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仙師,求雙修 近水水樓台

作者 ︰ 公子淺顏

東方笑覺得委屈。愨鵡曉

沒人理解自己不過氣急,想找個借口甩開妙可憐,不讓她上街跟著自己而已;沒人理解自己看見她與師父並肩而立,只差半步親密的距離時,胸口是多麼脹悶疼痛;沒人理解,從來不會真正出口訓斥自己的師父,今日卻為了一位不過謀面數次的女子而責罰自己的感受。

現在沒人理解,以後,也不會有人感同身受,這無奈卑微的情愫。

漆黑的大眼逐漸泛起水光,紅了眼眶,東方笑卻咬唇不肯讓那淚珠掉下來,相視僵持對峙,直到房內殘蓮听到響動推門而出,東方笑方才扭頭,沿著小徑迅速跑遠。

磧.

耳畔風聲呼嘯而過,眼前的青蔥樹影迅速倒退,她知道這次師父不會來哄自己,殘蓮也不會。因為這一次她開罪的,是美名傳遍天下的江湖第一美人。

這世人均是如此,心,不由自主傾向于外表柔弱的事物。

訌.

眨眼剎那,眼淚滾落下來燙在臉頰上,尚來不及流淌,便被她用手背狠狠抹去。

她才不會為了那個女人哭,她只是眼楮痛而已,待到幾日後回到西華城,縱她千萬柔情似水,師父見不到,便還是自己的。

她要為妙可憐說媒,把那個女人早早嫁出去,讓她死了對師父的芳心。

心中有了計劃計較,人影奔跑速度逐漸放緩下來,再舉目四望打量周遭時,卻驚詫發現,自己剛剛沿著花徑跑出來太急不曾記路,如今環顧四周,卻是全然一派陌生模樣。

眼前是一片郁郁蔥蔥的青竹,這景致與西華七絕殿後山頗像,然卻不及山上竹子鮮脆欲滴,節節修長。

不過傲骨清風之氣倒是有的,竹幽路靜,想來居住在此者,應當也是位世外仙人。

「有人麼?」

「您是……」背後驀然輕淺傳來詢問之聲,雖不生冷尖銳,卻有些突然。

她沒有听到對方行路之音。

警惕回眸,卻見是最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寒門。

「你?」

「怎麼是你!?」

對方顯然比東方笑更為驚詫,在看清東方笑模樣時立即羞赧紅臉,同時禮節退開三步去「你……不不。西華城主高徒,您怎麼在這?」

「高徒?我?」東方笑揚眉一指自己,暗暗欣喜「我是高徒麼?」

顯然抓不到字眼重點。

「是,是。」寒門古怪扭捏垂下頭去,稱不上絕美但也清俊的面皮可疑染上一層紅暈。

「姑……咳,公子?可有需要在下之處?」

「嗯,有!」

東方笑眨眼,漆黑瞳仁一轉,無聲將對方從頭到腳一番打量,甚至連其靴上一針線頭都未曾放過。

就是他了!

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工作好!行事听說也是極為端正的,人品好!長相雖比不得山上千秋師兄,倒也另有傲華風骨,面皮好!

最最最重要的,近水樓台先得月!讓他娶妙可憐,最恰當不過!

「就是你了!」

趁對方臉紅頭顱低垂不設防備之際,東方笑二話不說箭步沖上前去,一把握住寒門雙手,滿意連連點頭「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啊共枕眠,就是你啊!」

「啊!?」

寒門被驚退去大步「您,您說什麼!?」

「寒門盟主,寒門盟主幫在下一個忙吧!」東方笑又親熱再次跟上,一把扯住對方衣袖不肯放開「盟主為人正直,更當以慈悲為懷。」先扣上高帽,又擺出哀戚可憐狗狗表情「師父為了妙可憐姑娘近來屢屢訓斥與我,今日更是讓我抄寫心規千遍,盟主你……」

「您是想讓在下幫您抄寫《心規》?」恍然大悟。

「呃……」

東方笑語結。

相親麼,這種事倘若直言,定會引起副作用叛逆心理,不如采取迂回政策溫水煮青蛙,讓兩人增進踫面機會,日久生情!

思及至此,東方笑堅定額首「正因如此!」又暗笑自己機智,追問一句慈悲為懷的盟主願意麼?

