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溝後面，六排整齊的火槍手一遍遍演繹出火槍射的經典流程、第一排完全跪在地上。第二排彎腰半蹲，第三排直立，三排火槍手按順序射出火槍中的子彈後，迅速退到後方裝彈，後面三排已經裝完彈的士兵補上，依次輪流。
周而復始，在六排火槍手地後面，還有三排弓箭手和三排長矛手，準備在敵人沖過壕溝時接應火槍手後退，不過，這三排長矛手暫時還沒有用上。
清軍已不像以前那樣全無還手之力，攻過柵欄後，無數的弓箭手躲在盾牌後面彎弓射箭，密聚的箭羽如雨點般落在明軍火槍陣中，不時有明軍火槍手倒下，倒下的火槍手無論死傷，馬上被後面小跑上來的人拖下，新地火槍手補充進來。
隔著一道壕溝，雙方就象是兩個暗器高手，互相出自己最強地攻擊，每分每秒都有無數人倒下，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能取得勝利。
從傷亡來看，明軍地傷亡比例遠比清軍低，清軍處于山下，必須仰射，每名射手最多能射出十余支箭就沒有了力氣，必須換上新地射手，每當這個時候，明軍就成為一邊倒地屠殺，只有清兵到底是百戰精銳，他們可以忍受更大地傷亡，而明軍只訓練了三個月到半年，沒有崩潰，原因自然也很多，高額地軍餉、虎賁軍從成立以來一直宣講地保家衛國、最重要地就是皇帝就在他們身後，誰也退無可退。
「大慘了！王爺！撤下來吧！否則我大清地精兵全要在這兩座山下消耗光了啊！」一名正白旗地老將忍不住向阿濟格相勸。
從清軍起事以來，就沒有這樣地惡戰，以前與大明地戰損比常常是一比數十，甚至數百，眼下這個比例卻好象在倒過來，至少要倒下數名清軍才能換得一名明軍地性命，若非大明皇帝就在山上，這個戰果太誘人，誰也不會這麼干，不過，隨著死傷地慘重，連正白旗地一些老將也動搖起來。
阿濟格橫了那名老將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來人，此人動搖軍心，拖下去斬！」
那名老將大吃一驚，臉上全是難予置信之色，他為大清征戰數十年，沒想到一句話就要丟了性命，他大叫起來︰「阿濟格，你胡亂指揮，不听良言，這樣下去，數萬大清精銳就要葬送在你手中，咱大清要是沒有這幾萬精銳，以後拿什麼壓住蒙古人？大清地基業也將不保，你阿濟格就是死了也難贖其罪。」
「斬了！斬了！」阿濟格听得臉上青筋暴起，其余將領剛才還想替那名老將求情，可是看見阿濟格地臉色，誰也不敢自討沒趣，不一會兒，那名正白旗將領地人頭就送了上來，此人須皆白，眼珠怒視前方，顯然是死不瞑目。
「傳本王令，凡再有動搖軍心，皆以此人為例，兩白旗官兵听令，全力向山頭進攻，將大明皇帝擒下。」
「遵令！」各個將領齊行了一禮，阿濟格一直將兩白旗雪藏，如今終于下決心將最後的力量也投入進去。
換上了兩白旗的生力軍，前線的戰事越激烈，更多的清軍沖到了壕溝前，雖然很快死在火槍射擊之下，可是尸體卻一頭栽倒在壕溝里，成了填充壕溝的材料。
「殺！」一名清軍幸運的從壕溝里出來，他還是第一個沖過壕溝的士兵，看到清軍猙獰的面容就在離自己數步遠的地方，前面那名明軍心中一慌，下意識的扣動板機，轟的一聲巨響，那名清軍的身體被擊得飛了起來，重新倒入壕溝中。
開槍的明軍迅速退到後面，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若是他開槍慢了一下，對方的刀就要砍到自己的脖子上了。
有一就有二，慢慢的又是數名清軍越過壕溝，沖到火槍手前面，這次火槍手心中一慌，沒有開槍卻想用火槍格擋清軍的大刀，只听啪的一聲，火槍被清軍大刀砍成了兩斷，那名明軍一呆，又一柄長刀從他脖子上劃過，那名明軍頓時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隨著這幾名清軍的攻擊，頓時將火槍隊攪的大亂，後面清軍大喜，向這個缺口渦涌而入，猶如虎入羊群一樣，對手持火槍的明軍砍殺起來。
「王爺，沖上去了，沖上去了。」下面的清軍看得真切，紛紛喜形于色，雖然死傷慘重，在清軍心中，這隊明軍無非是火器精良，又加上地形有利才能阻擋大清的精兵，一旦進行肉搏接戰，明軍依舊是一捅就破，五天的進攻，付出了四萬多的傷亡，如今終于見到了勝利的曙光。
阿濟格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這次的傷亡雖然是前所的慘重，可是只有抓到大明皇帝。接下來的戰事就好打了，這個傷亡依然值得，不過，接下來的阿濟格臉上的微笑馬上變成了驚愕。
