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話 第九十一章 眼兒媚

作者 ︰ 豫西山人

從桐花鎮到龍灣鎮全是戰備公路,從龍灣鎮到五龍峪,那就是標準的鄉間土路了。

這條路,陳觀從上初中開始,一直到高中畢業,除了假期,每星期都要跑個來回,閉著眼都能模回去!

當年那個背著書包和饃兜的農家子弟,現在成了正式民警!騎在摩托車上的陳觀,竟然有點激動起來,全然沒有了因為田秀調市局工作和孫玉成百般刁難帶來的郁悶!

白愛曉不知道咋想的,明明上次陳觀已經和她說清楚了,兩個人不可能發生情愛關系的,但白愛曉還是緊緊地摟抱著陳觀的後腰,身子伏在陳觀的後背上,隨著山路起伏,身子在陳觀的身上、,弄得陳觀的額頭上都出現了汗珠子,身子也時不時的顫栗一下。

又到了上次陳觀和白愛曉野外迷情的那片茂密的洋槐樹林的時候,白愛曉再次喊陳觀停車。

陳觀真心不願意停車,他有點怕了,怕白愛曉舊事重演,再象上次那樣,讓他意亂情迷。但是女人事兒多,萬一白愛曉是要方便呢?

車一停,白愛曉跳下了摩托車,伸手把背後的兩條長辮子拽到了胸前,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又看了一眼陳觀,雙頰上登時飛上了兩朵桃花,一雙眼楮也變得水汪汪的。

低著頭稍想了一下,再抬起頭的時候,陳觀都能清晰地看到白愛曉潔白的頸項都是一片緋紅,一直紅到了耳根。

白愛曉稍微扭捏了一下,片刻,就對陳觀說到︰「觀子,你把摩托車推進樹林里,在這里陪姐說會兒話,我把這些時間的開支情況給你說一下。時間還早呢,咱回去了,姐想和你說話就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說完,白愛曉生怕陳觀不答應,轉身向樹林走去。

陳觀不知道白愛曉要給他說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一跟著白愛曉進樹林,很可能會再次發生上次在這里發生的事情,就有點遲疑,在摩托車上沒下來。

白愛曉走了幾步,回頭一看,陳觀沒有動,美目向陳觀臉上一溜,咯咯笑到︰「怕姐吃了你啊?還男子漢呢,一點膽量都沒有!」

白愛曉和白愛月姊妹倆是整個五龍山區出了名的美女,白愛曉嫁到龍灣鎮後,那也是有名的龍灣一枝花,她這一笑,眉目傳情,宛如一泓春水一般,直往陳觀的心窩里流淌。

美麗、柔情、野性,這才是有名的白家女兒的風格啊!

說完,白愛曉輕笑不斷,又往陳觀臉上瞟了一眼,頭也不回,扭身向樹林深處走去!

陳觀不為所動,看著白愛曉裊裊娜娜走進了樹林深處。

過了半天,不見白愛曉轉回來,陳觀嘆了口氣,想想白愛曉也很可憐,由于孀居在家,平時在村子里也可能很少和人交流,有話無處說。而且,而且,自從離開五龍峪後一直沒回來,他也急于見到李福來、白愛月、白愛曉,想知道五龍峪教育基地建設進展情況,就下了摩托車,推著走進了樹林里,把摩托車鎖上,走到樹林深處,和白愛曉並肩坐到了一起。

白愛曉幽幽說到︰「觀子,男人的心都是石頭呢!」

陳觀怕白愛曉說這種話題,趕緊岔開,問到︰「愛曉姐,我爹我媽都好吧?」

白愛曉比陳觀大兩歲,受的挫折也多,陳觀一說話,她就知道陳觀是在轉移話題。

白愛曉沒有回答陳觀的話,也沒看陳觀,兩眼看著眼前的那棵洋槐樹的粗糙斑駁的樹皮出神,半天,才自顧自地說到︰「觀子,上次也是在這個地方吧?」

陳觀「嗯」了一聲。

白愛曉又輕聲問到︰「觀子,上次姐沒有嚇著你吧?」

陳觀又「嗯」了一聲。

白愛曉的聲音越發低了︰「觀子,姐心里知道那天你做的對,是個五龍山的漢子!可是,觀子,姐沒出息,回去後天天晚上睡覺做夢都夢見你,羞死人呢!」

陳觀無言以對!

