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 第76章 說媒

作者 ︰ 若珂

新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有點早,才初八,很多人還沉浸在新年的狂歡和元宵花燈的準備中,鵝毛大雪卻飄飄揚揚灑了下來。

東廂房里地龍燒得旺旺的,樂思齊坐在太師椅里,下首坐著康文以及剛從小山村過完年趕回來的陳西。

幾個月的歷練,陳西已從一竅不通的生手迅速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掌櫃。他可以說是康文的徙弟,雖然沒有行過拜師之禮,卻是康文手把手教出來的。因而他對康文非常尊敬。

這次回家,說媒的人踏破了陳家的門檻。他可是小山村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二十多歲便做到了掌櫃,前程遠大,收入可觀,誰家的閨女嫁過來,便能遠離小山村,過上城里人的生活。陳家人口簡單,上沒有公婆壓著,下沒有小叔小姑拖累,簡直是絕佳家庭。

任憑媒人說得天花亂墜,陳西一問女方沒有進過學,便拒絕了,氣得好些個媒人賭咒說活該他找不到老婆。

也有些親戚女眷托到秀英這里。秀英見小叔子比自已兒子搶手,這臉色便拉了下來,找托詞推托開。因而忙亂了半天,這親事還是沒有著落。

桂花樓大過年的也只歇業一天。原本陳西是走不開的,還是樂思齊特地準了他的假,他才擱下活計回了一趟家。初七陳西便趕了回來,帶著地瓜玉米等土特產。

樂思齊正等著他呢,見他回來,讓他歇息一會,初八一大早便召兩人開會了。

康文多多少少猜到樂思齊的心思,喝了一口熱茶,道︰「東家,真想培養一個合格的掌櫃以及各級領班,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他可是多年媳婦熬成婆,八歲便當了學徙的。陳西如果不是在藥店當了三年伙計,人又機靈。加上他全心教導。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兩個月內便上手。

樂思齊嘆氣,道︰「或者我太心急了。我們之前不是也有在現有的員工里頭實行考察嗎?難道沒有可造之材?」

陳西還在想著婚姻之事,心靜不下來,便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睜大了眼道︰「怎麼啦?出什麼事了?」

樂思齊見他從家里回來便不在狀態上,關心地問︰「是不是回家又被逼婚?」

或者再過幾年,她也要承受這種非議和壓力吧。

大家都很熟,陳西顧不得現在開會議論正事呢,當即大倒苦水。

康文笑道︰「你這年紀,要是別的男子。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確實也應該娶一門親了。再耽擱下去。你兄嫂就得讓人非議了。」

長嫂如母,秀英只考慮自已的兒子,卻把小叔子的婚姻大事丟到腦後,要是在城里,怕不被唾沫淹死。小山村里沒這麼多講究,自然沒什麼人指責她,她也沒什麼壓力。

陳西望向樂思齊︰「不知齊妹妹有什麼好的人家介紹。」

眼前的小美人兒是不敢覬覦了。要是能得她介紹一戶不錯的人家,能幫著在鎮上有根基,那就好了。

樂思齊想了想,手頭還真沒什麼合適的人選。

康文笑道︰「東家待字閨中,怎麼能幫你做媒呢。還是我幫你留意吧。」

陳西剛要開口道謝,樂思齊想起一個人來,道︰「你家房東不是有一個女兒嗎?我見過一次,長得還真不錯。」

房東的女兒?康文撫掌笑道︰「果真如此?我幫你去問問。」

房東的女兒陳西是見過的,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人也爽朗,就是不知道說親了沒有。他恨不得讓康文現在去提親,又想樂思齊還有正事吩咐,只好望了望天色,扭了扭身子,依然在椅子上坐了。

樂思齊看在眼里,笑道︰「開會完康大總管幫陳大哥問問吧,瞧他急不及耐的樣子。」和康文兩人都笑起來,又把話題扯回正事︰「我觀察了兩個月,覺得有幾個人可以重點培養。只是時間上卻來不及,如果人才跟不上的話,分店無論如何是開不了的。」

康文自然點頭應是。桂花樓不是嫡系,人自然是不能動的。開的分店是景福樓字號,可不是桂花樓,這一點絕對不能混淆。

三人說了一會,沒有什麼新意,只得散了。康文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道︰「東家準備開分店,有沒有問過其它股東的意思?」

景福樓是合資公司,可不是說開分店就開的,總得所有股東全都同意才行。

樂思齊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頜首道︰「我跟他們說過了,都口頭同意。回頭你寫一份文書,我跟他們簽了契約。」

