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外戚 第五百零六章 各逞機謀,平定江東(三五)

作者 ︰ 維傷

空城計!在那兵士甫一說起周瑜此番作態時,秦旭便隱約有了計較。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或許是之前幾次在同孫氏兵將對陣時,出于對小霸王家學淵源的練兵之法的顧忌,擔心過早的將呂布軍拖累在江東泥潭,因而交兵時保持了相當的克制,竟然令周瑜生出秦旭用兵謹慎的結論來,因緣巧合之下,竟在此時處在這戰端劣勢時,用上了這純粹是拼人品的計策來。

這時候還沒有三十六計成書的說法,已經現世的幾則技法,也皆為兵家不傳之秘,周瑜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竭盡心力、針對秦某人表現出來的性格而靈光一閃想出的法子,只一眼便被秦旭看出了端倪。

豫章西南兩門戰事正酣,早就因為之前的誘敵之策而憋足了邪火的青州兵、丹陽兵,同關乎存亡背城一戰的豫章兵皆是拿出了十二萬分的氣力,端的是在方圓不過數十丈的城門前斗了個旗鼓相當,進退之間,一時間難說誰壓制了誰。而在東門之外,卻是頗合周瑜心思的顯現出了詭異的寧靜。

城牆之上,伴著遠遠傳來的喊殺之聲,一身白衣,羽扇綸巾的周瑜居高而坐,面前放著一架長琴,為了湊趣,甚至還點上了一爐裊裊焚香,只不過同剛剛因為「飛火流星」顯威而留下的青煙混雜在一起,怎麼看怎麼覺得雅致中多了些詭異的氣氛。

「叮咚……」周瑜當真是沉得住氣,先是調了調琴弦,面色沉靜如常,手法絲毫不見紊亂,給外行人看去,倒真像是心如止水一般。立于其身後的書童。不愧是久經周瑜調.教,遠遠看去也是一臉肅穆之色,唯獨近觀時潤濕的鬢角,才略能反應出這一主一僕的心境。

城牆之下。豫章東門大開。正如秦旭所得到的消息。除了並無人跡的城中街道,兩側錯落的房頂鋪著濕葦席並無甚動靜的民房。以及七百步開外那隱約能看到的正同攻略西門的秦旭大軍鏖戰的豫章兵士背影之外,再無一分奇異之處。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周瑜當真心灰意冷,索性拋了豫章存亡不顧,只為考校秦旭的膽量而來。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秦旭雖然已經看破了周瑜的用意,但當真的設身處地至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周瑜對人心的把握。倘若換做旁人,哪怕是日後的司馬懿,到了此處估計也得好好估量一番。當然,並不是說周瑜用此計,比之「原創」曹操以及諸葛亮精妙。但不得不說的是,周瑜卻是把這句兵家奉為至理的妙言,演化到了淋灕盡致的地步。本來在這種戰事中,周瑜若用此計所要面臨的最大的破綻。便是豫章西門、南門兩處已然同秦旭交兵,對于通過這段時間的交道,彼此間早已知己知彼的兩方來說,當真是難以再令人相信這洞開的城門內是否會真的有伏兵存在,即便是民房錯落間隱現的刀兵旌旗痕跡,也很容易讓人看破是欲蓋彌彰之舉動。周瑜卻依舊如此做了,而且還大大方方的讓人看到了街道另一端,豫章西門處兩軍交兵的景象,就像是要主動告訴來兵,自家兵士已然盡出,東門實為虛設,快來吧!快來吧!

這一舉動反倒是容易讓人心中生疑了。即便是秦旭心知此典故,也約莫著在被孫策帶走了一萬大軍之後,豫章兵士固守兩門,當再無余兵行此險計。在當真正擁兵前行至城門前時,盡管已然看破了周瑜的把戲,心中也不由的生出緊張的感覺。

「喂!你說那漢人這兒是不是有病?這大敵當前的,不思退敵之法,反倒是高坐彈琴,就算是拖延時間,就不怕被你強行攻破了城池而身喪命隕麼?」見秦旭率軍立于城前,卻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仿佛是被周瑜的琴聲所吸引似的,一身親兵打扮的烏梅,竟是頗為不屑的瞥了眼號稱是江東女子夢中情人的美周郎周公瑾,一副鄙視的口吻對秦旭說道。

「啊?什麼?!」秦旭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撅著嘴的烏梅,不知道是這丫頭是怎麼想的,竟然給了有當初助孫策橫掃江東二郡之功的周瑜這般評價。不過烏梅的話倒是無意間給秦旭提了個醒。讓秦旭眼前一亮。

舍本逐末了!秦某人自問若是漢末土著,說不得就算是有諸葛司馬之智,郭嘉曹操之謀,也沒準真讓周瑜此計給得手了去。豫章如今只余孤城一座,兩門大軍攻略甚急,孫策回援大軍又遲遲不到,唯有盡量的拖延時間,才能奪得一線生機,而才恐怕是周瑜這空城計的最終目的。而秦旭卻是一直受記憶影響,頗為惡趣味的有心「觀摩」一下周瑜計策被看破後的窘迫,卻不恰恰是落入了周瑜的算計當中。若非是烏梅的這番話,怕還真得叫周瑜鑽了空子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古人這繞圈子算計人的本事,當真是不能有絲毫小覷,否則便是吃了大虧,說不定還在沾沾自喜呢。

