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小子手記 第八十九章 小草進京(十三)

作者 ︰ 愚果

做人師父,就要有做師父的樣子。所以,周小草端著架子,腆著並不突出的肚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恰像是一只每次斗雞都失敗,獲得了最佳的公雞,跟著徒弟白清之進了一個雅閣。

這間雅閣,面臨渭水,窗外就是一處花園,只可惜,現在是冬日,就連那月季花都已經敗了,也不甚好看。但是可以想見,到了春夏季節,這自然是很漂亮的所在。月季,英文名稱「Chinese-rose」,在世界上都享有崇高的聲譽。這種花最早是在中國培養出來的,幾乎就是「月月紅」,一個月對它來說就是一季,就要開花,因此名為「月季」,好多城市還把月季當做市花。更別提它的兒子——玫瑰了。中世紀時候,月季傳到歐洲,和歐洲薔薇雜交,于是玫瑰就誕生了。

周小草是個焚琴煮鶴的家伙,哪里會欣賞什麼美景,頂多也就是會欣賞美女而已。進了這雅閣,他就一雙眼楮滴溜溜亂轉,企圖找到哪里能夠放得下大于等于一千兩黃金。

很可惜,白清之說道︰「吾師,別人都是沖著錢來的,只有您是大智慧,一定不喜歡這些黃白之物。這樣吧,弟子這里有一枚令牌,是京城里面一位大人物送給弟子的。現在,弟子將它送與吾師,聊表弟子無限敬仰之情啊!」

我草,我草,我草草草!

一萬只草泥馬在周小草的內心里奔騰。本來想著,不光答對了三道題,還被拜了師,這應該是送上一半家產吧怎麼著?豈料,就給了一枚破牌子。這牌子即便是純金瓖鑽的,也值不了千兩黃金吧?

周小草想到了一個寓言故事。

從前(好像每個故事的開篇都是這兩個該死的字),有兩兄弟。弟弟勤勞勇敢,哥哥懶惰怯懦。弟弟有一次扛著一麻袋大蔥去了大漠深處,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王國。這個王國沒有見過大蔥,于是國王十分喜歡,賜給了他一麻袋金子。弟弟回來之後,哥哥也想發財。他想,這個國家的人既然沒有見過大蔥,那就自然也不會見過大蒜。于是,哥哥帶著一麻袋的大蒜去了。果然,國王十分高興,非常感謝他給這個國家帶來大蒜這麼好的東西。可是,國王覺得送黃金太小氣了,就從國庫里拿了幾根珍貴的大蔥賜給了哥哥

周小草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那個貪得無厭的哥哥,這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呀!我能說髒話嗎?

看著白清之那期待的眼神,好像自己不收下這「珍貴的大蔥」,就會抱憾終生一樣。沒辦法,周小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心一橫,接過了這一枚價值好幾棵大蔥的——令牌。

白清之無比欣慰地說道︰「吾師不用感動至此,來日去到京城,還有和弟子相見之日呀。」

周小草心說我這哪兒是被感動得啊,我這是雄那到手又飛走了的一千兩黃金啊!

白清之又從懷里掏出來一把銀票,遞給了周小草︰「吾師!弟子這里錢雖然不多,也知道吾師將來有許多用錢的地方,這八千兩銀票,就請吾師收下吧。」

有錢啊!有錢你咋不早說呢!害得人家小心肝「噗通噗通」亂跳,還害得人家的淚水都流出來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錢時啊!

周小草著雙手接過這沓子銀票,有那麼一點小小的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不太好吧?」

白清之說道︰「師有命,弟子服其勞。昔日黃老夫子,以六十歲高齡親自服侍師父,不讓兒子代勞,為其不夠資格。弟子這才貢獻了八千兩白銀而已,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我草,我喜歡這樣的弟子!

滄州,西門府。

西門柳陪著謝炳洲,笑臉一直就那麼保持著,不能不說西門柳這個商人的確是十分的夠格。謝炳洲忝為一州知府,是本地的父母官,他能屈尊到了西門柳這樣的商人之家,也算是令西門府蓬蓽生輝了,西門柳哪里還有不笑臉相迎的道理?

