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你之前買了兩百多部電影,總共才花了10UU萬港幣多一點。」等鄒文懷的勞斯萊斯離開之後,谷麗薇抱著公文包,說道︰「嘉禾只有95部電影,即使有李小龍,也不用RU0萬美元這麼高的價格吧？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周圍朋友和同學,沒看過他的電影。」
「就因為這世界上還有好多人沒看過李小龍,所以我才開RU0萬美元,趁著嘉禾沒反應過來,先搶到手。」沈沖拉開車門,說道︰「要是全世界所有人都看過了他的電影,我還買回來于什麼？」
任何一部電影,哪怕再經典,都不可能大規模長時間的持續上映,李小龍光芒四射的時候,錄像帶尚未發明,很多人沒看過他的電影,不足為奇。而李小龍的功夫魅力,已被時間證明是可以跨越種族、國家和時代的,所以他的四部電影,就好像迪斯尼的動畫片一樣,是影史上最值錢的寶貝。
只是嘉禾實力不足,手腳不夠長,眼界也有限,玩不起花樣,每年只能從報刊雜志那里收一些劇照版權費,要是放在華納或者派拉蒙這樣的傳媒巨頭手上,李小龍的動畫,漫畫,玩具,服飾等衍生品,不知道會弄出來多少。
「而且薇薇安,做生意不要太刻薄,不要想著盡可能的賺最多的錢,那樣不好,留點余地,讓對方覺得賺到了,對未來有好處。」沈沖搞定了嘉禾片庫,心情大好,他坐進汽車後,好為人師的長篇大論道︰「我要是和嘉禾討錙銖必較,一分一毫的去砍價,最後用兩三百萬買下來,拿回去做錄像帶,如果大賺了一筆,你覺得鄒文懷心里會舒服麼？他會覺得我不厚道,故意坑他。這不是一錘子買賣,嘉禾還在制片拍戲,過個三五年,片庫里又會有一百部兩百部電影,到時候再去買,你說鄒文懷還賣給我不？現在我用RU0萬去買,他覺得佔了便宜,以後即使眼紅,也只能怪自己眼光不夠,怪不到我身上來。」
谷麗薇低眉順目,一言不發。
「沈先生,去哪里？」
「邵逸夫的晚宴是幾點？」
「晚上七點,在清水灣的別墅。」谷麗薇回頭說道︰「沈總,你五點鐘還要和陳理事長開會。」
「那先回公司吧。」沈沖拿起座位旁邊的公文包,從里面掏出一疊文件,說道︰「听說邵逸夫買了一輛勞斯萊斯,把後座改裝成辦公室,在路上也能辦公,以前我覺得他真不懂風情,現在嘛,我覺得我也應該這麼于。」
谷麗薇抿嘴一笑,說道︰「鄒先生答應去參加頒獎典禮了嗎？」
「只要我能請的動邵逸夫,他就奉陪。」沈沖呵呵一笑,說道︰「薇薇安,你說我要不要去投資買一家眼鏡店？這兩位站在一起頒獎,肯定會跌破不少人的眼鏡。」
「我覺得也是。」谷麗薇說道︰「沈總讓每個人都簽了保密協議,除了籌備委員會,連那些評審都不知道頒獎典禮的具體內容,到時候電視一播,肯定驚喜不斷。」
「頒獎典禮是新生事物,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能吊住觀眾的好奇心,維持的關注度。」沈沖翻看著文件,說道︰「信息就是資源,要有計劃的利用,好比吃飯一樣,一道菜一道菜的細嚼慢咽,才能吃出滋味,一下把所有信息都公開,等于在開宴之前,給每個人灌了一大瓶可樂,等正餐上來後,誰還有胃口大快朵頤。」
谷麗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一會,問道︰「沈總,六叔會答應來頒獎麼？我听說他很少出席公眾活動。」
「邵逸夫是個生意人,純粹的生意人。」沈沖抬頭看了看她,說道︰「生意人最好說話,只要我手上有大買賣,他一定會來的。」
谷麗薇以為沈沖說的是錄像帶生意,她算了算,說道︰「邵氏片庫里,至少有五百部電影吧？五八四十,40UU萬美元啊,確實是大買賣。」
「我說的不是這個。」沈沖搖頭,說道︰「邵氏片庫數量雖多,但質量和影響力不如嘉禾,要不了那麼多錢,我說的是《虎膽龍威》。」
「《虎膽龍威》不是和嘉禾合作的嗎？」
「沒錯。」沈沖用膝蓋頂住文件,在上門簽字,然後說道︰「但我和嘉禾只簽了五部戲的合作協議,《行規》算一部,春節後上映的《凶榜》算一部,加上《虎膽龍威》,已經三部了,而我們公司今年至少還要拍十部戲,《行規》那種小制作,都賣了700多萬的票房,雖然現在誰也不知道《虎膽龍威》到底能賣多少,但這種宣傳勢頭和制作成本,注定了院線是穩賺不賠的,邵氏今年自己拍的戲,票房都很慘淡,如果我跟邵逸夫講,我還會繼續投資拍大制作電影,而且有意和邵氏合作,你說他會不會動心？我請他頒獎而已,又不是請他殺人放火。」