「人言曲有誤周郎顧!今日在陣前听了公瑾這迎賓之曲,秦某人足慰平生!」想明白了關竅所在,秦旭也就放下了心思來,在典韋的護衛下來至陣前,望著不過百十步高低的城牆之上那俊美的讓男人都不免心折的絕世智者,話鋒一轉,笑眯眯的拱手說道︰「不過此番要讓公瑾枉費苦心了,秦某性子粗鄙,不通文墨,更不懂什麼音律,即便是我那老岳丈親撫琴崢,在秦某耳中,也踅模不出好來。公瑾如今大開城門,又親奏這高山流水之音,莫不是要當眾表白舍逆賊而歸朝廷之心願麼?甚好!甚好!」

「 ……」秦旭話音剛落,饒是周瑜抱定了必死之心用計,心神早已如枯井一般,自認不會因外事所動,也不禁被秦旭之言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早就听聞秦某人毒舌惡,不少聞名當世的卓絕人物,都在這廝嘴下吃過虧。本來周瑜還不怎麼放在心上。任他秦某人舌燦蓮花,只要能順利拖延時間,周瑜也自認能夠巋然不動,誰料卻是僅僅一番話。就讓周瑜手下長琴走了音調。一根琴弦都崩斷了。

要放在以往,都打到了這份上。有人說周瑜會在兩軍陣前開城投敵,這簡直是世上最讓人信服不過的謠言。身為孫策義弟,豫章此時的統軍鎮守之主,但凡對陣的兩軍兵士稍有點常識。都不會相信這信口胡謅。

眼下,不說此刻豫章兩門頻臨失陷之危,周瑜先前斬殺報急兵士的行為已然是令東門守兵兵心震顫。此番又不假解釋的強令兵將援手至少看上去還能堅持一番的西南兩門,而放任東門這最為危險之地,就這麼曝光在強敵面前,怎能不令人心中有所遐思。

天才的想法並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周瑜這險中求穩的計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深切體會。以至于就算是周瑜本部的兵將。看向在听了秦旭一番言語之後,猶自面色保持鎮定的周瑜,目光中也難免帶上了猶疑之色。這恰恰是最令周瑜最為擔憂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千算萬算。終歸還是漏算了留下的這數百守兵的表現。在周瑜眼中,秦旭的智謀比之現在留守吳郡那位郭奉孝來說,雖然無甚出彩之處,但也著實算的上是個精細人,一絲一毫的破綻都足以導致此計功敗垂成,因而听了秦旭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語之後,下意識的便以為是秦旭窺破了自己計策的漏洞之處。

不過周瑜此番卻是高看了城外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秦某人。殊不知秦旭先別說能不能將足有百十步開外高牆之上守兵的面部表情,就算是能瞧的一清二楚,也未必有那麼多的玲瓏心思。只不過是仗著先見之明,要詐一詐這位江東美周郎而已。周瑜這一自曝其短,卻是恰恰中了秦旭的心意。

「你真是我的福星!」眼見著周瑜這般人物,也在心神失守之下,被幾句話詐出了原型,秦旭心中升起幾分莫名興奮的情緒,也沒多想就伸手越過馬去,在那山越少女驚惶中帶著幾分惱意的神情中,捏了捏一直緊隨在身邊的烏梅的鼻子,低聲笑道。

「秦使君口舌利如刀劍,瑜此番才知傳言非虛,只是不知使君此番敢進城麼?」周瑜在城牆之上,眼見秦旭在自己計策面前,竟然還有心同身邊「親隨」調笑,似乎根本就沒將這空城之計放在眼中,一股悶氣只覺悶在心頭,難舒胸臆,臉色也是在潮紅一隱之後,愈顯得蒼白起來。久盼的孫策援軍遲遲未到,眼下時局在周瑜眼中已經壞到了底處,便是謹慎冷靜如周瑜,此番也是心中頗有焦延之意。望著城外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人頭,和自己這邊只余數百兵士,這兵力的對比只讓周瑜覺的額頭愈眩暈,卻又是只能強行忍住,只盼秦旭這廝即便是看破了自己的用計,也能心存謹慎之下,徐徐而進,至少也要能拖到西南二門處擊退來兵,省出兵力來同秦旭大軍拼死巷戰,給已經不抱甚希望的孫策回援之軍,爭取最後幾分時間來。濃濃的英雄末路情緒,使得周瑜只覺心中從未如此空明過,當即撐著擺放長琴的矮榻,慢慢的站起身來,扶著女牆牆垛,擠出一抹淡笑,大聲喝道。

「公瑾投誠之心熱切,又兼如此好客,秦某若是不從,豈不是冷了似公瑾等英杰棄暗投明之熱切?公瑾稍後,秦某這就前去迎你!」秦旭貫是蹬鼻子上臉的好手,要不然在當初面對蔡邕時,也不會纏的這倔老頭「無奈」之下將愛女下嫁。此番听了周瑜語帶譏諷的話之後,也不著惱,反倒是一副如同受到主人熱烈邀請,不得不答應下來似的欠抽表情。直到周瑜險些一口熱血壓制不住,就要噴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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