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 休假

作者 ︰ 我非草食

祁杰克看著車窗上綠色的油漆,歐宇恆站在他旁邊,對一邊的保安道,「調一下昨晚的監控。」

「我馬上去。」保安立即應道。

「不用。」祁杰克揮了一下手,阻止了保安要離開的腳步,「這輛車送你了。」

「咦?」保安詫異地看著祁杰克,雖然被潑了漆,但這可是最新款的保時捷啊,就這麼送給自己了?

不理會保安的詫異,祁杰克對身後的歐宇恆吩咐道,「今天的宴會推掉,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是。」歐宇恆應道,跟著祁杰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拋給保安一樣東西,「車鑰匙給你。」

保安捧著車鑰匙,驚愕地看著祁杰克跟歐宇恆消失在視野里。

「還有什麼安排嗎?」祁杰克走進電梯。

「沒有了。」歐宇恆回道。

「是嗎?」祁杰克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你也可以下班了。」

「恩。」歐宇恆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晚飯……」

「我想吃黃花魚。」祁杰克道,「最好煎的金燦燦的。」

「沒有黃花魚,只能做五花肉。」歐宇恆道,「黃花魚只能等明天的早市之後再說了。」

「五花肉也不錯。」祁杰克點著下巴,「有沒有啤酒?」

「應該有幾罐。」歐宇恆回道。

「一會吃烤肉喝酒吧。」祁杰克道。

「好。」歐宇恆回道,然後在回到祁杰克的辦公室的時候,他把電磁爐和平底鍋搬了進來,又端了洗干淨的菜和肉,在鍋子里到了點油,等鍋熱了,就先放了肉進去,看著滋滋作響的肉,歐宇恆有些心不在焉。

「要烤糊了哦。」祁杰克提醒著。

「啊!」歐宇恆回過神,立即翻了一下鍋里的肉,祁杰克盯著他看了半晌,「你在想什麼?」

「……」歐宇恆把熟了的肉都夾到祁杰克的碗里,看著冒煙的空鍋半晌,才道,「我要請假一個禮拜。」

「原因?」祁杰克挑了一下眉頭,拿過一罐啤酒打開。

「我媽她住院了。」歐宇恆道,「因為私事影響工作很抱歉,但是我媽她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所以我沒辦法放著她不管。」

「什麼時候的事?」啜了一口啤酒,祁杰克一派的悠閑,歐宇恆不期待他露出關切的表情,但是這事不關己的模樣,還是讓他有些受傷。

「剛剛我在茶水間準備東西的時候。」歐宇恆微微垂下眸子。

所以剛剛才看起來有點奇怪啊,祁杰克勾了一下嘴角,「剛才為什麼不說?」

「因、因為……」歐宇恆焦急地想要說出什麼,嗓子卻突然卡住。

「因為有那麼愛她的老爸,自己的出現或許是多余的吧,但是作為兒子,老媽生病了于情于理都該去探望,而且都給你打電、話了,情況恐怕不樂觀,可是平常都不關心自己,生病了才想到自己,總覺得有些火大,還是說……悲哀……」

「唔……」歐宇恆覺得有些難堪,心思被人赤、果果地剖析出來,就好像把他剝光了,扔進人群里一樣。

「看來你深愛著他們呢。」祁杰克笑了一下,「但是你已經不是小孩了。」

「我知道。」渴望被父母關注,想要得到他們的寵愛,這種**的想法連歐宇恆自己都覺得羞恥,但是,他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渴求,一邊想要得到他們的稱贊,一邊卻又無法容忍這樣的自己,他想離開他們,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家里,是種什麼存在,還是說他是多余的存在。

「既然擔心,就去看望一下。」祁杰克悠然地道,「成年人就該有成年人的樣子,已經是社會人了,還在為這種事猶豫不決,我很懷疑,你是怎麼領導y公司的。」

「希望總裁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我對除己之外的事都很能冷靜判斷的。」歐宇恆道。

「是嗎?」祁杰克淡淡地笑了一下,「那麼你還呆在這里做什麼?」

歐宇恆一愣,看向祁杰克,他還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謝謝總裁。」伴隨著話音,歐宇恆已經走到了門外了。

祁杰克單手撐著下巴,靠在了沙發上,半晌才伸出手關了電磁爐,媽媽啊……

歐宇恆趕到醫院的時候,葉莉正好醒過來,歐和林在一邊緊緊抓住她的手,從窗外灑進來的陽光將這一幕染上一層暖色,歐宇恆要推門的手停住,他不是第一次知道父母的感情很好,可是這溫暖的一幕,卻讓他既羨慕又空虛。