「火槍兵退後，長矛兵前進！」前排還沒有慌亂的軍官嘶聲竭力的大喊起來，讓那些驚慌的火槍兵找到了方向，沒命的從長矛兵留出的通道散去，正在追殺的清軍赫然的現他們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鋼鐵。
「剌！」
數米長的槍身如毒蛇般直剌了過來，手握長刀的清軍躲無可躲，口中出一聲聲慘叫，他們的胸月復被明軍長矛刺穿，鮮血順著矛上的紅櫻流出，殷紅無比。「收！」當明軍的長矛收起，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清軍胸前多了一個大洞，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明軍的這些長矛這麼長，嘿嘿！全是朱慈烺從武器圖庫里換的西班牙長矛，雖然暫時不能換熱武器，但是有這些精良的冷兵器也不錯！
看到這片銅鐵，正在前沖的清軍頓時止住腳步，無論有多大本事，面對這樣的鋼鐵都是自找死路，原本這樣的長矛陣在平地上是有弱點，可是山坡的地形卻將這個弱點也完全掩蓋。
「弓箭手！弓箭手！」前頭的清軍指揮官急忙調換，只是等清軍弓箭手到位，明軍的長矛手已經退到了後面，他們的對面換成了火槍手，雙方又回到前面單調的對射和清軍一直持續的沖鋒。
山下的阿濟格等人看的良久都回不過神來，剛才那一刻他還以為付出終于有了回報，沒想到就如水中的氣泡，剛看清楚就已破碎。
一陣微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老天似乎也不願听到人間這種慘狀，遠處厚實的雲層迅速集起，慢慢將陽光遮住，蘇克薩哈瘋狂跌了起來︰「要下雨了，要下雨了，老天不絕我大清啊！」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不但是蘇克薩哈，就是阿濟格、勒克德渾等人也無不欣喜若狂。
在他們的認知中，大雨是火器最大敵人，雖然雨水同樣會造成進攻的難度，弓弦淋雨後同樣難予使用，可是只要明軍的火器揮不了作用，眼前的戰事很快會逆轉過來。
這種還傳到了前線正在進攻的清軍身上，看到天空中翻滾的烏雲，感受到微風吹過臉龐的絲絲涼意，清軍上下就象是打了勝仗一樣歡呼起來，不過，他們沒有將這種轉化到進攻上，反而稍稍退卻，避過明軍如同暴雨一般的火力，他們都想等待，等待暴雨如注，明軍火器失靈的時刻。
在清軍後方十里左右的道路上，無數旌旗獵獵作響，靜靜的立著數里長的大軍，前方一名三十余歲的，頭戴金盔，身穿山紋鎧甲的將領抬起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的道︰「要下大雨了。」
「大帥，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向韃子進攻？」一名四十歲左右，虎背熊腰，鐵塔一樣的將軍問道。
頭戴金盔之人正是從大同匆匆趕過來的武清侯李騫、另一人就是燒了清軍糧草的桂海，李騫其實在清軍攻山的第三天就到了，只是他要找到最佳的進攻時機，就像上次在薊州一樣，不動則以，一動就要以摧枯拉朽之勢徹底打爆他們！
從這里可以清楚諜到前方戰場傳來的聲音，明軍火槍射擊地聲音就象炒豆子一樣響個不停，李騫前天到來後，迅速作出判斷，清軍地進攻雖然急，對于皇帝所率的明軍暫時無奈他何。
若是換了一個人，听到皇帝被圍，肯定以最快的速度解圍，李騫卻沒有馬上將兵力投入到對清軍的進攻中，反而進行了戰場遮蔽，將清軍偶爾過來的斥候全部截殺，在清軍的背後守了兩天。
「傳令全軍，向前小步前進，等到雨起後，發個紅色信號，再全力起進攻！」
「是！」數萬大明騎兵頓時移動起來，這時天色更黑，風聲更大，天空中好象隨時都會下起傾盆大雨，大風吹起來地沙石聲音完全將明軍行軍的腳步聲掩蓋。
「快，快點！」牛家莊的山頭上，後面一隊隊明軍正小跑上了山頭，這些明軍身上已經披上了簑衣，清軍只知道火槍下雨無法用，卻不知道明軍的燧槍不在此列，下雨雖然會影響到燧槍射的速度，可是只要能保證裝藥時槍管和火藥不弄濕，燧槍的射完全沒有問題，裝藥耽擱地時間完全可以由對方因為下雨行動緩慢的時間彌補，反而是清軍失去了弓箭這一利器。
（不知道大家這個聖誕節過的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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