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五十七章 二憨得頭提賞銀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五十七章二憨得頭提賞銀

「梁大人怕是想不到吧,哪個有少爺您這般聰明。」婉蘇笑道,心里是不信梁祈有問題的。

「連你這小丫頭都能猜到,他一個掌管一縣的父母官,會想不到?」冷臨皺眉細想,若說梁祈有嫌疑,但他卻在案發之時同古陣在一處,□乏術。

「許是就真的想不到呢,這世上之事沒那麼多的理所當然,少爺,您想得太多了。」婉蘇對梁祈印象極佳,便說道︰「少爺,趕緊找到那東瀛人,奴婢覺得他的嫌疑最大。」

冷臨點點頭,也覺得此人犯事的可能性最大,且又無端失蹤。鄺貴身上財物被洗劫一空,梁祈不是個貪財的,不似他的作為。而東瀛人大多貪婪成性,做出這等謀財害命之事也不足為奇。但,萬事又不可只憑想當然來判斷。

兩人走回岸邊草叢,見滿地的蒿草葉子,河邊潮濕,走幾步便會沾染到身上,正如梁祈和鄺貴身上的一般,冷臨未再說話,回到衙門口的街上便看到古陣正抱了一個幼童看街邊的孩子玩耍。

「去踢一個瞧瞧,你爹當年也是蹴鞠高手。」古陣哄著那幼童,指著一邊幾個玩布球的小童說道。

「回來了?可有發現?」古陣見冷臨和婉蘇回來了,站起身問道。又見冷臨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便道︰「梁祈家的小崽子,你莫怕他,他怕你。」

婉蘇笑笑,心想古陣也知道冷臨這毛病,便上前拉住小童的手,見其手腳瘦小,根本不見這個年紀該有的嬰兒肥,不禁心疼。怕是梁祈平日里過得清苦,連帶著家小也吃不好穿不好,再看這孩子的衣衫,明顯是大人的舊衣衫縫補改小了的。

「你倒是有閑心,那日陪著他爹喝了一夜的酒,今兒又給人看孩子,好在還是個乖巧的。」冷臨看了看那幼童,又往後推了推說道。

古陣說道︰「這小子看著省心,實則鬧起來也是個小魔頭,那夜就哭鬧不停,還是梁祈虎著臉瞪了一陣才收斂。我是沒瞧見,但也能想到這小子見人下菜碟的樣子,不怕娘只怕爹。」

「你是說,梁祈那夜曾去管教孩子?這麼說也有一段時間,你不曾同梁祈在一處?」冷臨忽地問道,因怕古陣懷疑,便盡量裝作不在意。

「這有什麼干系,唉,你可莫同旁人提起,梁祈治家嚴謹,若是被人曉得他幼子……」古陣說不下去了,也覺出有些不對勁兒來。

前番應梁祈的囑咐,這才不曾對人說起那晚他回到後院管教孩子之事,此時想起梁祈的理由實在有些牽強,一個兩歲的孩子哭鬧一些有什麼打緊。此前對這位同窗印象頗好,也就沒細想這其中古怪,如今在冷臨的追問下,這才隱隱覺出不對勁兒。對上冷臨的目光,古陣放下孩子,往後堂走去。

冷臨也跟著進了衙門,剛到偏,便見梁祈正木木地听著二憨說話︰「我爹叫我跟大人說,快些破案,百姓都等著呢。」

二憨穿著一身舊衣,正呆呆地站在原地,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腥臭味兒。

「何事?這有些銀子。」古陣以為二憨又急需銀子了,便拿出一錠來。

「是賞銀嗎?」二憨傻傻問道。

古陣不解,轉頭看向梁祈,卻見其有些恍惚地說道︰「二憨,找到,找到鄺貴的人頭了。」

古陣冷眼看看心不在焉的梁祈,問道︰「在何處發現的?」

「在河泥里,泡了一宿了。」二憨毫不防備說道。

「二憨,領了銀子自去歸家吧。」梁祈此時已經緩過神來,擺擺手打斷了二憨的話,又說︰「你放心。」

「放心,爹說給了梁大人就放心。」二憨說完便跟著一個衙役往後院去了。

古陣輕咳兩聲,在找到確鑿證據前,還是不能打草驚蛇的。交情歸交情,他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你家這小子到了外頭可膽小,隨你。」古陣調侃道。

「小兒自小隨著他母親,家中也無兄弟姐妹,是以有些拘謹了。」梁祈說完,蹲下來將手放到兒子稚女敕的肩膀上,目光中多是不忍。

「小婉,將孩子帶給梁夫人吧,我要同梁大人去驗尸。」冷臨說話間,眼楮深深看著婉蘇,似有所指。

跟了他這麼久,婉蘇又是個心思活泛的,也就曉得他的意思,笑著牽了梁祈兒子的手,一路往後宅而去。

梁祈起身,看著兒子的背影,清清嗓子說︰「就在驗尸房里,二憨方才剛帶來的,二位大人請隨下官來。」

古陣同冷臨交換了眼神,不露聲色地隨著梁祈往驗尸房而去。

「已看不出面目,只是腐爛不成形的一團。想來凶手是……先將鄺貴的頭割下來,隨後又用刀子將面目都刮劃得辨識不清,又埋入河泥里。二憨去河邊洗衣,這才發現。」梁祈說話間,不禁將手收緊,不自覺地攥緊袖口。