「觀子,姐後悔呢!後悔自己眼瞎了!你十五六歲喜歡姐、偷看姐的時候,姐就該讓你看個夠,跟了你,也不枉這輩子做個五龍山白家的女兒!」

白愛曉的聲音听上去楚楚可憐,有一種說不出的唏噓感。

陳觀趕緊打斷了她︰「愛曉姐,咱不說這事兒,咱說說白家大院整修的事情,現在都進展到啥地步了?」

白愛曉還沒有從自己的夢境中醒過來呢,低低的聲音中透露著哀愁和無奈︰「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當年你還是個毛頭小伙,你說,姐比你都大兩歲,是大姑娘了,咋能把你看在眼里麼?哪里想到,你四年大學回來,整個人都變了,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而姐卻成了人人嫌棄的寡婦!你現在上班了,工作了,掙錢了,姐只能夜里一個人在夢里哭!觀子,你說這世事咋說變就變、變得讓姐越來越心酸呢?」

說著說著,白愛曉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看來,白愛曉不是想和陳觀說什麼開支情況,是想訴說心聲!

陳觀的心不是石頭,而是萬丈柔情!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對田秀一往情深,也不會見了崔瑩走路的背影就瞬間、丟人不下!

雖然明知道眼前美麗的五龍女兒白愛曉和自己鐵定沒有緣分,走不到一起,但是白愛曉的淚還是打動了陳觀,他忍不住就抬手輕輕地替白愛曉擦拭淚痕。

這一擦淚,白愛曉的頭就歪到了陳觀的肩膀上,淚珠兒一個接一個、一串接一串地往下無聲滾落,弄得陳觀擦都擦不干淨。

手忙腳亂的陳觀,趕緊柔聲說到︰「愛曉姐,你的心事我都知道了,心里有數呢!你別總是哭,咱好好說話。你一哭,咱啥都說不成了!」

這一說不要緊,白愛曉索性雙臂一抬,抱住了陳觀,爬到陳觀的肩膀上放聲大哭開了。

直到白愛曉哭夠了,眼淚把陳觀的肩頭都打濕了,白愛曉才停止了哭泣,從包里掏出小手帕、小鏡子,把臉上的淚痕擦拭干淨,這才重新把頭靠在陳觀的肩頭,手也拉住了陳觀的手,輕聲到︰「觀子,姐沒出息,你別笑話姐!」

陳觀這個時候要是再問他爹他媽好不好、問五龍峪教育基地進展情況,那就不是男人了!

停了一會兒,白愛曉情緒穩定了,這才給陳觀大致說了開支情況。

白愛曉說,自從陳觀走後,除了李福來回去和老爹吵了一架,硬把答應的那5000元拿了出來外,沒能再吸收到入股資金。村里人都在觀望,看這事兒到底能弄成不能!那些人,都是一群想吃魚怕下水的貨!

開支方面一天都沒有停過。請的設計師不掏錢,但是得給人家出車費、出紙張費、煙錢。來的攝影師水平也不錯,照的照片很美,從來就沒想過五龍峪上了照片這麼美!不過,一張張照片都得掏錢,貴的嚇人。整修白家大院也得掏錢,門窗的油漆都已經看不清顏色了,得重新油漆;房頂的瓦也有爛的,得重新上瓦;屋子里的牆壁得用仿瓷涂料刷過,一些收來的就家具缺胳膊少腿的,也得請匠人維修,匠人干活得給人家買煙管飯。買展櫃展板得花錢,貴的很!運這些展櫃、展板得掏運費。雜七雜八,看著沒有大工程,小工程耗錢給流水一樣,听不見響聲。總共22000元,花到現在一分不剩不說,還倒欠了家具店8400元。沒辦法,白家大院太大了,抬手動腳都是錢!

陳觀一听,這教育基地還沒有開門迎賓呢,就成了欠債戶了!

白愛曉見陳觀有點作難了,就又說到︰「你別發愁,咱又有錢了!」

陳觀以為白愛曉在安慰他,就苦笑了一下︰「愛曉姐,別哄我了,這一時半會兒咱去哪里有錢麼!」

白愛曉松開了陳觀的手,頭也離開了陳觀的肩膀,拿過自己的挎包,拉開拉鏈,伸手從包里掏出了兩摞嶄新的人民幣,放到了陳觀手上。

陳觀忙問︰「愛曉姐,你從哪里弄的錢?是不是去貸款了?」

白愛曉搖搖頭,低聲到︰「觀子,上次在縣城你救了我,派出所把那死女人和那死胖子都逮了起來。那死女人被逮捕了,听說要判幾年刑呢!那死胖子佔便宜不成,被拘留了。前幾天公安局打電話讓我去,說是那姓郭的死胖子願意給賠償,想讓我不再追究他。我本來恨不得把他判十年八年刑呢,想想咱搞五龍峪教育基地是好事兒,正需要錢呢,就同意了接受賠償。這兩萬元就是那賠償款,我領回來後存在龍灣鎮的信用社。今早知道你要回來,我來鎮上買東西,順路把錢取了出來,交給你!」