「阿沖,這是我們審核結束後的第二輪入圍電影名單。」陳柏生把一張名單遞給沈沖,說道︰「最佳電影的候選有10部,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等獎項,候選的都是五個。」
沈沖訝異的抬頭,問道︰「內地把拷貝送過來了？」
「正式的還沒有。」陳柏生笑著說道︰「我去找了新聯的經理廖一原,他居中溝通,從中影廣州分公司那邊借到了拷貝。」
「陳哥,真有你的。」沈沖最近忙昏了頭,又一直惦記著去北京的事,一時忘了走後門,他一邊看名單,一邊問道︰「我有段日子沒見過廖老先生了,他最近在忙什麼？」
「不太清楚,他最近很忙,經常跑廣州,這次拷貝,還是他親自從廣州帶過來的。」
難道香港電影進入廣東放映的事,有眉目了？
得找個時間去打听打听……
沈沖按下心思,用鋼筆在名單上畫線,念叨著︰「《瘋劫》,《山中傳奇》,《空山靈雨》,《點指兵兵》,《從奴隸到將軍》,《小花》,《日心似箭》,《保密局的槍聲》,《七品芝麻官》……《小城故事》。」
念完之後,他抬頭說道︰「沒有《蝶變》嗎？」
「徐克這部戲,新意和創意都是有的,但還不夠好,很多關鍵地方無從解釋,有頭無尾,缺乏邏輯,故事不能自圓其說,而且人物表面化,布景,服裝,造型,道具乃至整部電影的風格,前後都不統一,雜亂無章,因此在第二輪投票中,被刷下去了。」
「那真可惜了。」徐克的電影處女作名氣不小,但毀譽參半,落選最佳電影並不意外,他看著名單,說道︰「內地有五部電影,台灣只有一部？」
「《山中傳奇》算是台灣的。」陳柏生解釋道︰「我們按投資人來定的,黃卓漢是台灣人。」
「也好。」沈沖點了點頭,說道︰「免得台灣尷尬。」
「可惜老羅去做了最終的評審,不能提前看內地來的拷貝,不然他一定會食言而肥,收回和你打賭最佳電影花落誰家的事。」陳柏生笑著說道︰「內地的十部電影,全是精品,要不是其中有幾部政治宣傳味道太濃,《小城故事》都有可能被刷掉。」
「有這麼好？」
「要論拍攝手法,內地並不出色,可是他們拍的精細,演員水平高,人物塑造的好,即使不認同其中的政治道理,也會記住角色形象。」陳柏生拿起瓷杯,喝了一口茶後,說道︰「我最喜歡《七品芝麻官》,雖然是戲劇電影,唱詞听不太明白,只能看字幕,可演的真好,唱作俱佳,片長兩個多小時,一點不枯燥,讓我大開眼界。」
《七品芝麻官》又名《唐知縣審誥命》,是豫劇名家牛得草的喜劇清官戲,情節生動,表演風趣,是非常經典的戲劇電影,其中台詞「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廣為流傳,幾乎成了民謠。
這部電影RU年代在內地鄉村之間長期流動放映,沈沖小時候看過不止一次,印象非常深刻,確實如陳柏生所說,听不懂唱詞,但對著字幕,看的津津有味。
戲劇電影本就是小眾類型,《七品芝麻官》又是河南地方戲,居然能在一群香港編輯眼里月兌穎而出,入圍最佳電影,所以沈沖看到名單時候,大跌眼鏡
「除了《七品芝麻官》。」陳柏生放下杯子,面帶惋惜的說道︰「還有一部電影被刷掉了,我覺得非常可惜。」
「什麼電影？」
「《哪吒鬧海》。」陳柏生說道︰「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出品的一部動畫片,色彩鮮艷,風格雅致,想象豐富,絕不比迪斯尼差,可惜是動畫片,在一堆真人電影中,有點不倫不類,最終被否決了。」
「加獎項,加獎項」沈沖立刻說道︰「加最佳動畫長片獎。」
「可只有《哪 鬧海》這一部動畫電影,孤家寡人的,沒有競爭,設這個獎,是不是有點無厘頭？」
「沒有競爭也加,反正即使有競爭對手,這部電影也一定是最終獲獎者。」沈沖一錘定音,說道︰「動畫電影不可或缺,必須鼓勵。要不這樣吧,不叫最佳動畫長片獎,叫做金像獎最佳動畫電影大賞,發特制的獎杯。」
他想了想之後,又說道︰「還有動畫短片,短片做好了,長片才有未來,設個最佳動畫短片獎,我沒記錯的話,兩岸三地去年都出品過一些動畫短片,這個獎項有競爭,有的搞。」
「那拷貝呢？」
「香港的你派個人去找,台灣讓卓伯棠去找。」沈沖看了看手表,說道︰「內地的我去,這次不拖沓,我明早就打電話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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