康文這才放下心來。

康文冒雪和陳西去了居住的小院。

那院子的主人孫老漢只生兩個女兒,並沒有兒子。大女兒早已出嫁,小女兒想留在家中招婿。日子但凡過得去的人家,怎麼肯做上門女婿呢?一年又一年,這親事便耽擱下來了。

眼看著又是新年,女兒又大了一歲,已十九了,孫老丈老兩口急得不行,這年,過得沒心沒情的。

孫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過年時親戚來往,少不得問起女兒的婚事,老兩口懶得見人,偏又不能不見。今早起來見潑天大雪,不由惱起來,道︰「這雪怎的不早下幾天?」

要是早幾天下雪,也就有了不見親戚朋友的借口。

老妻往火盆子里添幾塊炭,道︰「今年無論如何都得把芳兒的親事定下來了。」

哪一年過年的時候不是這樣子說呢,哪一年不是兩手空空的過年呢。孫老漢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家里有什麼吃食?要是沒有菜,還不如上景福樓吃去,他家的素菜席面好吃又不貴,比我們在家里自己做火鍋還便宜。」

孫妻指了指窗外的大雪,道︰「路上難行,還不如在家里將就弄些吃食。」

兩人說著,門被拍得  響。

孫老漢不耐煩地道︰「年都過完了,又是這樣的天氣,又有哪個不開眼的親戚過來?」

孫妻去開了門,還沒看清來人,眼楮被雪迷了,睜不開。

耳邊一個聲音道︰「是孫老丈家嗎?在下姓康名文,景福樓的大總管。」

老兩口才探論要不要去景福樓吃飯,咋一听「景福樓」三個字,不由心中打個突,自己跟人家非親非故的,這大雪天的,有什麼事?

風雪實在是太大了,一路跋涉已經非常艱難,康文可不願在門外久呆,人家沒請他進屋,他反客為主,推開另一扇門板便進了屋。

風夾著雪,一下子把火盆打滅了。

康文解下披風,掃了掃頭臉身上的雪,朝孫老漢拱了拱手,道︰「冒昧前來,還請老丈勿怪。在下是受人所托,來給令愛做媒的。」

孫老漢腦子轟的一聲,趕忙拉住康文的手,結結巴巴問︰「你給誰做媒?」

康文吐音清晰地道︰「不知令愛千金許人了沒有?」

「沒有沒有,」孫老漢拉著康文的手朝老妻一指︰「快沏茶上來。」

這得有多急切啊。康文說起陳西︰「……是桂花樓的大掌櫃,前程似錦。就是有一個,年紀大了些。房子的事不用擔心,我家東家說了,只要親事能成,給小兩口置一個五間的小院子沒問題,家具丫鬟一應添置齊全。」

孫老漢祖下留下一個六間房的院子,因自家人丁少,放著浪費,便把一個院子砌成兩個,左邊的自住,右邊的出租。陳西在這兒一住三四年,平時進進出出的,他也常遇到,有時候還搭訕兩句。

這小伙子長得還算齊整。孫老漢自是千般萬般的願意。

孫妻沏了茶來便回避了,回房中與女兒一塊兒做針線,母女兩支了耳朵听廳中兩人說話。

康文一見孫老漢的神情,就知這門親事成了九成,可是孫老漢接下來說的話卻是他沒有想到的︰「……陳掌櫃配小女,那是天作之合。只是有一個,我膝下空虛,小女留到現在,就是想招婿上門……」

康文一口茶直噴了出去。贅婿沒有地位,讓人瞧不起,在人前是會抬不起頭來的。但凡家里有一口吃的,誰願意入贅?就算陳西以前只是一個伙計,估計也是不肯的,何況他現在是桂花樓的掌櫃,那也是有社會地位的人了。

送走康文,孫老漢的心情更惡劣了,要是家里有個兒子,女兒就能配給桂花樓的大掌櫃了,說出去多有面子啊。

房里,孫芳母女也心情沉重。陳西是住了幾年的房客和鄰居,可比那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家好了不知多少。

孫妻一看女兒的表情就知道她是願意的。陳西這人,女兒也見過幾面。

陳西在院子里等著康文呢,見他神色古怪地進來,忙問︰「許了人了嗎?」

要不是許了人,怎麼到這時候還沒成親呢,肯定是男方家有什麼事,婚事才拖了下來。

康文邊拍打自身的雪,邊道︰「他家要招婿的,你看……」

陳西呆住。堂堂男子,哪有上門給人入贅,放棄祖宗賜下的姓氏的道理?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康文勸道︰「現在各家忙著過年,待過了年,我再幫你留意,或者到時候千里姻緣一線牽也說不定呢。」

如果沒人提頭還好,自打樂思齊提起孫家女兒,那個高挑的女孩兒就在腦海里晃蕩。陳西竟有些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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