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話 第一0八章 人心一桿稱

作者 ︰ 豫西山人

張榴栓要是有李二狗的消息,剛進門的時候就不會是想尋釁滋事的表現了!

張榴栓告訴陳觀,他按照陳觀說的辦法,悄悄的通過親戚們對外說鎮子里已經給了他補償,事情已經解決了。可是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李二狗還沒有半點蹤影。村里人都在指指戳戳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他老婆也天天哭,日子沒法過了,才來找派出所的。求陳公安抓緊想法破案!

陳觀告訴張榴栓,這事兒不能急,得耐下性子等。李二狗不同于其他人,是一個游手好閑的二混子,親戚朋友少,信息傳遞的慢。這才過去了多長時間,消息必定還沒有傳到李二狗耳朵里。放心,這個李二狗又窮又懶,在外面混不下去。一旦知道沒事兒了,保險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回來。不會有錯的!

張榴栓听听確實是這麼回事兒,但又提了個問題︰「陳公安,就算抓住了李二狗,那貨沒錢,我老婆的賠償咋辦?我媳婦可不能白被李二狗了!」

這張榴栓白讓李二狗給他干活,想佔便宜呢,結果讓李二狗鑽了空子,搭上了自己老婆的清白。現在李二狗都跑的無影無蹤了,張榴栓還念念不忘賠償!

陳觀一下就把張榴栓看扁了,不想理他,但職責所在,還是說到︰「現在先想法抓李二狗,別的先不說!這是刑事案件,抓住李二狗後,你可以向法庭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由法庭判決民事賠償。」

張榴栓嘟囔道︰「法院判決也是白判決,李二狗吊蛋精光,要啥沒啥,那里有錢給我賠償?」

要是換做陳觀剛來時張榴栓糾纏李毅的架勢,這會兒張榴栓恐怕都梗著脖子和陳觀吵開了!

這是遇到了陳觀,張榴栓不敢!

看張榴栓嘟嘟囔囔滿心不願意的樣子,陳觀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但還是耐心的勸到︰「老張,咱別的啥都別說,先一門心思抓捕李二狗,等李二狗抓捕歸案、法院判決了,罪犯就得到懲處了,你也報仇了!這比啥都重要!」

張榴栓不敢和陳觀糾纏!他听別人傳說,這個年輕小伙子是個大高手,提溜個人就象提溜小雞兒一樣。他不想在派出所丟人!

張榴栓走後,陳觀剛想繼續給李志強打電話呢,賈耀民老婆王秀琴來了,挎著一攬子雞蛋,提了一提兜紅薯,進門後放下東西,撲騰一聲就給陳觀跪下了,「咚咚咚」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陳觀慌忙拉起了王秀琴,急慌慌地說︰「嫂子,你這是干啥呢?我這麼年輕,可經不起你這麼重的禮!」

王秀琴淚汪汪地說︰「陳公安,你是我一家的大恩人!我不來給你磕頭,鄉親們會說我忘恩負義呢!」

有人給派出所送錦旗不稀罕,向王秀琴這樣進門就跪地下結結實實磕三個響頭確實很稀罕!雷治民、張志遠、毛峰都很激動,放下手中的活,都過來幫著陳觀給王秀琴讓座、倒茶!

王秀琴說,從羊山上回去後,家里老人都說老天爺睜眼了,給桐花鎮派來了個天兵天將,幫著可憐人討公道呢!

剛才周例會時派出所長孫玉成還點名批評陳觀呢,這會兒王秀琴卻跑大老遠的路來給陳觀磕頭,這世事啊還真的是說不清楚!

陳觀很謙虛,也不光是陳觀,換成其他人這會兒都會很謙虛,在老百姓中落了好,那是多麼大的榮耀啊!

陳觀就說這事兒不能感謝他,沒有鎮黨委、鎮政府決策成立工作組,他也不會牽頭承辦賈耀民的案子,想給群眾辦點事兒也有機會!

王秀琴認定是陳觀救了她一家,听陳觀這麼客氣,馬上就又要跪下給陳觀磕頭!

這個可憐的女人,把磕頭當成了最誠心的感謝!

陳觀哪里會讓王秀琴再磕頭,趕緊拉住她,並說不能要她帶來的禮物!破案、為受害人討公道都是派出所該干的活兒,自己是在盡本分!

王秀琴哪里會依,非要陳觀收下她帶來的雞蛋和紅薯,說是雞蛋能補身子,紅薯雖然是雜糧,但可以換換口味。

兩個人你推我讓,辦公室門又開著,一會兒功夫門口就聚起了十幾個看熱鬧的來辦事的群眾,連隔壁的協警們都跑出來看熱鬧。看著看著,你言我語,就開始議論開了。

在二樓辦公的孫玉成、楊興旺和李通听到樓下的吵嚷聲,還以為是又有人來派出所鬧事兒了,都跑了出來,喊了幾聲見沒人搭理,就下樓來看個究竟。

三個所領導走到門口朝里一看,見是賈耀民老婆王秀琴在里面,正在和陳觀推讓帶來的雞蛋和紅薯呢,登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了。

偏偏來辦事的老百姓中有人對派出所有意見,就大聲喊︰「把雞蛋留給陳公安,把紅薯送給孫所長!」

孫玉成氣得直想罵娘,扭頭就喊協警們出來把圍觀的人轟走!

