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影帝國的誕生 第四十章 台北五

作者 ︰ 愚樂

在五樓,滾石唱片公司只租了一間兩百平米左右的辦公室,而整個六樓,都是沈沖的地盤——他在這里投資打造了八間世界頂級的錄音室,委托專業的資產管理公司打理,以很實惠的價格開放給所有音樂人使用,只要日常運營保持盈虧平衡即可,至于買設備的錢,就當為文化事業做慈善了……

搞藝術創作的人,都比較隨性,工作時間不固定,沈沖于脆好人做到底,讓錄音室小時營業,僅此一項,就收買了台北幾乎所有音樂人的心。

六樓的前台比黃韻玲小姑娘要專業的多,沈沖一上來,她就站起來,很禮貌的問道︰「先生,晚上好。」

「你好。」這里建成之後,沈沖還是第一次上來,他左右看了看,問道︰「我找張愛嘉小姐,請問她在哪間錄音室?」

「是沈先生嗎?」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前台小姐指著左手邊的走廊,說道︰「張姐在第六錄音室,從這邊走,在盡頭右轉第一間。」

「謝謝。」沈沖沒動,他指著右邊,問道︰「那邊是休息廳吧?」

「是的,那邊是通宵營業的,沈先生有什麼需要,可以去那邊看看。」

沈沖點了點頭,然後朝右邊走去,他喝了一些白酒,有點口渴,打算去搞點熱飲,順便看看游覽一下,看看環境。

休息廳的裝修,很像一家小資咖啡店,錯落有致的桌椅之間,擺放了不少花卉裝飾,中間還有一架鋼琴,旁邊還有一個精美的架子,放著一些吹奏樂器,周圍牆上則掛著吉他等弦樂樂器,沈沖走進去的時候,有四五個年輕人圍坐在臨窗的座椅上,抽著煙閑聊。

看了一眼面對他的人,發現都不認識,也沒有眼熟的,沈沖就沒放在心上,他從服務員那里,要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後就準備去找張愛嘉。

在轉身的瞬間,他听到一個人說道︰「蔡琴,你不要在海山做了,出來和我們一起,自己建個唱片公司吧。」

「我沒什麼錢。」沒錯,正是蔡琴,她用標志性的醇厚聲音說道︰「做唱片公司要很多錢,做不來的。」

「花不了多少錢,你看,我們會寫歌,李壽全會制作,你和李建復會唱,在這里租錄音室也不貴,錄完音,去找新格把唱片做出來,再委托滾石或者飛碟幫忙發行,就差不多了,我想省一點用,二三十萬就能做一張專輯。」

沈沖听到這里,端著咖啡,找了張附近的桌子坐下,側耳細听。

「我在海山的合同還沒到期。」蔡琴說道︰「毀約的話,會很麻煩。讓我再想一想。」

「你的合同什麼時候到期?」

「民謠風比賽結束之後,我就和海山簽了兩年合同,今年年底到期。」蔡琴說道︰「鄭先生一直對我很關照,我不好主動去毀約。」

「唱一張唱片,才給你十多萬新台幣,也算關照?」另一個青年人很不屑的說道︰「這些老板,一個個都是吸血鬼,寫一首歌,才給幾萬塊,連版權都買斷了,他們賺的盆滿缽滿,讓我們喝風。像美國和日本那樣,詞曲作者可以從作品的版權里抽成,才是正確的做法。」

「現在整個台灣音樂界都這樣,連著作權法都還沿用清朝的老黃歷,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也不全是,我听說滾石和飛碟,都可以簽版權分享合同,齊豫去年那張唱片,在元旦之前就手了一百多萬新台幣,而且現在還在熱賣,按照合同,她可以一直收錢,一張唱片比我們做十張唱片都賺。」

「你只看到好的,沒看到壞的,羅大佑呢,他那張專輯做的不比齊豫的差,結果被封殺,一毛錢沒賺到,反而倒貼了四五十萬,虧到死。」

「要虧也是滾石虧,他怎麼還要倒貼?」

「羅大佑拿自己的詞曲版權入股滾石,公司虧了,他當然也虧。」

「四五十萬,無所謂啦,反正他認識滾石幕後的大老板,又有張愛嘉欣賞,再去做幾次電影配樂,就賺回來了,听說他給《瘋劫》做配樂,就收了十萬港幣。」

「說的也是。現在這個年代,真他媽狗屎,再有才華,也不如有錢好,寧可做財主,也不要做才子。」

「哈哈,鐵章,看你文質彬彬的,說話怎麼這麼粗俗。行了別聊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走吧,去錄音。」