陳觀一听,就說︰「姓郭的那是,應該判刑的!公安局哪個部門讓你去領補償款的?告訴我,我去找他們!」

白愛曉伸手又拉住了陳觀的手︰「好觀子,咱別逞強了!我也看清楚了,那姓郭的西胖子腰桿粗,有人替他說話,不好治他的罪!公安局的同志也說了,他這個事兒,可以按普通的賣婬嫖娼案處理,拘留罰款了事。也可以按處理,判他的刑。但是,公安局的同志說,畢竟沒有給我造成過大的傷害,姓郭的死胖子又是個投資客,因為這事兒判他的刑,會影響咱縣的投資環境的。我想了,這事兒就算了,咱不給縣里添麻煩,要他賠償一點、長個記性就結束了!這才同意調解,領兩萬元補償款的!」

這個善良女人,明水縣投資環境好不好,礙著她啥事兒了?縣領導哪個人認識她?她還替改善投資環境考慮上了!

陳觀氣的直想罵娘,但是想想白愛曉是想給五龍峪教育基地找錢,這才委曲求全的!

陳觀只能一聲長嘆!

男人稻息,白愛曉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是一陣發疼,眼淚又撲撲簌簌的往下掉了。

過了一會兒,陳觀心情好點了,就對白愛曉說︰「愛曉姐,這錢是你的。你一個女人過日子不容易,還是存上自己花吧。五龍峪教育基地缺口的錢還多著呢,我慢慢想辦法!」

白愛曉頭一揚,大聲說到︰「不!這錢是我領的,但是沒有你救我,別說讓那死胖子賠償了,這會兒姐說不定早都上吊死了!姐受不了那侮辱!觀子,我早想好了,這錢我一分不要,全給你!」

這女人,明明孤苦無依,日子過得艱難的很,還這麼要強,有情有義!

陳觀勸到︰「愛曉姐,你別激動,听我說,咱一碼歸一碼,公是公、私是私!我救你是天經地義的,遇上那事兒了,要是我不伸手救你,那還是人麼?這錢是賠償給你的,你就留著自己花。」

「不!」

白愛曉的眼里馬上就又是霧蒙蒙的了。

這女人,簡直就是水做的,那眼淚,咋說來就來呢?

陳觀心里琢磨,傳說中的白家女兒都剛烈無比,包括白愛月,看她那天晚上對自己說的話,柔情中帶著一股遏制不住的粗野,顯得異常的果決!白愛曉說不要,那是一定不要的。她這是在自己面前要保存白家女兒的尊嚴呢!

想了想,陳觀就說︰「愛曉姐,錢是你的。你不願意自己花也行,就算是入股吧!你原來入股1000元,加上這兩萬元,總共入股21000元。帳要記清楚,回頭我給福來子和愛月說一下。反正咱那五龍峪教育基地現在正缺錢,這兩萬元拿回來,還真的是能救急!放心吧,五龍峪教育基地只要建起來,賺錢是沒問題的。我回頭還要想法賺錢,再往里面投資,你只管放心!」

白愛曉這才把錢重新裝進挎包,拉上挎包的拉鏈,放好。

事情說完了,陳觀想著該走了,就站了起來。

白愛曉不想走,坐在那里不動。

陳觀說︰「愛曉姐,咱走吧,我急著回去呢?」

白愛曉白了陳觀一眼,說到︰「姐就這麼惹你煩?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我還想再坐一會兒!」

陳觀無奈,只好又坐了下來。

剛落地,白愛曉的身子就依靠過來,頭又往陳觀的肩膀上靠了。

此時的陳觀腦子清醒的很,見狀慌忙往旁邊挪動,白愛曉的身子一下子撲空了,歪到了草地上。

陳觀趕緊一抄手,把白愛曉的身子抱了起來。

這下完了,白愛曉整個就躺到了陳觀懷里,手也拉住了陳觀的手,放到自己的嘴上親吻開了。邊親吻邊呢喃︰「觀子,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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