聊了一會兒閑話,謝炳洲仿佛不經意滇到了一句︰「西門官人,听說,周小草是令郎的老師?」

西門柳面色一沉,仿佛是模不著謝炳洲為何會忽然問起這個問題。謝炳洲眼見西門柳似是有難言之隱,便解釋道︰「這個嘛,是本官隨口問起的,西門官人不想回答,完全可以不回答的,呵呵,哈哈!」

西門柳可不認為謝炳洲只是「隨口問起」這麼簡單。你想啊,一個五品官員,一個封疆大吏,忽然駕臨一個商人之家,只為「隨口一問」?這話誰也不會相信啊。雖然不知道謝炳洲這位大老爺突然問起這個是有何用意,但西門柳還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大人,其實也沒什麼。那周小草很是對慶兒的胃口,于是,小孩子家胡鬧嘛,就糊里糊涂地拜了周小草為師了。這周小草自己也十分的忙碌,一共也就教了慶兒兩次課程。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了。」

謝炳洲听了西門柳的話,皺眉沉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謝炳洲的這個動作,倒是讓西門柳心里模不著底了。心里尋思著,莫非是,前段日子這謝大人丟了府庫銀子,現在開始秋後算賬了?可是即便是算賬,也不該算到我這里呀!那時節,落井下石的那麼多,我西門柳可沒有啊!頂多也就是冷漠以對罷了。不過,那他是什麼來意?

想了一會兒,還是不得要領,西門柳只好咳嗽一聲,輕輕喚了一聲︰「大人?謝大人?」

「啊?哦!」

謝炳洲從冥想狀態中恢復過來,搖了搖頭,將腦子里那些亂糟糟的情緒給壓制下去,說道︰「對不住了,本官剛才失態了。」

西門柳哪里敢怪罪知府大人呀,連忙說道︰「哪里!大人日夜操勞,柳代表滄州百姓,十分感謝大人的恩德呀!」

謝炳洲說道︰「剛才說到哪里了?是了,本官是想問哪,那周小草去了京城,意圖將他那娘子馮玉蘭從大牢里救出來。這件事情,你知道麼?」

西門柳被他天馬行空的思路給搞的暈頭轉向,小心地答道︰「這個不曾听說。」

謝炳洲渾身一松,一直繃緊的臉也松了下去,嘆口氣說道︰「這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怕他來找你借錢呢。這樣吧,本官今日還有些事,咱們改日再聊,啊,改日再聊!」

謝炳洲也是關心則亂,他一直想把女兒謝秋雁嫁給周小草,可是那廝卻是一心要救他的娘子馮玉蘭。對于謝炳洲來說,自然是希望馮玉蘭死在牢里算了,也算是斷了周小草的念想。這才坐不住,來找西門柳問個清楚,真正是「失態了」。

一直到謝炳洲走遠,西門柳都還沒有回過味兒來,不清楚今天這位父母官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周小草你到底牽涉了多少人呢?」

西門柳正在這里琢磨著,冷不防女兒西門恩恩從天而降︰「爹爹!謝大人是否也要對周小草不利?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暗算周小草呢?女兒覺得,他是個好人!」

西門柳詫異道︰「我何時說過要暗算周小草了?」

西門恩恩說道︰「還想瞞我嗎?那天你和弟弟,還有那個壞人,在一起商量怎麼暗算周小草,我都在窗外听見了!」

西門柳臉色一陣變換,最後和藹地說道︰「恩恩啊,那個人是爹爹得罪不起的,只能虛與委蛇。但是,爹爹可以向你保證,爹爹是絕對不會對周小草不利的!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弟弟的師父不是!這樣吧,等他回到滄州之時,爹爹就親自登門,將有人要暗算他的事情告訴他,你說這樣可好?」

西門恩恩高興得在西門柳的臉上親了一口,大聲說道︰「爹爹萬歲!」

西門柳搖搖頭,輕輕說道︰「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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