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嫁傾國 十、畫中人

作者 ︰ 靈緹

上官泓笑道︰「若真如大人所言,要我一諾又何妨呢?」他笑的直率而爽朗,仿佛為了芷鳶,拼盡一生也不過是談笑間的事罷了。左丘對于芷鳶並沒有什麼更深的印象,這些日子,他只覺得她是個有幾分美貌的小公主罷了,如今,卻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能讓上官泓傾盡所有的女子,勢必不是庸脂俗粉之輩。

左丘站起身來,拱手行禮道︰「左某拜謝將軍。」上官泓將右手伸出來,道︰「大人所求何事?如今就行禮也太早了些。」左丘依然站著,看著上官泓道︰「將軍放心,左某所求之事無關家國天下,不過是私事罷了。」

上官泓听了,略略安心了些,作出了一個「繼續」的手勢。左丘從懷里取出一卷畫軸,緩緩打開,他的動作謹慎而輕柔,宛如這卷畫軸是世間至寶。上官泓借著星光看著那幅畫,見上面淺淺畫著一個女子,只是年代久遠,顯得有些模糊,無端添了一筆滄桑與悲涼。

「這便是左某所求之人,宋國密探隱衛居七國之首,又大多听命于將軍,想來……」左丘話未說完,便被上官泓打斷,他厲聲道︰「這些密探隱衛皆听命于吾皇,大人切不可胡言。」左丘自知失言,便道︰「將軍所言甚是。」

宋國國力雖弱,建國以來便十分重視訓練密探、隱衛與刺客,歷代都由皇帝最信任的軍官或大臣執掌,而如今,宋國執掌他們的軍官便是上官泓。因而,這件事對于上官泓來說,並不難。

上官泓的眼力極好,只是在星光之下,他也能將畫中之物看得輕輕楚楚,他看了一眼左丘,道︰「此女子是大人何人?」左丘搖搖頭,道︰「不過是路人罷了。」上官泓心知他不願說,便也不再問,只道︰「我只能盡力去找,是否能找到,便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左丘知道,上官泓這樣說便是答應了,他如遇大赦,松了口氣,看著天空,沉吟道︰「將軍盡力便是,一切都由天定,左某不敢強求。」

上官泓看著他,便知道,這個女子對于左丘來說,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了。他又看了看畫中的女子,眼楮雖然明亮,卻眉目稀疏,算不得美麗,甚至都說不上是中人之姿。左丘豐神飄灑,器宇軒昂,上官泓實在想不通,他為何會鐘情這樣的女子,卻也不便多問。

君子之交,本就是該淡如水的。有了左丘的護佑,上官泓也安心許多,他的鳶兒,終于有人可以依靠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各自回味著自己的心事,仿佛這坦蕩夜色,都完完全全地被他們各自獨佔了,互不相擾。

恍惚之間,左丘想起了八年前,那時的自己不過是個潦倒的少年,貪慕功名,卻不知真情的可貴。他本是衛國重臣左思明的養子,十一年前,左思明被衛帝誣以謀反之罪斬首抄家,整個左府只有他和左思明的ど女左慕顏逃了出來。

慕顏生性瀟灑,並沒有報仇的意思,只覺得一切都是天意,只是從此厭惡官場之事,求他終生不要踏足。他卻貪慕功名,在十八歲那年離開了慕顏,參了軍,那一年,衛國被楚國侵略,他雖恨衛帝,卻鐘愛衛國,也想著,若能建功立業,也好為左思明平反,當年的他,單純的近乎愚蠢。

他仍記得,離開那天,漫天飛雪,十三歲的慕言哭倒在雪地里,道︰「待我長發及腰,將軍歸來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遙,怎料山河蕭蕭。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寒劍默听奔雷,長槍獨守空壕。醉臥沙場君莫笑,一夜吹徹畫角。江南晚來客,紅繩結發梢。」

左丘並未轉身,只是對著呼嘯的風雪,嘆道︰「待卿長發及腰,我必凱旋回朝。昔日縱馬任逍遙,俱是少年英豪。東都霞色好,西湖煙波渺。執槍血戰八方,誓守山河多嬌。應有得勝歸來日,與卿共度良宵。盼攜手終老,願與子同袍。」

他當時並未覺得有多喜歡慕顏,只覺得她是義父唯一的血脈,是他必須肩負的責任,離開她,他甚至覺得留戀之余,有一絲輕松。

慕顏听了,只是淡淡道︰「無論多久,我都等你,只盼著你不要被功名迷了心智,若你有了兩意,請來告訴我,與我相決絕。」慕顏,那樣才華絕代的女子,他卻輕易放手。

衛國早已如同朽木,一年之後,衛國被楚國所滅。他卻沒有如約回去,而是去了齊國,他的才華被當時身為太子的蘇佑所賞識,便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幕僚,直至今日。

這些年,他的身邊有過各種各樣的女子,她們無一不比慕顏美麗,當閱盡千帆,他才發現慕顏的聰慧與深情無人能比。他用了無數方法,卻再也尋不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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