寒門見言辭推月兌不開,衣袖又被東方笑緊攥著,干脆視死如歸點頭「在下,願意!」

于是半刻鐘後,滿屋白紙在地面混淆鋪展開來。

軒窗客房內,放眼而望,字跡潦草不言而喻是屬于東方笑,偷工減料,甚至幾度想如上學時那般,一手握兩支筆偷懶,但因毛筆字體過于靈活,終而放棄。

而另一種筆鋒則是完全出于寒門。起落收頓間自有風骨,一筆一劃蒼勁有力,看的東方笑一時搖頭自慚形穢,用衣袖蓋住了自己筆跡。

時光在筆尖下隨著墨跡緩緩溜走,又是小半天時候悠悠而過,東方笑側身躺在滿地白紙上一手支撐頭顱,嘴中叼著筆桿,已然開始昏昏欲睡打盹。

而其身後寒門依舊手腕高懸,字跡飄逸流瀉而下,力透紙背矯若驚龍。

沉寂滿室除卻筆鋒游走聲線外,逐漸響起均勻呼吸聲,細微的頻率不甚聲噪,卻在這過分安靜的房中,清晰傳入寒門常年習武靈敏耳中。

落筆勾劃的動作聞聲不禁愕然一錯,毀了整張只差半句即可完成的心規。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

寒門低頭看向字跡錯亂的心規,又轉眸睇視身邊就地而眠的東方笑,失笑,羞紅的酡色又慢慢不受控制爬上脖頸臉頰。

隨性側臥于地,這世上竟有如此女子?不不……眼下的她,確切的說應當是女孩才是。

短發齊肩,性格爽朗不拘一格,愛恨分明敢說敢做,難怪城主如此嬌寵她。

這樣奇特的存在,猶記昨夜自己不經意抬頭,正見她為城主擋酒模樣,清秀的小臉寫滿倔強,尤其一雙大眼,晶亮黑白的分明。

然奇怪的是,自己是何時開始注意到她的?昨夜之前還以為她是男子,本想與其直接結交兄弟,便欣然一舉兩得接受了妙可憐的委托,卻不料誤打誤撞意外識破對方身份。

她是女子……得知了這樣的信息,心中示好的想法反而退縮起來。畢竟自古,男女有別。

懸在筆尖上的墨滴因長久不曾落筆,凝聚,噠一聲如水墜到紙面上,濃墨暈染開來,正好喚回他游走的心神。

她是女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心中如此默念,不由別開視線去。

可……耳邊呼吸清淺而綿長,想是已然睡熟,如此放松時節,最容易感染風寒。

把她送回床上?

但如此唐突抱她畢竟于理不合。

尋毯子為其蓋上?

只怕是沒什麼作用。

思忖再三,終是將視線集中到東方笑一身干淨男裝上———只當她是男子好了,如此兄弟之間,便沒有什麼可誤會,況,自己又是好心.

「東方笑姑娘莫要怪罪,在下也是為姑娘好,更為城主著想,冒犯了。」

抱拳對熟睡的東方笑輕聲呢喃一番,糾結的人這才矮身輕手輕腳將東方笑抱起,期間怕驚醒了她,是以動作極緩,又怕肌膚相親,盡量遠離著。

如此本只需要幾步開外即可到達的距離路程,硬是讓寒門躡手躡腳走出半盞茶時間。

對此懷中沉睡的人兒猶不自知,朦朧間只覺一陣輕微晃動,迷糊還以為是在現代彈簧床上,便扁了扁嘴,尋了個更舒服姿態,抬臂摟住距離自己最近的抱枕,蜷縮睡去。

「姑娘……!?」

寒門被東方笑忽然湊近的親密姿態驚住。

她的頭顱此刻正靠在自己肩膀,如貓般蹭向自己勁窩,縴細的手臂更是不知為何忽然抬起,死死扣住自己脖頸不肯放開。

如此曖昧的姿態,使他幾乎羞愧欲死。

從小至大從來都是跟著師父在山中修習,所見女子除卻身邊姐妹師娘少之又少,而今初入塵世便遇如此情況,當真不知作何處理。

于是抱著東方笑的姿態不禁僵持,如木雕,掰開她手臂不是,如此站定哄她入睡亦不對。

踟躕糾結間,時光一寸一寸流去,最初還會覺得手臂泛酸,希望東方笑能自覺將頭顱挪開的寒門,到後來已然完全失去知覺。

完全僵硬的兩條手臂,感覺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再垂眸睇視眼前睡相嬌憨的女孩,只覺一陣異動在心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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