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形模糊如影,朦朧已然融入夜色,靜立于東方笑床頭,僵硬未動的姿態猶如一尊石雕。
死寂,在時間幾乎都停滯流動,化為實質永恆時,那人垂眸打量東方笑清秀的眉眼,緩緩伸出手來。
那是一只干淨修長的手,膚色屬于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掌心智慧線與事業線正正相交,整齊斷掌,指月復略有薄繭,恰如其分將這手襯托有力,不至于讓人誤會是女子的陰柔。
來人飽滿有型的指尖前伸,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枚冰針,反復計量拿捏,最終撩開東方笑額前碎發,點上其昏沉眉心,發力落下。
「呃!……」
短促一聲悶哼,眉心傳來陡然刺痛,使東方笑眼皮顫抖幾欲睜開,卻,始終沒有醒來。
一陣陣寒意如冰,自眉心蔓延開來,侵蝕入骨。周身如墜冰窟。
…………
「九月九日方才是你的生辰,至陰。」
冰冷暗啞的聲線似是經過刻意變聲,听在耳中並不難受,不過分外陰沉詭譎。
「你傾盡所有愛上了一個人,他卻編織溫柔圈套利用你,你恨他理所當然,恨極。」
冰針不長,逐漸消融在東方笑眉宇,留下一點溢血殷紅,宛若刺目朱砂。
那人收回手來,滿意雙臂抱胸,定定俯視她「記住了?有多愛,便有多恨……」
一聲聲,音量不大,卻足以詭異的余音繞梁,暗示中千絲萬縷的關聯,潛移默化,催眠隨著妖月隱退而深入靈魂。
…………
…………
清風幾許,天際以東滾滾飄來墨雲,漫天星子光輝頓失,當陰暗成功籠罩到西廂一瞬,那人噙著莫測冷笑,拂袖消失。
…………
夜,子時終過,二十一世紀新新靈魂,難得生命力旺盛如蘆薈的姑娘輾轉難眠,不能醒來,亦不能睡去。
而今夢魘,又見夢魘。
眼前,白雪,上承天,下連地,滿目無邊的潔白。
似是茫茫荒原,周圍偶有幾棵枯敗歪脖子松木,枝條不堪積雪重負,幾乎要被壓垮,松針哀哀垂地。
低頭,眼前,是一排足跡。
跟著那腳印,放眼雪原望去,面前不過百米處即是斷崖,崖風自下而上呼嘯倒灌,參雜片片飛雪如刀,削得山壁陡峭如刃。
東方笑眯眼,但瞧那斷崖邊,粗糲歪脖松木下,一方冷寂青石上,靜坐一人。
白衣,衣擺下上繡點點血紅梅花,依照清瘦背影辨不出男女,遠觀只覺對方墨發如瀑,身姿端莊秀麗,卻,難掩幽怨。
「請問……」
東方笑想打招呼,又糾結于對方性別,揣摩半晌,最終舌忝了舌忝嘴唇探頭道「是,第三類人麼?」
那人聞聲微微側身,露出半邊臉來。
這一看,東方笑登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