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四十七章 新地偶遇故舊人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四十七章新地偶遇故舊人

那古陣也是個怕麻煩的,並未準備如此齊全,見那桌的公子喝酒行令,狠狠瞥了幾眼。

因有外人在,婉蘇便站著伺候,芷草也是習慣了的,只在古陣身後站定。

「總歸是一小見過的,別有一番情趣兒呢。」胖子壞笑著齜牙,擠擠眼楮,不經意抬頭來看,瞟了眼腮邊帶了一顆大痣的婉蘇,一顆心撲騰撲騰驚跳兩下,待看到芷草時,這才找回魂兒。「呦,還曉得扮了男裝再帶出來。」

「還莫說,小時不懂,但總覺著要親近親近,想來也是緣分那,哈哈哈哈。」姓鄺的說罷哈哈大笑,也順著胖子的目光看了過來,依舊經歷了一番冰火兩重天,這才瞧見了扮了男裝仍舊溫婉可人的芷草。「你小子眼尖,想是常瞄姑娘,這才能看出來吧。」

「換了衣裳倒是個尤物,怎地?癢癢了?」姓鄺的毫不忌諱,回頭堆著色眯眯的胖子說。

婉蘇偷眼去瞧古陣,知其是個不容人的,但此時卻見他重重嘆了口氣,說道︰「上路吧,早到早好。」

冷臨也瞥見了那兩個紈褲的神色,見其並無更過分的舉動,且看的又不是自己的丫頭,也就沒有生事。

婉蘇跟著冷臨上了馬車,一路上很是慶幸扮了男裝且點了一顆大痣。古陣雖不是好欺負的,但芷草還是有些怕,主人家交往,互送些女人也是有的,說到底,丫頭就如一根浮萍,命是掌握在旁人手里的。正兀自慶幸著,忽地感覺到冷臨的目光,婉蘇下意識回頭,見其眸子深深的,柔柔的。

馬車一路往大興縣而去,天也沉了下來,倒不是時辰晚了,而是要下雨的前兆。濃密的雲朵黑壓壓擠在一起,越聚越多,壓得人難受。若是痛痛快快來一場也好,總這麼大兵壓境卻不動分毫,實在是叫人痛快不起來。

到了大興縣,尋到早定好的客棧,古陣主動要付銀子。他嘴上說的好,調侃著叫冷臨出銀子,可實際到了卻沒那麼計較。也是的,古陣是官宦世家出來的,莫說有個萬歲恩典了侯位的外祖父,便是那做了梧州知府的父親,也是家世不菲的,所以才能得了提點進這錦衣衛,不必像那些清流苦捱著一路考取功名。

一般世襲罔替或者得了祖上蔭襲的貴冑,大都不學無術,偏這古陣還算是個例外,不僅沒學壞,還一門心思上了那麼幾年學,但無奈資質有限。古陣自己是不承認的,總覺得自己是個人才,終于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讀了一整日書的他煩躁揮拳捶打了院里的老樹,隨著枝干 嚓一聲,樹葉紛紛落下,古陣覺得,原來自己的強項在武這里。

次日,下人們便將那被蟲蛀了根子的老樹給移走了,古陣也深信不疑地離開梧州,到了京城外祖家。

進了這錦衣衛,才知都是藏龍臥虎,個個都有後台,沒有後台的便是自身能力極強的。

安頓好之後,留下一些下人,便帶了婉蘇和芷草出了客棧一路往城內最大的戲台而去,這幾夜都是被這戲班子包了的。

仍舊氣悶得很,雨要下不下的,但仍止不住人們的熱情,戲園子門口早便為了許多人。古陣同冷臨來到門口,正要進去,卻見一個粗壯漢子正扶著一個鬢須花白的老者蹣跚而來。門口人多,無意地便擠了起來,那老者哆嗦著不堪擁擠,一旁的兒子也小心地扶著。

「憨老爹,小心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眾人看去,一著了青衫直襟的男子,堪堪扶住將要摔倒的老者,面上略顯關切之色。

「梁大人,多謝梁大人,老朽沖撞了您吧?」那老者忙顫顫巍巍說道。冷臨大眼看去,不由得想起冷管家,于是微微垂眸。

「老人家言重了。」梁大人一臉恭謹,又對老者的兒子說︰「二憨,扶好你爹爹。」說完便要往里走,此時周圍的人群听到有人喚梁大人的名字,便紛紛看過來,一時間都熱情起來,也不緊著擠了。

「梁祈?梁文正!」古陣忽地笑著招呼,見那梁大人看過來,便一拳揮過去,輕輕打在梁祈的胸口,很是熟稔的樣子。

「古兄!」梁祈看過來,一見是古陣,一愣隨即也是展開笑顏,幾步走過來。兩人堪堪站住,互相看了幾眼便哈哈大笑。

「你怎在這大興?」梁祈首先發問,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即沖冷臨友好地點點頭,略一抱拳。「這位是?」

