓非凡的修為已然從五氣朝元一重境了五氣朝元二重境,其修為的增長速度足以妒殺天下修士。

當年止息真人的恩師,那位絕聖教主便是掌控天地殺伐之人,其人修為通天,又有四柄由先天殺伐之氣孕育的神劍在手,一身殺伐戾氣古往今來無人可及其萬中之一,但偏偏,那位教主又是中正剛毅之人,那滔天的戾氣不僅沒有讓他顯現出凶色,反而助其鍛就道心,在中正之中顯出了祥和之意,成就不世神通偉力。止息真人據其所述大道,推演而出的青萍劍訣,自然是要以殺伐來孕養修習的,而同時,青萍劍訣的精華便是在借助殺伐戾氣時卻又不至于被凶戾之氣侵擾,將戾氣轉成劍氣。

卓非凡先有血海深仇促就,再有龍牙邪戾之氣孕養,眼下得了龍牙的輔助,他的青萍劍訣可謂是得天獨厚,修為提升自然是驚人。卓非凡暗自推算過,有了龍牙的助力,他要貫通胸中五氣,聚出頂山三花,恐怕只需要數年的時間便可完成,這些可是別人一生所追求的境界,貫通胸中五氣,聚出頂山三花之後,便是了仙道門檻,有望真仙大道。

卓非凡知道那龍牙乃是殺道邪器,但凡每次祭出了龍牙,他體內的殺伐之氣就不由得大肆涌出,與龍牙相合形成凶戾之氣,在這種情況下,龍牙不飲血則不止殺伐。這是一種極端危險的情況,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徹底入魔。

但是,他又不能不借助龍牙來增進修為,自從得知滅門之仇和正道幾大勢力牽扯上關系之後,他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提升修為,只有修為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報的父母之仇,每每念及此處,他又舍不得放下那把龍牙。

為了減少自己的殺伐,卓非凡不敢向著人多的地方走去,他怕,怕自己的凶戾之氣驟然爆出,又會像遠山鎮那樣,造成一筆筆的血債。每每想起遠山鎮一事,便是讓他痛苦不堪,心下念道︰「還有二十天就是盜寇爺爺的壽辰了,我還得先行找一處人煙稀少之地,將青萍劍訣修至第三重,而後再行趕路,以免戾氣迸發而出,我抑制不住殺性,傷及無辜,圖造殺孽。」

心中如此作想,卓非凡一路北行而來,每當殺伐之心大起,龍牙祭出之後,都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直到近日,青萍劍氣似乎能夠駕馭龍牙邪刃之後,那種凶戾之氣的干擾逐漸的減少了。

這一日,卻是到了楚、韓、魏三國交界之處,遠遠望著那飄渺入雲的囚龍山,卓非凡心下頓時一陣心曠神怡,不由得贊道︰「好一座囚龍山!」

也就在這時,一道紫色遁光突然從囚龍山的方向飛射而出,看那情狀,遁光搖擺不定,似乎隨時都會散落一般。駕馭遁光之人似乎是已經身受重創,以至于連遁光都難以為繼。卓非凡心下疑惑︰此人何不尋上一地先行療傷呢?莫非還能有什麼急事,能比性命更加重要?

「吱呀!」囚龍山的方向,厲聲響起,只見一只金翅人面怪鳥展動雙翅,追著紫色遁光疾飛而來。

金翅人面怪鳥追的近了些許,張開大口,隱約間,只見那大口之中,一團青色火焰噴出,直直的朝著前方那搖擺不定的遁光飛去。

「孽畜好膽!」卓非凡大喝一聲,頓時駕起遁光朝著那受傷之人飛去。

半空之中,那紫色的遁光終究還是消散,那人似乎是昏迷了過去,自半空之中跌下,而那團青色的火焰竟是鎖定了氣機,徑自直直的朝那人擊來。

千鈞一發之際,卓非凡飛身趕到,一把抱住了那跌落之人,繼而一拂袖,欲將那青色的火團扇開。

只是,那火焰也是極為異常,卓非凡那一拂,僅僅只是讓它停頓了些許,卻並沒有散開,「咦?!」卓非凡也很是訝異,繼而又是一掌拍去。

掌力尚及火焰,只是掌風先到,那團火焰立時散開,分作十余團小火焰,向著兩人飛來。

而此時,那金翅怪鳥也快要到近前了。卓非凡知道此物的確神異,此時不敢大意了,右手伸出,體內真力吞吐,在那右手之中,形成一股吸力,將那些散開得火焰盡皆凝聚在右手掌中,接著,運轉體內真元,在那青色火團的旁邊,三昧真火匯聚而出,開始灼燒著那妖異的青色火團。

那青色火團妖異無比,單論神異,那三昧真火也是略遜一籌,但是,那三昧真火乃是所有妖邪異物的克星,此時,那團青色的火焰一觸踫到三昧真火,便如同是被人生吃了一口一樣,頓時缺下了一大塊地方。

