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天下,儒門千金 045 無辜

作者 ︰ 王婆種瓜得豆

祖母下葬之後,青瑤就跟著到了鄉下,鄉下祖墳是一個有將近三百畝的山脈,山脈周圍是連綿在一起的水田,山的東面三千畝田地是孟府的,而那個山則是孟氏整個家族的。孟氏所有嫡子嫡妻,都會埋入孟氏祖墳,香火不斷,而那些庶子,妾們就只能隨意在山腳埋一個丘,這也是嫡庶之別。古代很在意死後的待遇,所以成為嫡妻是所有女人的理想。特別是這個大明朝,整個民族思想都被儒家洗腦,而儒家最講究孝道,厚葬更是其重點,這與曾經墨家主張的薄葬截然相反。墨家就鄙視儒家這樣勞民傷財的厚葬之風。厚葬也成就了一種職業,就是後來的盜墓者。跟隨青瑤一起的只有春萍和女乃娘陳氏,自己原來的那個院子轉讓給了青琦,馬嬤嬤跟著留給青琦,兩個跟自己一般大的小丫鬟曉燕,紫林,也留給了青琦。春萍雖然知道這件事對青瑤來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老夫人的離世也是老夫人自己謀劃的,前些天的時候,老夫人就不肯吃藥,要自己背著人偷偷把藥給倒了,老夫人是不想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想早點走,想追上老爺,不想多拖上幾年,連累子孫三年又三年的守孝。可偏偏有人這樣惡意傷害孟府,讓整個杭州的人都輿論孟府不孝,而青瑤前面因為不肯裹腳,也成為杭州人的笑柄,老夫人在青瑤不肯裹腳的時候,已經預料到青瑤將來會過的艱難,把原本要留給幾個孫女的積蓄全給了青瑤,就怕青瑤將來受苦,可老夫人也沒有預料到,青瑤的艱難來的如此之快,也如此之猛,連自己都猝手不及。而自己偏偏更不能說出老夫人離世的真相來,這樣的話,人家更會說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為什麼會尋死?一定是不孝子氣得啊!一般老人假如是尋死的,其子孫都會被世人戳脊梁骨的,世人不管你是不是孝順,世人會說,你要是孝順,你爹娘會這樣尋死?老夫人不肯吃藥也是逼著自己偷偷倒掉,不敢讓人知道她的心思,也是老夫人怕自己這麼做會給兒孫背上不孝之名,可老夫人跟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不孝之名終究還是叫青瑤給背了。青瑤何其無辜?春萍看著青瑤小姐稚女敕的小臉,兩眼無神的樣子,讓自己揪著心酸,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就要承擔這麼多,不但失去嫡女的名分,還要背負一輩子的不孝之名,離開父母的身邊,放到鄉下,也是孟府放棄了青瑤這個小姐。「小姐,你哭出來吧?你這樣奴婢看著擔心,老夫人也會擔心你的。」春萍心疼的將青瑤摟住,像摟住自己的孩子那樣,期望給青瑤一些溫暖。青瑤看著流著眼淚抱著自己的春萍,這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沒有親人,而她卻還心疼著自己。其實,能這樣到了鄉下,對于自己,未嘗不是好事,沒了儒家的拘束,沒了儒家的壓抑,陪著祖母,可以暢快的奔跑在這片天地。「嬤嬤,女乃娘,我不哭,不是因為我太傷心,我喜歡這個地方,這里跟祖母靠的很近,這里的天地很廣闊,我喜歡這里,你們都別替我傷心難過,我真的很喜歡這里。」青瑤這樣一說,春萍跟陳氏都忍不住痛哭不已,兩人都為青瑤心疼。這孩子其實是最好的孩子,卻受了不該受到的遭遇,心里都暗暗發誓,要好好照顧好青瑤小姐,幸虧小姐的傷寒前兩天就好了,要不然,在這個鄉下莊子,風又大,還不知道小姐的傷寒會拖到什麼時候?青瑤住的小莊子並不是孟子彰他們上次守孝住的莊子,他們一家住的那個莊子是特意修繕過的,既大,又添置了應有的物品,雖比不上城里的精致,但也比田地的佃戶強太多了。而青瑤因為帶著贖罪的性質,就沒有給安排在那個修繕過的莊子,而是另外安排青瑤住了一個有五間屋子,一間廚房,一間儲藏室的小院子,是一個籬笆院牆,屋子也是籬笆砌的,院子里有一口井,兩顆棗樹,每個屋子里各有一張舊床,一個舊的衣櫥,一個板凳。這個小院子本來是一家佃戶的屋子,後來佃戶舉家走了,尋親去了,留下一個小院子算是抵了孟府租子,這個院子就算是孟府的了。就在青瑤安頓在這個小院子的時候,孟子方也得到下人的回報,說是把青瑤已經送到那個小院了。孟子方沉著臉,想到了孟府這一次的事,會不會是對門的李傲干的?想來想去沒有思緒,有人煽風點火是真的,要不然母親的死怎麼會鬧得這麼大?連孟氏族人都過問了。如今做了這樣的處置,才平息了這場謠言。只是青瑤以後就過的很難了。誒,算了,也是她的命,是她自己鬧騰的,她的出身算是尊貴的,可惜她太不會珍惜,最後就是沒有這件事,她也不會好哪里去!可是任由她在那個小莊子,沒有人指導她學習,將來豈不是連儒家道理都不識?要是特意派一個夫子過去教導,又會授人以柄。讓人質疑自己家懲罰青瑤的誠意。孟子方有些拿不定注意,想想還是到了妻子禁足的院子。跟妻子說說青瑤的事。「青瑤都安頓好了?」見到相公進來,喬慧芝懨懨的問。想到青瑤這樣被自己拋棄,心里還是自責的。「嗯,只是青瑤這樣還小,住到鄉下,學習跟不上,要是請一個夫子跟著去教,又怕人說我們孟府的閑話。就是我自己下個月去給母親守孝,也不能跟青瑤在一起,更不能在那邊親自教導青瑤,畢竟青瑤是過去贖罪的。」孟子方顯得很為難。孟子方還是認為自己家的兒女,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都必須是知書達理的,這是一家儒家的應該有的內涵。「這幾年,青瑤還小,暫時就這樣,吩咐春萍跟陳氏每天督促青瑤練字,等母親三年的孝期過了,再把青瑤接回這個家,請夫子好好教導,那時候青瑤也才八歲,不過,青瑤是不能跟你一起去上任了,如今的言官都厲害的很,把青瑤留在杭州,有夫子教導,有大哥,和我爹他們幫忙看著,等青瑤大了,就讓青瑤在這里找一個不起眼的忠厚人家嫁了,也不能帶著青瑤跟著你上任,會給人把柄,除非你能做到首輔的位置,才不會有人在意青瑤的天足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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