「看戲耍,這是京城的冷大人,也是來看戲耍的。」古陣指指里面。「你呢?」

「來,邊走邊說。」梁祈見人都已紛紛入場,便親熱地同古陣及冷臨進了門。「在下不才,有幸做了這大興知縣,今兒也是想著與民同樂,不想湊熱鬧湊出了你,實在是巧的很啊!自從那日你不聲不響離了家,便再沒音信,學堂里的人也都不曉得你去了何處。快說說,你這是在哪兒高就呢?」

「哪還有臉回去,你們走的是科舉,清流,我只能得蔭,這不是自覺低人一頭嗎!如今在錦衣衛供職,也就是混口飯吃。」古陣笑道,話里不是虛偽的客套,是真的對走科舉入仕之人的敬佩。

「古兄真是,說得在下好生慚愧。都是為國家社稷,古兄是難得的人才啊。」梁祈听到古陣說自己是錦衣衛的,面上微微一變,隨即便做毫不在意遮了過去。

「這位才是真才,西廠的冷大人,听過吧?」古陣看向冷臨。說來也是如此,廠衛的人未必認得所有人,但若想在朝廷安安穩穩立住腳跟的,卻定得識得廠衛之人。

梁祈听了忙肅容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冷臨听了兩人的對話,也客氣地與梁祈問好,幾人邊說邊走到二樓包間。

「我定了大房,方便的話便一同吧。」古陣笑著對梁祈說。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梁祈說著也不客氣,便跟著古陣進了包間。

若不是個清苦出身的,便是故作清廉,婉蘇跟著冷臨久了,雖說不是很在行,但也瞧得出料子的好壞。梁祈通身衣著簡單,腰上也無特殊的佩飾,更不像古陣之類的人出門還帶著下人。

三人坐定,婉蘇同芷草則站在後面伺候,不多時,便見底下均已坐滿了人,有些來晚的又沒定了坐席的,只好站在空隙處抻著脖子等。

「滾開!這二樓怎也這麼多閑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冷臨听了雖未回頭,但也不悅地皺緊了眉頭。

正是路上那兩個公子哥兒,語氣里滿是囂張,走動間不知踫了什麼物事,從包間門口過去,又听是進了右邊的包間,與冷臨古陣這間相鄰。

古陣實在氣不過,這一路跟這孫子憋了好大的氣,此番又被攪了興致便怒氣沖沖起身。

「古兄,那人與梁遠侯家有親,算了吧。」梁祈忙按住古陣,好意道。

古陣倒是不怕,但也不想平白無故挑起這禍事,听了梁祈的話,好奇卻大過了氣憤,探身問道︰「梁遠侯家?哪門子親戚?未听過這姓鄺的。」問完了便想著要著人打听打听。

梁祈也是一知半解,只曉得有這麼一號人要來,且定了最好的包間。冷臨見古陣一臉迷茫,倒也不奇,說道︰「新近攀上的,梁遠侯二公子新抬進門的填房,二叔家的公子。」此人正是關老爺要攀的女婿,也就是關碧兒的未婚夫婿,王取似做無意,但卻叫冷臨查了這家伙祖宗十八代。冷臨將實情一一報了上去,王取只是不語。

方才在路上瞧見鄺貴真面目時,冷臨便知是這個紈褲子,但因與古陣無關,也就沒多話,此時見古陣問起,便替梁祈答了。

「呦,還是你們西廠耳目發達,佩服佩服。」古陣見冷臨慢悠悠說道,抱了拳假意夸道。

梁祈在一旁微微欠身,若有所思地坐正了身子。

古陣不再糾結此事,又與梁祈攀談起來。無非聊聊當年同窗時的往事,又談談今後官場上互相照應,並一些需忌諱的人事關系等,梁祈均一一記下,末了說道︰「說一千道一萬,不才只管踏踏實實做事,管好這一畝三分地便是。一沒有祖上照拂,二沒有過人本事,能安安穩穩為這一方百姓做些實事,也當全了父親當年的心願,不枉鄉親們你一斗米我一根菜的情意。」

見梁祈並不避諱自己不堪的過往,古陣更是由心底里佩服,岔開話題說︰「我說,這戲耍班子名頭可是大得很,你如何請來的?」

「不過是京城進不去,便只能在這大興落腳,在下可是沒這臉面。」梁祈笑道。

「是了,新上任的五城兵馬司指揮總要燒上三把火,整飭一頓是少不了的。」古陣瞧了一眼冷臨,見其沒有附和自己,覺得說著沒意思,便轉頭去看台子上。古陣這人哪兒都好,就是有些管不住嘴巴,他自己都說過,做這行的最忌嘴雜,但還是習慣性地私底下議論。不過他家世好,倒也不必太在意,官二代嬌驕二字是常有的,古陣還算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authorid=839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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