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話 第八十四章 一年之約

作者 ︰ 豫西山人

男人再拽,照樣被甩!

上大學時,同學中間有兩句話讓陳觀印象深刻。一句是男同學說的︰「全面撒網,重點捕魚」;另一句是女同學說的︰「男人再拽,照樣被甩!」

此時的陳觀,已經產生了即將被田秀甩了的深深的危機感!

社會發展到90年代中期,中國人的眼界、思想觀念都發生了極大變化,不帶絲毫功利的純美愛情就象神話傳說一樣,生活中已經很難遇到。年輕人找對象時,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這些過去文人常用的詞再次成了座右銘,只不過郎才女貌的「才」字變成了「財」字而已。不要說城里人了,就是農村青年男女相戀,房子問題、彩禮多少,都成了制約兩個人能不能結婚的因素。

陳觀心知肚明,他原本就是窮學生一個,剛上班又被扔到了偏遠的桐花鎮派出所,家里也是窮的叮當響,想讓田秀喜歡自己、嫁給自己,暫時間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自從在明水河邊一吻定情後,陳觀心里已經認定此生非田秀不娶!沒想到田秀在沒有征求自己意見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調到了水泉市公安局。就是傻子都能看的清楚,這是張海鵬追求田秀不得而央求父親出面做的工作,項莊舞劍,意在田秀。問題是田秀不傻,田秀父母更不傻,陳觀能看到想到的,想必田秀一家早就想到了,甚至知悉內情。在這種情況下,田秀還調往市局去,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如果田秀還是明水河邊一吻傾情碉秀,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同意調往市局去呢?

陳觀拿著話筒,半天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田秀。

不甘心的陳觀再次懇切地說到︰「秀兒,打電話不方便的話,我跑去看你!後天就是周六,我明天下午下班後找個摩托車騎上去縣城,後天一早坐客車到水泉。這麼長時間沒見,我想你了!」

電話那頭碉秀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到︰「你別來了,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差,跟著科長他們去南方辦案,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陳觀,戀愛不能當飯吃,咱還得干好工作!我給你寫了封信,讓班車捎去的,你應該能收到了!你看看吧!」

說完,只听 塔一聲輕響,田秀掛斷了電話!

陳觀拿著話筒,呆愣愣地听著話筒里滴滴滴的忙音,腦子一片空白!

半天,陳觀才迷瞪了過來,想起田秀說給他捎了封信,就趕緊跑到門外樓梯口掛著的信袋里去找。

看著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跡,陳觀腦子里恍恍惚惚的,似乎看見了田秀寫信時的神態,失聲喊了句「田秀!」

下午的時候來派出所辦事兒的人少,雷治民、張志遠、毛峰三個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李毅的內勤室門關的死死的,只有沒事兒的協警在休息。整個桐花鎮派出所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看見陳觀失魂落魄的樣子!

拿著信回到辦公室後,陳觀坐在椅子上,又連著抽了兩支煙,這才小心翼翼地撕開了信封,拿出信紙看了起來!

田秀的信是這樣寫的︰「觀子,我的好觀子︰

你體會不到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是一種多麼復雜的心情!我不想寫這封信,可是我不得不寫!

我要走了,要調到市局去了。譚局長告訴我爸爸,前段時間市局的張成義副局長告訴他,市局經濟犯罪案件大幅上升,想借調我和張海鵬到市局幫助工作。譚局長後來去市局開會時為此專門找了局長、政委,意思是我爸爸快退了,把我調到市局算是譚局長對我父親的一個安排。沒想到調令這麼快就下來了,不是借調,是正式調動。張海鵬暫時沒有調成,听我爸爸說,譚局長有意提拔他當城關派出所副所長。

我知道,我調市局這件事實際上是張海鵬的父親張成義辦的,目的不用說,我心里很清楚。可是,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這兩天我家里天天吵架!我媽媽說我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這輩子可能就徹底窩在明水這個小縣城了。因為明水縣干部管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副科級干部干到51歲就退二線了。我爸爸已經超齡了,很快就要退下來,再也沒有人能幫我調動了。

觀子,好觀子,要是你不回明水,可能這輩子我們兩個都不會有任何糾纏了。你一回明水,偶然相逢後,我的心就再也沒有安靜過。別看我每天照常上班,實際上我天天都在左右為難。你可能也知道,張海鵬對我也是真心的,一直從學校追到了明水,放著市局不去,到城關鎮派出所當片警。你呢,對我也是真心的。說實話,我喜歡的是你。如果沒有從天而降的調令,我已經想過了,這輩子不管是好是歹,我都跟著你在明水過,再窮再苦我都認了。可是,現在突然來了這封調令,我有機會到水泉市公安局機關去工作了,你說,我該咋辦啊?

