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姨娘漂白路 第55章

作者 ︰ 葉碗

作為畫壇沒一點知名度的新鮮人,霍青玉以青蓮居士為字號畫出的秘戲圖經過昌媽媽來回奔波作信使與天戈書齋的掌櫃簽了一手合約,她畫出的秘戲圖放于天戈書齋寄售,所賣的的銀錢,與天戈書齋五五對分,月底結賬。作為合作者,她繪畫所用的一切筆墨顏料紙張等物,皆有天戈書齋免費供應。

自此之後,大著肚子的霍青玉算了有了一份較為穩定的職業和收入。

現過一月上旬,細算下來,她的肚子滿了六個月,還有三個多月亦要生產。為了自己的特殊體質以及生產之時將會遇到的困境,她可是絞盡腦汁。

還有半個月就將過年,這一日,她睡到中午醒來。

一覺醒來亦看到關的嚴實的玻璃窗外一片白茫茫飛雪飄飄的美景。

室內東西兩角的暖爐,暖爐中的炭火日夜不熄,使得她居住的臥室溫度均衡的保持在二十度上下。

身在暖室內,穿著一身青衣長裙長裳的她倒是未感到多少冷意。

霍青玉下床,赤足套上她讓昌媽媽做好的一雙極具現代化的厚底兔毛拖鞋,慢悠悠的走到書桌旁,頗有閑情的欣賞著窗外白雪紛飛的小庭院。

她看見平安穿著一身臃腫的桃色印花布長棉襖,下擺露出一截青布大腳褲,大腳褲下著一雙粉色的厚底布棉鞋,一手握著一把青綠色的油布傘,一手拎著竹編的提籃,腳步匆忙的朝著廚房那方向走去。

霍青玉的一雙眼眸不由自主的凝聚于她手握的油布傘上,那把油布傘,還是她剛入住這新宅,一次路過集市傘鋪,想著下雨下雪天出門,傘是必需品,便抬腳步進傘鋪,隨意的挑了下買了兩把實用的油布傘帶回新居。

霍青玉心思活絡起來,暗想著;這古代沒有現代醫院專用的超薄一次性的乳膠手套,但有浸過桐油的防水布絹等物。

她想起她在張府,第一次去三房二姨娘崔氏的香雪苑做客,崔氏曾說過,她親手制作的頭戴絹花,為了防潮和常保絹花的色澤,她做好的絹花,都讓身邊的石榴涂上一層透明的桐油,放在陽光下曬過。

心情激動的霍青玉,急叫道「昌媽媽,昌媽媽」

在廚房灶旁忙著將才做好的糯米棗糕一個個放入蒸籠的昌媽媽,聞得霍青玉急切的大叫聲,嘴里連忙應著「來了來了」

她邊手忙腳亂的拉開身上灰褐色的圍兜,邊對著剛進廚房沒多久,從外買回兩斤紅豆的平安道「平安,你將這些生的糕點放入籠里後蓋嚴了,然後守著灶火。少夫人叫我一定有急事,熱水是現成的,一會我回來,你就端著熱水進耳房侍候少女乃女乃漱洗。」

平安應聲道「是,曉得了!昌媽媽去吧」

昌媽媽兩分鐘之內到達北廂房臥室,她一進室內,就對霍青玉問道「少女乃女乃,你醒了。叫老奴何事?廚房的熱水早就備著,要漱洗的話,老奴這就去叫平安端熱水來。」

「一會漱洗。」霍青玉擺手,直接吩咐道「我需要防水的油布做手套,你現在去集市,去買一匹輕薄的棉布,買一桶上好的桐油。」

身為下人,主子叫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

少夫人好好地突然要制作油布了?手套又是什麼東西?昌媽媽心里雖是驚異萬分,面上卻是不顯露一分,她應聲道;「老奴這就出門去東街集市把棉布和桐油買回來。」

霍青玉從書桌抽屜里取出三四兩碎銀,隨手包到桌上的紅絹帕內交給昌媽媽,道「快去快回。」

昌媽媽接過帕子,應聲道了「是」,飛快的一福身,出了內室。

她先轉入廚房,拿起平安剛用過的青綠色油布傘,出門之前,關照平安「這糯米棗糕少女乃女乃不急著吃,你暫把爐灶封了,讓它慢慢蒸著。我走後,你馬上端著熱水去房內侍候少女乃女乃漱洗,然後往小爐子上炖的雞湯撒點鹽粒,端給少女乃女乃吃。」

