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已無舊少年 四年不忘 只道是年少 5

作者 ︰ 仇小貓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直到長大以後,喬愛雯見到這句話後才明白,凌少杰與自己的關系是有多密切,如果余蝶診沒有來,她只能遠遠望著他們也不敢上前,看見自己曾與凌少杰共同玩耍的地方給她走遍,所以發誓一定要自己發光發亮,超越她,與她競爭。

喬愛雯難過的說道︰"難道因為一個人,你就頹廢了?你不想想爺爺和女乃女乃,你不想想我?」

凌少杰大吼︰"我想了!我想了!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很難受!滾!我不想看見你!」

喬愛雯有些顫抖,不住的後面,眼淚也忍不住溢出,在臉上肆虐,她努力讓自己吐出清晰的句子︰"你就不會為了你的未來想一下?我也不想見到你了!我真是犯賤!」

說罷,開門即跑,凌少杰慌忙追上去,爺爺疑惑,卻也不管少年事。

喬愛雯一路瘋跑,她也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是跑時風吹干了眼淚或被陽光蒸發也許會讓難過減輕。

凌少杰也追不上她,直至她消失在眼前。

仿佛年少的快樂一瞬消失,讓你措手不及。

凌少杰輟學了,但是卻是拿了書,听說是爺爺單獨教他,畢竟爺爺是村里少有的知識分子,有他的幫助凌少杰即便不上學也可以學得很好。

六年級的喬愛雯發了奮學習,余蝶珍不在之後她的分數比第二名高出很多,三大主科接近滿分,她對老師說她要去省城的初中讀書,可最後小升初考之後省城的初中並不收這麼偏遠的村子里的學生,喬愛雯只去了縣中的優班。

看學生錄取名單的時候她驚奇的發現了凌少杰的名字,雖然不同班,但也有個假期回家的照應。

然後她就發現為何他來了這里,這樣就不用再走過那個憂傷令人恐懼的地方。

她有時會為凌少杰心疼,她可從教室窗外看見正上體育課的凌少杰,他在這陌生的環境里自由快活,和男生們一起成群結隊的跑向籃球場罷場。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不會再有人提起,可她卻沒有什麼算得好的朋友,對誰都是笑臉相迎。

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為治好凌少杰的心病,在寒冷的一月假裝摔進荷花池。

而那時荷花池的石頭也被水泥取代。

冰冷蔓延全身,刺骨,凌少杰在岸上顫抖,看著喬愛雯在水里掙扎。

池里沒有青綠的荷葉,只有黑暗枯死的桿與腐爛的葉。仿佛是地獄,而喬愛雯正掙扎在地獄之門。

她大喊︰"少杰,救命啊!」

他眼前閃過那個畫面,那個夏天,一下讓他從天摔到地的五月,他見到一只手,在腐黑的水里伸出,在空中胡亂的抓,向他求救。

凌少杰瘋了一般抓自己的短發,蹲在地上抱頭,那只手漸漸沉了下去,他月兌去羽絨服,向那只手跳了下去,死命的拉扯,他把驚愕中的喬愛雯拽了上岸,雙眼通紅,狠狠的抱住喬愛雯。

呼出的氣變成白汽,撲在她的臉上。

凌少杰哭了,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劃過冷冰的臉,喬愛雯能听到他哭聲中含糊的話,他說︰"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

只是再冷,心里的溫暖也能將它驅散。她只覺他有勇氣將她救下,心里的病,也許也醫好了。

喬愛雯抱住他。

凌少杰哽咽著將她拉上岸,道︰"愛雯,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你了,就當余蝶珍是一場夢吧,就當那是我的臆,讓我們像爺爺說的那樣,不,完成他的期望,我們在一起吧。」