不知為何歐宇恆突然想起六歲那年,葉莉帶他去商場購物,結果卻把他忘在了商場,他只好自己打車回家,去管理員那里要了鑰匙開門,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葉莉回來,正當他準備出去找人的時候,听到電、話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男音,一開口就是,「你是葉莉的家屬嗎?她現在在公安局,她的兒子不見了……」

「……」歐宇恆掛了電、話,就下樓打車去公安局了,他還記得那是初秋的時候,金燦燦的夕陽格外美麗,為一切鋪上了華美的色彩,窗外的景色飛速地向後退去,有一片梧桐葉順著開啟的窗子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身上,鮮女敕的黃色,卻是離別的征兆,那一刻他的心很冷,然而在看到葉莉滿臉的淚痕撲向他的時候,胸中涌動著復雜的情緒,就像現在。

那時葉莉哭得很難看,但那張臉卻在記憶中揮之不去,歐宇恆靠在白色的牆壁上,回去之後,他還被老爸狠狠地訓斥一頓,因為老媽有心髒病,不能激動。

歐宇恆一直在外面站到歐和林從里面出來為止,歐和林看了他一眼,「進去吧。」

「爸,媽她沒事吧。」歐宇恆問道。

「沒什麼大礙,只是營養不調而已。」歐和林雖然這麼說著,但他一臉的疲累,看得出來他到底有多擔心。

「營養不調?」歐宇恆愣住。

「外賣都沒什麼營養。」歐和林道。

「……」歐宇恆這才想起自己的爸媽都不會煮飯,而負責這項工作的自己也有了自己的事情,除了晚上,幾乎都不回去。

歐和林看著自己的兒子,從小他就比別的孩子聰明堅強,很少向他們撒嬌,是個很可靠的孩子,但同時他也明白自己作為父親的失職,他實在無暇顧及他,當初跟葉莉結婚的時候,他就打定主意不要孩子,因為葉莉的身體不允許,所以當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到來時,他本來是堅決反對留下他的,但是葉莉一直堅持,甚至絕食抗議,拗不過老婆,他只有答應了,生產的時候葉莉心髒病發作,差點沒搶救過來,誰能體會他當時的心情,悔恨懊惱以及無能為力。

坦白來說,他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只是隨著他逐漸長大,他漸漸有了做父親的自覺,可是這小子又聰明又能干,讓他驕傲的同時也覺得慚愧,他未曾給過他什麼,從沒有去參加他的家長會,下雨天他也只能自己冒著雨回家,就算他的成績永遠都是a,他也不曾表揚他一句,沒有給他買過玩具和游戲,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又需要什麼。

「爸?」歐宇恆奇怪地看著歐和林,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

「先去看看你媽,然後回去給她做點什麼東西再過來。」歐和林揮了揮手道。

「恩。」歐宇恆走進病房,葉莉一看到他,就高興地叫道,「兒子,你怎麼來了?」

「老爸打電、話說你病倒了,我不過來看看怎麼行?」歐宇恆坐在了葉莉身邊,葉莉細細地打量著他,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了。

「怎麼搞得營養不良到昏倒?」和某個人一樣,歐宇恆很詫異自己現在竟然想起祁杰克,甩甩頭,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只是看到自己的媽媽病倒聯想到他而已。

「外面的東西難吃死了。」葉莉嘟嘴,「你每天都好晚好晚才回來,人家都看不到你了。」

歐宇恆忍不住搓了搓肩膀,但現在她是病號,他也就忍了下去,「你怎麼到現在還學不會做飯?」

「人家、人家的手笨嘛。」葉莉拉著歐宇恆的手撒嬌,「人家想吃你做的飯嘛。」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回去給你做飯。」歐宇恆道,「想吃什麼?」

「栗子粥,小雞炖蘑菇,雞蛋西紅柿,竹筍炒肉,還有……」

「栗子粥,跟雞蛋西紅柿還有竹筍炒肉是吧。」歐宇恆急忙打斷葉莉的話,要是讓她一直說,會沒完沒了的。

「可是我現在超想吃你親手做的鍋貼。」葉莉努力睜大水汪汪的眼楮,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一些。

「……」歐宇恆看了一下時間,頓時有些頭大,「現在馬上就八點了,市場都關門了,你讓我用什麼給你做鍋貼啊。」

「可是我想吃嘛。」葉莉撒嬌,「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歐宇恆站起來,他記得公司里還有很多菜,離得也不算太遠,他就打車回了公司,他準備的菜跟肉,還放在茶幾上,只是沒想到祁杰克居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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