我是個女孩,我也有所有女孩都有的愛做夢、愛幻想地點。我心里做夢都想著能走出明水、到大城市去工作生活。現在有這個機會,我翻來覆去想,覺得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如果錯過了,我將來可能會後悔!

觀子,你再愛我、我再愛你,咱也得實打實的生活不是?我知道,你有能力、有魄力,一心想好好干,給我創造好生活。我信任你,相信你一定能夠辦到。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奮斗好多年才能達到的目標,別人現在早就擁有了!

我媽說,跟著你得受10年的苦,女人能有幾個10年?憑什麼她閨女就得受這10年苦?

觀子,你知道,我不是貪慕虛榮的人,要是那樣,你也不會喜歡我。可是,我也有追求幸福、過好日子的權利吧!

觀子,還有一點,我媽媽死活不同意咱倆談對象!我原來想著時間長了,你也干出成績了,會轉變我媽媽的看法。但是現在,有了這封調令,情況就變了。我媽媽一心盼著我能到市局去,沒明沒夜的和我說。我是媽媽的女兒,我不能為了戀愛而不要母親、和母親決裂!這事兒,我辦不到,也絕不可能辦!

好觀子,你要真有本事、真有出息、真的愛我,你就好好干!十年我等不起,我給你一年時間,一年內調到水泉來和我團聚,到時候咱好好戀愛、結婚,我從頭發梢到腳跟都是你的!要是一年內你調不到水泉來,我只能放棄你,重新戀愛,開始自己的生活!

觀子,我寫到這里的時候,眼窩窩里全是淚水。我不想說這樣的話,可是還不得不說!你別怪我!」

看完最後一行字的時候,陳觀的眼淚流了出來,滴到了信紙上,打濕一片!

寂靜的辦公室里,陳觀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任由眼淚無聲地向下滴落!

田秀在信上說的很清楚了,她很為難!

陳觀在縣城見過田秀的母親張麗,並且和張麗、張霞姊妹兩個差一點吵起來,知道張麗看不上他的家庭條件,不同意田秀和他談戀愛。不用說,在這件事上,張麗給田秀施加了很大壓力!但是,這也不能怪張麗,誰的母親不想讓女人幸福啊?誰的母親願意讓閨女嫁給一個窮光蛋啊?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就是田秀自己,陳觀知道,那也是想調到水泉去的。不說田秀,就說桐花鎮派出所這些干警們,哪一個不想調去啊?一旦市局機關上班,以後的職務晉升、工資福利,豈是明水縣公安系統能比的?包括所長孫玉成,那也是因為桐花鎮的礦山開發才主動要求來當所長的,一旦錢撈夠了、礦山資源消耗完了,恐怕孫玉成馬上就腳底抹油了。

這些年因為工作變動導致戀人分手、家庭破裂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要說一般普通人,就是電視上端莊大方的主持人,不是一有調入央視的機會就果斷的離婚走人麼?

田秀啊田秀,到底沒有經受住一張調令的,還是去了!

陳觀突然產生了個念頭,要是現在告訴田秀,說自己有了奇遇,被蒼生印易筋洗髓,練就了一身高明內功,就算是不當這個破片警,照樣能憑自己的一身功夫打出一片天地,讓田秀過上幸福生活,不知道田秀的父母還會不會不同意田秀和自己談戀愛呢?

陳觀這是急瘋了,過了一會兒他自己都知道這不可行,蒼生印易筋洗髓的事情絕對不能說,親如父母都不能說,那太過神奇,不可思議!

陳觀心里知道,田秀寫這封信實際上就是要和他分手了!因為田秀並不知道他有高明內功,按正常人思維,以陳觀現有吊件、能力,別說一年調到水泉市了,三年、五年也不可能調去!就是想調回縣城,那也得等兩年實習鍛煉期滿才行。什麼一年之約,純粹是田秀割舍不下陳觀的自欺欺人的囈語!

再美好的愛情在現實面前都會被踫得粉碎!

過了好長時間,陳觀總算是不再流淚了,擤了擤鼻子,坐到桌子跟前,抽著煙,想心事。最後終于下定決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干好眼前的事兒才是根本!先把五龍峪教育基地建成、完成蒼生印交給的任務,才能再說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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