楊興旺忙拉住了他,說這是好事兒,應該向縣局發信息報告,能給年度評比增加印象分的!可不能上手段轟趕看熱鬧的群眾,那會把好事兒辦砸的!

孫玉成不喊協警們了,扭頭就走。

就在這個時候,李通多了句嘴,對楊興旺說到︰「指導員,人心都是一桿稱啊!」

已經走到樓梯口的孫玉成听見了,馬上就喊︰「老李,你來一下!」

楊興旺看了一眼李通,分明是怪他多嘴!

李通嘿嘿一笑,有點滿不在乎的架勢,跟著孫玉成走了!

陳觀看門口擠了一堆人,越發難為情了,更不會要王秀琴拿來的雞蛋和紅薯了。緊接著就瞟見孫玉成、楊興旺、李通到了門外,等到听到那個老鄉喊把紅薯送給孫所長,陳觀就知道孫玉成更恨自己一層。偏偏王秀琴不知道陳觀在桐花鎮派出所的處境,死活都要把雞蛋和紅薯留下,以表謝意。

陳觀看看不是辦法,忽然想起,還不如帶著王秀琴一道去看看崔瑩呢!一來自己正想去找崔瑩呢,二來崔瑩、陶鎮長、張書記在決策處理賈耀民案子問題上確實是決策果斷正確,王秀琴要感謝,應該去感謝他們,而不是只來感謝自己!

陳觀就對王秀琴說︰「嫂子,你看這樣行不?我帶你去看看崔書記、陶鎮長去!這件事,本來就是政府部門應該辦的事兒,誰都不用謝!但是你把東西拿來了,又不肯拿走,我很為難。要不,咱去見見崔書記、陶鎮長,讓他們知道你的一片心意。好不好?」

王秀琴很固執,說是她只感謝陳公安一個人,她都听說了,在羊山上,郭佔山的護礦隊都拿著雙管獵槍頂著陳公安的胸口了,陳公安那是拼著命給她一家爭公道呢!這情,一輩子都報答不完!

陳觀笑笑,提起雞蛋籃子和裝紅薯滇兜,對王秀琴說︰「嫂子,你看我單身一個人,連個鍋碗瓢勺都沒有,要這些東西不好處理麼!這樣,這東西就算我收下了!我和你一起去感謝崔書記,行不!」

一听陳觀說東西算他收下了,王秀琴也就不再堅持了,跟著陳觀出了派出所,去鎮政府了。

崔瑩正在開黨委會呢!

陳觀領著王秀琴站在院子里等了大約一個小時,都快開飯了,才散會。

看見陳觀領著王秀琴進來,手里還掂著一籃子雞蛋、一提兜紅薯,崔瑩、陶海山、張磊就知道這是王秀琴來表達謝意來了。

陳觀生怕領導們不認識王秀琴了,進門後就介紹說這是賈耀民的妻子王秀芹。賈耀民的案子處理完了,秀芹嫂子想著領導們為她一家操心受累,專門帶了點雞蛋和紅薯來看看領導們,表示一點心意。

崔瑩興致很高,听完就拉著王秀琴坐下,問家里老人都好吧?孩子都好吧?種了幾畝地?秋莊稼長的怎麼樣?反正是親熱的不得了!

王秀琴上次是來政府鬧的,那是沒辦法了,絕望了。這次來是感謝的,心情不一樣。再說,她也從沒有機會和崔書記如此近距離的拉家常,登時激動的手足無措,臉都通紅通紅的,話也說不完整了。

崔瑩比陳觀老練但多了,見王秀清的神情,知道這女人也是個老實人,上次帶頭來鬧,那是被穆成、郭佔山他們逼到絕路上了,不得意而為之!因此,崔瑩真的是和王秀琴坐在一起拉開了家常。

到吃飯時候了,崔瑩喊通訊員去伙房打飯,把陶鎮長、張書記、陳公安的飯都打來,另外加上王秀琴的飯,就在崔瑩辦公室里一塊吃!

崔瑩也知道了老百姓喊陳觀「陳公安」了,竟然沒有說陳觀的名字,而是帶著幾分戲謔地喊開了陳公安!

山里人老實,特別是山里的女人,在家里吃飯都不和男人一個桌呢!

王秀琴哪里敢和書記、鎮長一起吃飯,慌得站起來就走,崔瑩拉都拉不住,只好讓陳觀去送送她!

陳觀把王秀琴送到院子里的時候,王秀琴囁嚅著對陳觀說︰「陳公安,你是個大好人哩!咱山里人沒見過世面,你讓咱和崔書記、陶鎮長他們一起吃飯,咱羞臊哩!我走了,回頭你到咱村了,咱給你干面條包餃子,好好待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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