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燭火將大殿照亮通明堪比白晝,冰巳坐于正位,恍若嫡仙。
白玉指尖正捏著青花瓷,欲飲茶。
听到大長老全言否決,本是吹拂茶葉的動作,稍稍頓了下來。
青茶未飲,重新將茶盅擱回桌面,蕩起一層清香。
…………
「這孩子的確修武廢體。」溫和的聲音淡如水波漫過在場每一人心尖,令人不由自主想去信服。
「但,誰又說他一定要修武?」修長指尖漫不經心摩挲茶盅壁,冰涼的琉璃瞳慢悠悠抬起來,明明並無過多情緒,卻壓得在場眾人透不過氣來。
「不學武?他可是關門弟子!冰巳,你這是什麼意思!?」大長老楚鎮眉宇間「川」字皺起更深「你明知……!」
「西華城高手如雲,本就不需要再培養什麼曠世奇才。」冰巳打斷楚鎮,笑意一貫溫和「身中奇毒如何?命劫早年夭折又如何?這世上只要我冰巳還在一日,便定要護他長久安樂。」
這世上,只要我冰巳還在一日,便定要護他長久安樂……
溫溫淺淺的聲音,真真切切的誓言。這,算是最初相守的承諾麼?
…………
「冰巳!關門弟子一事牽扯西華百年未來,切不可莽撞!」
「我頗喜音律,日後,便教他奏琴。」南轅北轍一句回應。「嗒」一聲,青花瓷茶蓋被冰巳掀起,復又合上,瓷與瓷清脆踫撞,激dang一聲,凝成定局。
…………
「奏,琴?!」
在場眾人,除卻不明所以的東方笑,齊齊嘩然,繼而,膛目結舌。
便是連一旁本是昏昏欲睡的姽,都隨之緩緩開啟了鳳目,唇盼挑起詭異笑意來。
角落中,殘蓮更是將握劍右手倏然捏緊,似欲下一刻出鞘,最後因東方笑那雙無辜的雙眼,念及什麼,側目轉為望向白衣淡然的冰巳,踟躕。
按劍的右手青筋隱隱凸起,僵持半晌,最終不甘放開。
…………
西華城主,東方冰巳,遺世之仙,他有多久沒踫琴了?
曠世絕音,自那一年他離開西華,雲游在外半年,歸來後,舉世無雙寶琴七ど便被他封鎖到冰室,任其結霜,再未觸及一分。
一棄,十年。
沒有人知道他雲游那半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人敢打听,久而久之,任時光沉澱,便成了迷。
而今面對這孩子,面對十年不曾打開的枷鎖,竟要重新撫琴?
他,東方笑,憑什麼!?
一旁大長老死死抿唇,緊握茶盅的手勁許是過大,「啪」的一聲突兀脆響,掌中青花瓷被捏四分五裂,熱茶四溢飛濺同時,大長老威儀聲音緊跟而上。
「冰巳!這短毛小子,他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