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將吐未吐,翡翠一時無法,情急「咕嘟」一聲吞入月復中,轉為蹲在地上灰溜溜數螞蟻。
一只螞蟻,兩只螞蟻,三只螞蟻……怎麼長的這般小?跟姽一樣討厭,我一口吐沫淹死你!
「嘖,小師弟,你緊盯著地縫做什麼?」
頭頂華麗聲線不陰不陽一句詢問,翡翠知是姽,便頭也不抬,干脆硬著頭皮道「陶冶情操!」
「呵……」
待到翡翠憤憤數到第二十三只時,枯燥乏味之際,頭頂適時悠然傳來冰巳古雅決斷的聲音。
「便喚東方笑吧。」
翡翠愣住,棄了螞蟻,下意識看了看姽,又看向冰巳,黑白分明大眼來回兜轉。
他便縱容他到如此地步?關門弟子的名字都能代取,究竟為什麼?
「我……」
「自此以後你便是我西華第九十四代關門弟子,東方笑。」
翡翠張唇,還欲繼續說什麼,卻見對面冰巳緩緩向她伸出一只宛若白玉雕成的手掌來。
白衣廣袖,像是邀請。
亦或,救贖。
「師父?」
翡翠失了思維,只能憑借直覺,緩緩抬起沾滿泥污的小手,遞入那干淨的手掌。
待到真正觸到那紋理分明的掌心時,翡翠回神,垂眸瞧見自己藏有污垢泥土的指甲,白與黑鮮明的對比,登時自視愧隧,下意識惶恐抽回手來。
卻被他及時安穩握住,手掌收起,含笑低低「不怕。」
她慌張,依舊別扭「師父?」
「為師不嫌棄。」
在這謙和的憐愛下,翡翠斂了辯聲,只不安垂眼,去看眼前交握的手。
師父的手型完美異常,指尖修長,指甲整齊,細瞧甚至可見淡粉半月,掌中溫潤安穩,似能挽救這個天下。
真美。
細細感受那自指尖傳來從未有過的觸感,便是連溫度都讓人感覺適中良好,正如其人,不會出現太過熾熱灼人的情緒,亦不會給人冰冷凌人的印象。
他把溫柔當習慣,這叫人,如何不沉淪。
「師父。」翡翠彎了眉眼,拋卻一切,只認真歡喜喚他,一遍又一遍,像是此生今世認定了這個人,情之切切。
「好孩子。」
冰巳緩緩收緊掌心,將翡翠的小手包裹,細致拿捏了力道,扶她起來。
這一刻,她抬眼恍惚對視那漆黑如點墨,包羅星辰的雙眸,但覺失神。
起身,許是因由慣力焦急,有些崴腳,灰撲撲的身形不住一個趔趄。
冰巳忙伸出另一只手,跟著彎腰去攙扶她。
他矮身剎那,銀發自肩頭滑落,翡翠但覺有涼冷蓮香撲鼻,一時滿眼滿心都是這抹霜白,像是受了蠱惑,眼前一抹極光掩了心志,不知出于何種心思,點起腳來,渾噩去親吻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