幾個人站起來後,沈沖打量了一下,果然有蔡琴,她一頭大卷發,穿著棕色的手工毛衣,還戴著一副又厚又大的黑框眼鏡,土氣十足,仿佛鄉下村姑,完全沒有日後優雅雍容的風采。

在沈沖的觀感里,蔡琴是華語樂壇最適合推向世界的音樂人之一,她的聲音極具辨識度,質樸而又不失華麗,具有普世的傳播能力,能穿透文化障礙,即使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也能欣賞其中的美感。

而且蔡琴的演唱功底和職業素質,都是最頂尖的,能保持狀態三十余年而不衰,越老越迷人,是一塊非常值得培養的瑰寶。

放下咖啡杯,跟在他們身後,看清楚他們進入的錄音室編號後,沈沖才施施然的朝六號錄音室走去。

錄音室的門框,都用專業的隔音橡膠包裹,推開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里面的幾個人,都戴著監听耳機,聚精會神的听玻璃隔音室里張愛嘉的演唱,沒有發覺他的到來。

沈沖也沒打擾,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桌子上一個監听耳機,湊到耳邊听。

「…風兒你要輕輕的吹,莫要吹落了我的紅薔薇,春天的花是顆小蓓蕾,夏季里艷紅的更嬌媚……」

居然是這首歌,沈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羅大佑這次想要翻身,可能效果不是那麼理想。

這首《風兒輕輕吹》,是羅大佑在醫院做實習醫生時,觀察精神病人發病時有感而發,才寫出來的歌,在前世里,他拿給還在歌林唱片的張愛嘉唱,結果專輯發行後,被媒體罵的體無完膚,說張愛嘉不但是兒音唱腔,還是近乎低能痴呆的唱腔,空洞、毫無感情。

于是羅大佑和張愛嘉的第一次合作,以慘敗收場,收錄這首歌的《也許》專輯,幾乎湮滅無蹤,知名度極低,即使在台灣本地也很難找到,因此在眾多樂迷的心中,《童年》專輯才是張愛嘉和羅大佑的第一次合作。

《風兒輕輕吹》後來被劉文正翻唱,才大紅大紫,成為家喻戶曉的經典,直到幾年後,羅大佑披露他寫這首歌的初衷之後,張愛嘉版本才口碑翻盤,認為她揣摩出了精神患者那種空洞無神的聲音表情……

領先時代半步是天才,領先時代一步,那就是不好說了。

張愛嘉唱完之後,發現了沈沖,對他嫣然一笑,揮了揮手,錄音室的人才發現他的存在。

「沈先生,歡迎歡迎。」

「段先生,你好,大佑,你好,這兩位是?」

「這位是陳志遠,編曲天才,這位是黃瑞豐,打鼓高手,做錄音也是一把好手。」

「你好,你好。」沈沖連忙很他們寒暄。

陳志遠,台灣第一編曲大師,作品無數,黃瑞豐,台灣鼓王,錄音大師,都是音樂愛好者耳熟能詳的名字。

張愛嘉從隔音室里走出來,親密的挽住他的胳膊,皺眉問道︰「好濃的酒氣,喝了多少?」

「一點點。」沈沖笑著說道︰「故意灑了一點酒在衣服上,裝醉用的。」

「真狡猾。」張愛嘉輕拍了他一下,然後問羅大佑︰「這次怎麼樣?」

「還可以。」羅大佑大概還不能接受女神淪陷他人之手的現實,他微微低頭,有點不自然的說道︰「只是有兩句,還需要重新再來,聲音更飄一點,空洞一點,應該效果更好。」

「哪兩句?」張愛嘉拖著沈沖,湊過去看了看歌詞稿,輕聲試著唱了兩遍,說道︰「好,我知道了,再來一次吧。」

「西爾維婭。」段鐘沂很識趣的在一旁勸阻,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明天再錄吧?」

「我揣摩了一天,現在剛找到狀態,明天說不定狀態就沒了,又得重來。」張愛嘉推了推沈沖,說道︰「你等我一會,我再錄一次。」

「沒事,隨便錄多少次都沒關系。」沈沖笑著說道︰「你別讓他們幾位累壞了就行。」

張愛嘉給了個笑臉,然後又走進隔音室,戴上耳機,醞釀了一會,開始試唱。

沈沖一邊听著歌聲,一邊拿起歌詞稿,看了看,一共十二首歌,其中有七首都標注著是羅大佑的作品,《我們曾經年輕》,《四季》,《幕前幕後》,《歌》,《風兒輕輕吹》,《大家一起來》,《春望》。

真是才華橫溢……

不過要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蝴蝶翅膀扇不動的,大概就是人的成長了,羅大佑確實才華橫溢,不過卻是胡亂的橫溢,創作的曲目,風格多變,內容龐雜,沒有找到準確的宣泄口。

根據前世的信息,羅大佑從1979年就在創作《童年》,直到198l年完成後,確定了「詞曲咬合」的創作理念,才找準自己的方向,成為一代音樂教父

不知道此時,他的《童年》寫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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