卓非凡眼看真火有用,頓時加強了三昧真火的輸出,轉息之間,便將那妖火焚燒而盡。而此時,那金翅怪鳥也到了近前。

卓非凡一見之下,立時驚道︰「人面?!」這人面卓非凡在止息谷奇物典藏之中看到過,書中曾有記載此鳥︰形如而人面,雉身犬尾,其名自號,見則其邑大旱。當時也是一覽而過,只當是已經絕跡的上古凶禽,此時真見到這人面,卓非凡心下不由得大是驚詫,「難怪適才那妖火神異非常,竟然是這等異鳥所出。」

人面見卓非凡救下了那人,雙目之中驟然閃過一絲戾氣,雙翅一展,大口一張,發出一道詭異的叫聲,頓時間,滿天的青色妖火席卷而來。

卓非凡有了先前的經驗,頓時凝聚出三昧真火護于體外,彈指數道劍氣擊出,直取向人面。

那人面一見三昧真火的出現,頓時顯得雀躍,接著又是一聲怪叫,振翅急速飛來,張口便將卓非凡聚出的三昧真火完全的吞噬掉了。

此時,真火不再,那些妖火卻是擊之不散,驅之不走,神異非常。

卓非凡登時抽身而出,而那些妖火卻是緊跟其後,速度絲毫不慢,卓非凡心下暗道一聲麻煩,身影驟然加快,直直的取向人面。

那人面見卓非凡朝自己沖來,頓時怪叫一聲,金翅展開,朝著橫削卓非凡而來,半空之中,勁風回轉,發出「呲呲」的撕裂聲,竟是如同要將空間劈開一般。

劍氣迸射,卓非凡也是不敢大意,青萍劍氣瞬間展出萬道霞光,朝著人面金翅迎去。

「 !」一聲巨響,那人面的金翅生生將霞光擊散開來,金翅突破重重劍氣,直直削將下來。

卓非凡沒有料到這人面竟是如此強悍,萬分危急之下,龍牙祭出,瞬間,一股血腥之氣遮蓋了整個天空,卓非凡的氣勢從適才的親和突然變得凶戾起來,青萍劍氣運轉到極致,龍牙一出,無血不回!

滔天的凶氣將那人面也是震的一愣,回過神來,金翅更是加上了三分力道,斬擊而至。

卓非凡雙目充血,暴戾之氣聚長,龍牙揮出,配合這青萍劍氣的神異,凌空出現了一片的血色青萍。

這一刻,人面感到了一股恐怖的氣息,潛意識的回身疾走,但是,此時已經慢了些許。充滿殺伐之氣的血色青萍展現,瞬間滑落,人面哀嚎一聲,散落漫天的金羽,一道血痕自它的左胸一直延伸的右翼之上,深可見骨。

人面驚飛而走,卓非凡倒是也沒有繼續去追,此時低頭看著懷中之人,卓非凡有點意外︰「竟是一個女子?」

只見,此女大約也是二十上下,一身淡綠色的衣裳,雖無顛倒眾生之姿,傾國傾城之容,但在那新月一般的臉上卻是流露著一股聖潔的氣息,清麗月兌俗,似乎此女不是俗世之人,而是自天下逃下來的仙女一般,而女子的臉本就是白皙異常,在受了傷之後,更是全無半點血色,淺淺的雙眉皺在一起,輕柔的睫毛泛起一道弧線,微微的顫動著。

卓非凡心下不由得大是忐忑,看著這清麗的女子,他續先是驟然一停,繼而加速跳動,隨著那女子不斷顫動的睫毛,他全身的毛發也似乎是在一般。

「她血氣虧損頗多,此時卻是要尋一處安全的地方讓她休憩才是,」過了好一會兒,卓非凡才回過神來,口中自言自語道。

此時正是八月,盛夏時節,一入夜,林中便滿是蟲鳴,卓非凡選了一片空地,找了些柴草做鋪墊,而後,將那昏迷著的綠衫女子安防其上,接著,又在那綠衫女子的身旁燃起了一團火,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卓非凡方才松了一口氣。

這女子怎麼會出現在這大凶之地?卓非凡心下不由的揣摩起來,囚龍山的凶險,他不曾少聞,若非是陷入了半瘋魔狀態,他斷然不會接近這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密林之中出奇的靜謐,突然,「吱呀!」寂靜的夜空中,人面的怪叫聲驚動了整個樹林,走獸紛紛奔逃四散,雀鳥驚飛而起,接著,漫天的妖火落下,整個樹林突然燒了起來。

「孽畜!」卓非凡輕喝一聲,他知道,定是白日里沒有擊斃的那只人面找到了幫手,來尋仇了。

火借風勢,很快就燒到了面前,這種妖火卻是凶戾詭異,平常的手段無法撲滅,卓非凡立時將龍牙祭出,「吼!」一聲震徹心神的吼聲自龍牙之上發出,霎時間,妖風四起,在這龍牙經過了十余天來的祭煉孕養之後,此時是徹底展現出了太古邪器的凶威,邪異的妖風席卷向那奔騰而來的妖火,只在頃刻之間,妖火便被那妖風席卷吞噬。

