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哀
風很大，這是蕭夜寒的第一感覺。
高台上的風，帶著一絲蕭瑟，吹拂著自己的面孔，讓他感覺到一絲無形的肅殺。
看著對面那個男子，沉默了許久，蕭夜寒忽然間笑了，「你不會去說的，因為說了後，你就沒有了機會。」
「呵！」北辰笑了一聲，「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是她告訴你的？」蕭夜寒面無表情看著對方。
北辰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說︰「有些東西，不是你能持有的，會為你引來殺身之禍，不若交給合適的人。」
「比如說你？」蕭夜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弄。
「這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他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你交給學院作為貢獻，自然不如交給我，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吃虧，會給你一些補償。沒有什麼外物能比的上自己的命重要。那些寶物也需要有命去享受。我這里有一瓶第三品階的生命之泉，只要你沒有死，就能讓你瞬間恢復如初。」
蕭夜寒微微一動，第三品階？那的確已經很珍貴了，即使是格林這等強者自己的保命之物恐怕也不過如此，上次郁森得到的以及格林曾經讓自己用過的都只是第五品階而已，卻足以讓無數強者眼饞。
只是那還遠遠不夠，而且這樣被迫屈辱交出，根本不是他能忍受的。
「看來你現在也有了不小的麻煩了，不過我相信，有我出面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蕭夜寒繼續沉默著。
「如果以後有了麻煩的話，也可以報我名字，相信整個紫荊皇朝的人，都會給我些薄面……」北辰繼續說著。
這話不可謂不歹毒，特別是對于蕭夜寒來說，竟然讓自己靠著別人的垂息而活！如果真的答應，恐怕他以後就要一輩子活在對方的陰影之下，根本沒有抬頭的機會！
蕭夜寒雙眼之中寒光閃動，但是此刻卻不得不沉默。
「無妨，我知曉此刻對你來說的確很是艱難，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你是聰明人，我想你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他揮了揮手，蕭夜寒就感覺到了四周空間似乎少了什麼一層屏障。
「只是我擔心執法堂的那群長老恐怕等不了多久了。」
「北辰哥哥？蕭？你們在這里干什麼？」一個疑惑的聲音傳來，蕭夜寒偏過頭，就看到了走來的歆兒，她有些遲疑得看了北辰一眼，似乎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異，「北辰哥哥，你沒怎麼對他吧……」
北辰似乎啞然失笑的樣子，走上去笑著撫模了她那柔順的長發，「當然，我怎麼會。他可是曾經救過你的命呢，我是來感謝他的，順便想要幫他解決一下他的麻煩。」
「真的嗎？」看了一眼北辰後，她又看向了在前面的蕭夜寒。
「嗯，是吧……」他臉色似乎看不到任何的陰霾，如同平常一般在笑，只是死死握住了雙拳，十指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掌的肉中。
「那就好……」歆兒似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蕭，這段時間我不能帶你去帝都逛了，我父親要我回家族了。」
「沒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嘴角扯起了一絲似乎是微笑的弧度，他那湛藍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面前這個女孩的身影。
「那好，我們先走吧！」北辰上前一步，拉起了歆兒，她臉色一紅，卻沒有掙月兌，跟著北辰御空。
蕭夜寒就站在原地，目送他們越走越遠。
許久，他的瞳孔中，笑意慢慢褪去，變得冰冷無比，心中已經是殺意滔天。
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總是在你看不見的角落，注視著你。似乎只能是這樣，獨自一人，退到你看不見的角落，反趨著自己的寂寞。
如果在一起，就像兩個人走路，步調一致才能走更遠，而長久，會將一個人的稜角和靈性慢慢磨平。自己活得太清醒，又那麼一針見血，讓她以為他蓄意破壞著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和幻想，殊不知他只是說出的真相。
滾吧，蕭！
「北辰……欺人太甚！」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然而看到的人卻只會越來越寒冷，只會感覺到被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心髒。
他的殺意越來越可怕，到最後蔓延出了這篇區域，仿佛要沖天而起，濃郁的化不開，讓附近許多人都徹底變了臉色！有幾人小心翼翼探出了感知力想要勘察，蕭夜寒雙目冰寒，猛然爆發。剎那間那些人全部吐血倒退。