數天後的中午,霍青玉拿著洗曬過的兩雙能套進五指浸過熟桐油的薄油布手套,痛快的笑了幾大聲。

這兩雙油布手套,經過她反復試驗,防水效果保持七八個小時沒問題。

這手套硬了點,遠沒有現代橡膠手套的軟綿以及富有彈性,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她也只能這樣將就的湊合著用了。

有總比沒得強,她生產之時,只有多給穩婆一點銀錢,要求穩婆帶上這薄軟的油布手套為她接生就可。

以防所需,這手套得讓昌媽媽制作個十來副。不光如此,她還得叫昌媽媽制作幾套油布制成的白大褂,口罩,白帽和鹽水煮過的白棉布,烈酒,剪刀等物。

霍青玉一手拿著油布手套,一手撫模著肚子在室內走來走去,喃喃著「樹挪死人挪活!寶寶,你一定會順利出世,我們母子兩也會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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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八百里之外的洛陽京都。

去得望春門街拜訪完曾授業過自己的恩師一代鴻儒袁老博士的溫恆焱坐著馬車路經西南大街,看到街口專賣文房四寶的墨香齋,不由叫駕馬車的車夫停下,一抖身上銀亮色的輕裘大氅,徑直下了馬車,走向墨香齋。

從袁先生那順利求得一份舉薦信的他,心里想著自己的弟弟溫恆書,便心情愉快。這小子開竅了,懂事了。幾日前當著爹娘祖母的面,竟說要入國子監讀書,喜得老父當晚多喝了一壺酒,喜得祖母娘親翌日一大早的去白馬寺上香還願,捐了一大筆的香油錢。

他弟弟溫恆書生平第一次為了正事求他這個做哥哥的幫忙,拜托他為他寫一封舉薦信,以便他開春之時入國子監就學。

他們溫家雖世代為醫,乃是京都有名的醫藥大戶,但自從他祖爺爺溫庭安仙逝後,溫家門庭,守著祖爺爺生前打下的基業,卻是一代比一代衰敗,聲望早已名存實亡,淪落為三流的醫藥世家。

他只是太醫院內一位名不經傳官階九品的太醫助教,他寫的舉薦信分量輕了點,弟弟想繼續讀書是好事,他這個做大哥的怎麼能等閑視之。

舉薦信求到手了,再送他一套文房四寶加以勉之吧。

溫恆焱踏進墨香齋,在掌櫃的介紹下,望著小廝依次拿到玻璃櫃台上的端硯,他一個接著一個細細挑選的時候,听到門外傳來數聲孩童的嬉笑聲和年輕女子的低呼聲。

接著,他眼角余光瞄到一個穿著一身大綠色棉襖衣,身材圓乎乎,長的虎頭虎腦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跑進墨香齋。

小男孩進得墨香齋一對黑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朝著他直沖而來,撩開他寬大的氅衣,穿了進去。

小男孩一點都不怕生,抱住溫恆焱的一條腿,仰著唇紅齒白胖嘟嘟的一張小臉,一根肥短的食指豎在自己唇上,小聲的與他打著商量,「大哥哥,千萬不要說話啊,悅在和小姨玩躲貓貓」

低首瞧著只到他膝蓋高的頑皮小男孩,溫恆焱頓感有趣,不由莞爾一笑,然而,他唇畔的笑意很快凝固,他的一雙眼楮須臾不離的注視著小男孩因為奔跑無意中從從衣領內跳出的一塊青碧色體呈彎弧狀魚形的玉佩上

這小兒頸上紅繩串過的青碧色魚形玉佩,只有成年男子大拇指那般大,通體光滑,晶瑩潤透,細看之,魚中有魚。雕工精湛,栩栩如生的魚形玉佩里,隱約可見一尾小魚搖頭擺尾狀的定于玉佩之中不動。