冷臨也去看,只見確實看不清面目,心內不禁又生疑竇。

梁祈沒說兩句話,便被書吏叫去處理公文,古陣則趁無人問道︰「你有幾分把握,是……他。」

冷臨未答,只抱著肩膀凝思細想,自言自語道︰「若是他,沒必要費時費力地將人頭面目刮劃至此。」

古陣也不解,只能同冷臨一起發呆。

「你細細講來,當年同窗就讀之時,他的事情。」冷臨說道。

「他,家境貧寒,在學堂里沒少被欺負,但似乎還不敢殺人。」古陣仍舊想為梁祈開月兌,多年相處下來,雖不甚熟稔,但也不相信他會殺人。

「他家里就一個老娘,靠織布為生,想來能一路進京趕考且高中做了這縣令,也是難得。」古陣說到此,看了看冷臨問︰「莫說我覺得不會是他,即便是他,你給高抬貴手,可不可以?那鄺貴死有余辜,梁祈為官清明,實在是……」

「我只會如實稟報。」冷臨大多數時候是心硬的,接觸了那麼多的案子,早已麻木了。

兩人正說話,婉蘇便回來了。

「來來,喝口茶。」古陣也曉得婉蘇的任務,忙斟了一杯給她。

「怎這麼久?不順利?」冷臨問道。

婉蘇接過來,湊近了冷臨說︰「不是,只不過奴婢不敢太過露骨,只好閑話家常地問。旁敲側擊問了那晚的事,梁夫人不設防,也就說了是梁祈事先叫兒子吃蠶豆。他兒子從不吃蠶豆的,每次吃都要又哭又鬧,梁祈是知曉的,但還是囑咐梁夫人一定要給他吃。梁夫人向來沒什麼主見,果不其然,孩子又哭鬧起來,梁祈也回來訓斥一番,不過只是罵了幾句便走了。」

古陣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將茶壺放在桌上,清清嗓子站到一邊。

「如此說來,他還是有一段時間是獨自一人的。我瞧見他衣衫上有草與鄺貴身上的一般無二,想來此處需要他解釋一二了。」冷臨邊說邊看古陣,見其一臉的萎靡不振,已不想再說什麼。

「那梁大人家徒四壁,日子過得極是清苦,奴婢去時,梁夫人正自己漿洗衣衫呢,竟無一個下人。」婉蘇也很是佩服梁祈,如今這種官實在太少了,鳳毛麟角。

「小婉,回客棧。」冷臨說完便起身要出門,婉蘇上前一步說道︰「少爺,您是不是懷疑梁大人?若真是他,可不可以就此罷休,鄺貴死有余辜。」

冷了細看兩人,忽地笑道︰「你們個個說的,好似他就一定是凶手似的,只不過有些疑點罷了,莫忘了那東瀛人還未找到,興許是他做的也未可知。」

婉蘇和古陣本有些低沉,听了此話一時同聲說道︰「是了,忘了這人。」

冷臨見兩人如此默契,沒再說話,撩了前擺出了偏廳,直往客棧而去。

婉蘇有些尷尬,見古陣也是有些不自然,忙幾步跟上冷臨,討好似地老實走著,不時緊走幾步。

「少爺,奴婢覺得那二憨有些古怪。」婉蘇見冷臨似乎有些不悅,沒話找話說道。

見冷臨沒搭話,婉蘇繼續說︰「不知少爺還記得嗎,他說那人頭在河泥里泡了一宿了。這語氣,神態,好似事先知曉這事似的,甚至于,就好像是他做的,奴婢听著別扭,又或者二憨人傻傻的,所以說話也不著邊際?」

冷臨猛地停住腳,回頭看著婉蘇,目光灼灼。張了張嘴,冷臨想要夸贊她,卻又莫名地不悅,亦或是不適。

「看少爺這表情,似要賞奴婢?」婉蘇咬著下唇挑了眼皮問道,極盡乖巧。

「賞,你想要什麼?」冷臨問道。

「奴婢還未想到,可以存著嗎?」婉蘇見冷臨不似方才般冷淡,舒了一口氣。

冷臨勾起嘴角,正要說話,便見對面跑來一人,正是自己派出去尋找人頭的人。

「冷大人,冷大人,人頭已找到,果然就在河下游,看樣子本是用網兜裝著的,還兜了石頭,應該是在河里遭了魚蝦蟹又或者是尖利之物的刮劃,網兜破了,人頭這才被沖了下來。」那人氣喘吁吁,想來是一路跑過來的。

三人皆驚,古陣瞪大了眼楮問︰「什麼!」

婉蘇小心呼出一口氣,慢慢向冷臨靠近,只等著他的示下。

「回衙門,將二憨帶來。」冷臨吩咐道。「另將那人頭戴上,一並質問。」

婉蘇只覺頭皮發麻,這人頭怎還多出了一個!心里惴惴地,一路快步往衙門走,路上不敢再說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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