少年溫暖的胸膛,讓她在微笑中沉迷,喬愛雯道︰"其實,我愛你。」

後來喬愛雯與凌少杰感冒了好幾天,在春節的歡樂之余對爺爺道出了他們的關系,爺爺和女乃女乃都很開心,說讓喬愛雯先保密,讀完大學以後再告訴她父母。只是爺爺沒有熬到凌少杰的婚禮,在他初三那年因肺病去世。女乃女乃邊哭邊罵他讓他少抽煙他就是不听,一時間凌少杰的世界陷入了灰暗。

喬愛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與他一起在靈前拜了拜。

十五歲少年的肩膀因強忍悲傷而顫抖,他終于第一次討厭白色——他穿著白色喪服,抱著骨灰,將爺爺親手放進墳里。

從此不再見。

就像將童年最純真的那份感情,那些誓言,統統埋葬。也只有每年清明,才能折一枝菊,放在墳前。

6月20日,細雨朦朧。

昨日大家還籠罩在看考場的慌忙,今日坐上校車時已是有說有笑,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音特生獻唱考核時所唱的歌曲,盡管女高音眾人大都唱不上去,但大家還是跟著旋律一起哼哼。

江秀賢見余蝶珍也不參與大眾活動,不解道︰"蝶珍,你怎麼還是老樣子,大家都不緊張的時候就數你最緊張,難道怕忘記背過的啊?」

余蝶珍鄙夷的看她︰"我倒不怕,倒是你,什麼都不背,你能上高中那可真是老天開眼頑石點頭。」

江秀賢不改那笑得驚天地的聲音,道︰"我自有出路啦。對了,你覺得方銘這人怎麼樣?」

余蝶珍思索一番,道︰"怎麼?除了黑了一點,其他都不錯,還從初二追到現在,多有恆心,我要是你,早跟他在一起了。」

江秀賢這次不再笑,而是沉悶的閉上眼。

余蝶珍問道︰"咦,原來江大小姐也有煩的一天。」

她附在余蝶珍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早喜歡他了,只是害怕在一起後他會像別人一樣對到手的東西不感興趣了,也害怕哪一天他經不起我對他那麼曖昧的關系,不再追我了。但是很有幸,他對我鍥而不舍。」

余蝶珍不說話也不做任何評價,只是傾听。她們經常互訴心事,不做任何評價,只是傾听,不然心底里憋得慌,不對對方有任何欺騙,余蝶珍唯一藏在心里的秘密,就是鄭哲希對她說了我愛你,即使對于那晚徹夜不歸江秀賢持著他們一對干什麼都很正常的態度。

鄭哲希成績很好,如果考到了全市前五有可能去省城念書,有更廣闊的天地讓他闖蕩,而余蝶珍的分數不管幾次模擬考試還是未能超越他。

每到分別之前都會很怕,大家都各奔東西,有些從此不能再見,都會默默感傷,亦如余蝶珍,亦如江秀賢。

江秀賢說道︰"他是體特生,加分之後成績提高,或許在新學校新生活他就會遇見新的人,我也會後悔沒有和他在一起。」

余蝶珍忍不住說道︰"還未遲啊,一切都還未遲。」

"若現在已經遲了,高中三年又是什麼?大學四年又是什麼?也許以後你還會見到方銘,他這麼專一不二,也許直到你變心他也還未變心。」

江秀賢笑了,靠著她的肩。去考場的路途似乎很漫長,同學們已經沉靜了,鄭哲希手里還拿著語文古詩的背誦資料,在裝著文具與準考證的膠袋裝滿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能靜下心來背書了。

他的心很亂,腦海里不斷浮現自己那晚說出的話,那日以後余蝶珍開始疏離自己,氣氛變了很多,說話也沒有之前那樣沒有節操開玩笑了,仿佛倏地變為陌生人,不癢不痛的說話語氣很讓人難受。

他穿著白色襯衫,是校服褲。長高使身體不斷縴瘦,肩膀不斷變寬。上帝創造男人這樣的身形,或許只是因為女人需要保護,男人寬闊的胸膛是她們的避風港。

只是鄭哲希最想為她而敞開懷抱的人尚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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