這玉佩化成灰他也認識,小男孩脖頸上掛著的魚形玉佩,無論是樣式還是色澤,都與他十五歲之時,在青岳殿看到的透明琉璃瓶中浮懸著另一塊的魚形玉佩一模一樣。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瞬間,溫恆焱只覺自己呼吸止住,喘不上氣來。唇中更是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他五指顫抖,指著他脖子下的魚形玉佩,想模又不敢模,嗓音嘶啞的問道「小孩兒,你頸上玉佩哪來的?」

他這話剛一問出,門外即走進一個穿著一身荷葉綠夾襖比甲,頭戴一對粉色薄絹桃花的亮麗少女來。

也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忽兒轉變,過于怪異,三歲的悅一手捂住自己露在衣外的魚形玉佩,一手打向他指著他玉佩的幾根手指,大叫著,「玉佩是我小姨給我的,你要偷拿我玉佩,你不是好人!」

他說著一個矮身,如來時一般穿過他的氅衣,一溜煙的跑到剛進墨香齋的少女身旁,拉住少女的手,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指著溫恆焱,道「小姨,我們換個地方躲貓貓,那個大哥哥不是好人,他要偷拿我玉佩。」

那個剛進墨香齋的少女,一听自己小佷子的話,順著他小手指著方向瞧去,便瞧見一位長身玉立的俊美公子恰巧也朝他看來,她這一望之下,嘴里剛要爆出的罵人話硬是一句都蹦不出口。

三四歲的小孩兒連著兩聲嚷嚷著有人要偷拿他玉佩,引得墨香齋五六個客人和玻璃櫃台內的掌櫃小二等人的目光全部掃向溫恆焱。

小孩兒其實說的沒錯,要不是場合不對,他是想一把奪下他頸下的玉佩,快馬趕去青岳殿,拿著玉佩找七個長老過目確認一下。

溫恆焱面上尷尬的表情一閃而過,他笑道「你這小孩兒,好生無禮,莫名其妙近我身,說要和你小姨躲貓貓,我不過是隨便問問你,你脖子上的玉佩哪來的,你就大聲叫著我要偷拿你玉佩,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踫過你。」

身披一襲銀亮色輕裘大氅,頭帶白玉冠,腰墜翠玉平安扣,相貌俊朗,氣質溫潤如玉的溫恆焱。一身裝扮低調奢華,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

這樣氣度風華都異于尋常百姓的男子,不管是橫看豎看,「偷拿」也好,「壞人」也罷,沒一個詞匯和他沾的上邊。何況,離門近,手握著手站著的少女和小孩,兩位衣裝氣質極其普通,一看之,便能輕易推斷出他們乃屬一般平民小戶人家出來的子女。

曉得溫恆焱身家背景,認識溫恆焱的墨香齋掌櫃則是氣得吹胡子瞪眼楮,他對著門口專門掀軟簾迎客的小廝就是一頓斥罵「混小子,你是怎麼辦事的,阿貓阿狗都給我放進來,還不將那搗亂的黃口小兒拉出去。」

握著小佷子手的少女,冷笑一聲,伶牙利嘴道;「掌櫃的,你們一家子才是屬貓屬狗的!我自會帶我外甥出你這狗眼看人低的墨香齋大門,不用你這老頭特意趕人。」

少女說完,臨走之時,對著溫恆焱微一福身,輕聲道了一句「我這小外甥才滿三周歲,頑皮搗蛋的很,得罪之處請公子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掌櫃看也不看一眼拉著小孩兒走出去的少女,他忙不迭的轉出玻璃櫃台,對著溫恆焱彎身作揖,滿臉歉意的道「溫太醫,小孩子的話,你千萬不要在意!我也不知那小孩兒是哪家的孩子,怎麼會冒冒然的誤入我這墨香齋」

溫恆焱此刻哪有功夫和掌櫃的磨牙,他瞧著走出墨香齋大門的小孩和少女,打斷掌櫃的話,匆忙的一抱拳,扔下一句「掌櫃的,我有急事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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