本是長滿樹木的林中,在那妖風席卷過後,只剩下了滿地的黃土沙石,連稍微大一點的石塊也看不到,卓非凡眸子之中,滿是血光,滔天的殺氣在他背後凝現出一道黑色魔影,放佛是蓋世魔神覺醒了一般,凶威直透九重天,惹得天地為之變色。

「吱呀!」又是幾道詭異的鳴聲傳來,洞徹山間林海。接著,兩只人面撲翅而落,其中一只胸前留有一道血痕,正是那白日里受傷而逃的人面;另外一只人面卻比這人面大了一半不止,兩翅之上流光溢彩,七色霞光浮現,腳下一對赤金利爪,散發出道道血氣,在那利爪之上,一顆晶瑩透亮的珠子瓖嵌其上,身後一條銀色狗尾上,鬃毛堅硬似鐵,不斷的在地上撲打,留下道道印痕。

卓非凡雙目血紅,神識卻是清晰無比,一股來自心底的戰意瞬間涌至心頭,胸中血氣翻涌不斷,手中的龍牙發出「嗚嗚」的響動,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飲血啖肉一般。

「吱呀!」那只大人面振翅飛起,至半空中,如蒼鷹縛兔一般俯沖而下,七彩霞光在空中帶出一道長虹。

卓非凡此時戰意正盛,龍牙逆天揮出,漫天的血氣迸射,一道詭異的劍鳴自龍牙之內傳出,放佛是來自地獄九幽一般,撕天裂地。

凶獸對凶器,血光與那大人面的利爪相接觸,血光與七色霞光接觸在一起,瞬間崩裂開來,這一刻,放佛整個天都要散開了一樣,「 !」的一聲在半空之中響起,震動整個天地,一道無形的波紋自那相踫之處散出,人面首當其沖,瞬間被那道波紋彈射而開,波紋蕩滌而下。

卓非凡半步不退,龍牙激怒揮出,「喝!」一聲長嘯,無盡的妖風憑空而生,那道波紋落下,瞬間將妖風絞碎,卓非凡的身子像是一個破了風的口袋,倒飛而出,鮮血不斷的自口中涌出。

小人面見勢,立時振翅而上,「吱呀!」一聲戾鳴發出,金翅于半空之中帶出一道弧線,劃過黑夜,那道金色的光芒似乎要把整個天都劃開,沒有絲毫的猶疑,金翅刷落,土地立時分裂開來,形成一道巨壑。

大人面讓卓非凡都受了重創,小人面此時出手,若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決然是輕而易舉就能夠斬殺卓非凡。

但是,此時的卓非凡手中有著一把上古邪器——龍牙!口中源源不斷涌出的鮮血,龍牙邪刃與卓非凡本體交融,此時,在那龍牙邪刃之上,一股異色發出,詭異的紅光籠罩著卓非凡,那源源不斷涌出的鮮血,盡皆被龍牙邪刃吸允,血氣頓時大盛。

也就在這一瞬間,卓非凡眼中紅芒大盛,滿頭黑發紛飛,「殺!殺!殺!」三聲曠世殺聲吼出,龍牙直直刺出,血色青萍崩碎,繼而匯聚成一條黑色的毒龍,沖向那金翅人面。

「嚓!」一聲暗響,血肉崩裂之聲傳出,金翅人面瞬間崩裂開來,化作一團血霧。

大人面長聲戾鳴,雙翅飛揚而起,暴戾的勁風席卷,七彩霞光凝聚成一個巨型月弧,青色妖火匯聚其上,迸射而出。

龍牙長鳴,黑色毒龍沖天而起,龍口大張,朝著月弧妖火吞噬而去。

毒龍狂暴,月弧詭異,兩者相踫,頓時引起天地轟鳴,毒龍盤繞月弧,月弧牽繞毒龍,妖火四射,遮蓋了半邊天地,黑夜之中,一片透亮。

卓非凡狂喝,手中龍牙接連劈出,又是數條毒龍飛揚而出。

大人面此時卻是再無余力,數條毒龍合力將那月弧吞噬掉,接著圍繞著大人面而來。

大人面仰天長嗥,暴戾之氣飛漲,那數條毒龍厲害非常,但是卻始終無法破開大人面的身體,七色霞光縈繞其上,致使人面的身體堅若神器法寶,毒龍雖然狂猛,卻是絲毫無法取得效果。

此時的大人面凶性大發,巨翅瘋狂扇出,毒龍在那七彩羽翼沖擊下一一崩散。大人面瘋狂的長鳴,雙目之中,竟是狠戾之,毒龍一散,它穿身而出,直直沖向卓非凡,利爪狂猛的劃下。

卓非凡飛身而上,龍牙帶起一道烏光,「叮!」的一聲脆響,龍牙被人面利爪刷開,三道血痕留在卓非凡的胸口,巨翅又是一扇,卓非凡身子立時翻滾出去,接連撞倒身後的數十棵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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