也不知道哦啊過了多久，那股殺意才慢慢平靜了下來，蕭夜寒看了一眼，四周已經變得寸草不生。龜裂的大地似乎在重復著悲傷。
「你的殺戮之氣又爆發了嗎？」一個柔和的聲音忽然傳來，讓他的心思都有些寧靜下來。
蕭夜寒繼續在沉默。
那個聲音卻不再想起，想起的，卻是一陣琴音。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蕭夜寒轉過身，看到了那個溫婉的少女。
「能發出這樣滔天的殺氣，我想不出還會有誰。」月依輕聲的說。「你是不是又受到了什麼刺激？」
搖了搖頭，蕭夜寒有些疲憊道︰「我記得你說過要為我彈奏的。」他微微眯起雙眼，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閉上眼楮，蕭夜寒輕輕的說︰「現在，我想听你的琴音了……」
而此刻在營地外的森林中，一場交易正在進行。
兩個身材高大，面容冷漠，全身黑衣的人站在空地中央，正等待著著什麼。之後走來了一個人，這人身材不高，和同期的其他人相比年紀算是大了，他的臉上很少外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訥。他走到空地上站定，一言不發。兩名黑衣人看了看手中的資料，問道︰「代號嗜血？」
「你們可以叫我血。」他語速有些遲緩地回答。
兩名黑衣人對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我們知道你的過去，也知道你曾經是一名極為優秀的殺手。這一次我們找你，是要你殺一個人，一個星惑學院的人，酬金是十萬。」
嗜血看了看面前的兩個黑衣人，說︰「好象我不能拒絕？」
「你既然見了我們，那就不能拒絕。」
嗜血陰森森地笑了，說︰「好吧，讓我看看究竟是誰值十萬,莫非是破曉界別的絕世天才？反正這好像和我的任務並不沖突。」
一張照片被遞到了他的手上。那張幾乎完全由黑白兩色構成的照片上，只有幾絲色彩。那是一只蒼藍色的眼楮和淡金色的發絲。
而在聆听著琴音的蕭夜寒忽然間全身一寒，生生從月依構建的一個鳥語花香的美好世界中擠出。
「又有人要針對我了嗎……」他一陣自語
「那個……」旁邊忽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蕭夜寒轉過身去，就看到了一個長得很清秀的男孩，有些緊張看著自己這個方向。
蕭夜寒看了一眼對方，發現並不認識，然後轉頭偏向了月依。
自己早就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似乎在一旁站著有一會兒了。不過那人並沒有露出些敵意或者殺氣，所以蕭夜寒也就沒有理睬，只當是也被琴音吸引的人而已。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找月依的，與他無關。所以他也並沒有多關注什麼，只是在思索著怎麼應對下面的事情。
「古風？是你。」月依那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輕輕挽了挽那淡色的發絲。
「打擾到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他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蕭夜寒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他看得出這個少年似乎是真的很純真，而不是裝的。
看了一眼同樣純白的月依，那雙澄清的眸子里面有種讓自己不敢直視的光彩，他不禁有些沉重，就像是在自己身處于一片血與火的世界中，忽然看到了天上降下的純白的雪花，一片一片，想要將這個世界的黑暗掩蓋，只是不知道最終是雪將血掩蓋還是血將雪染紅。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在這個世界，能看到你們這樣的純白，還真是奇跡……」
「沒事，怎麼，你有事嗎？」她隨意笑了笑。
「嗯……那個……其實我有個東西，想你幫我送給她……」少年似乎有些扭捏的說，偷偷看了一眼蕭夜寒，發現他似乎沒有在听，就松了口氣。
「知道啦，嘿嘿……」月依臉上露出的我都明白了的神色，掩住嘴一陣嬌笑。雙眼都眯成了月牙。
「你怎麼不自己送給她……」蕭夜寒忽然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少年。
「啊……」
「我問你怎麼不自己親手去送。」蕭夜寒走上去，一字一頓地問。
似乎被蕭夜寒忽然的問題問懵了一般，少年張口說不出話來，待到看到他向自己走來，他才有些慌張得後退，卻被蕭夜寒一把抓住。
「回答我的話，你喜歡那個女的是不是，既然如此，禮物為什麼不去自己送？」
「我……我不敢……」少年漲紅了臉，下意識躲避著蕭夜寒的眼神。
「不敢，有什麼不敢的。那個女的也應該知道你對她有意思，說不定人家就等你一句話了。你卻這麼懦弱在這里！連心意都不敢表達！我看你這樣怎麼可能有希望！」蕭夜寒語氣雖然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抗拒般的命令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