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小子手記 第七十九章 小草進京(三)

作者 ︰ 愚果

「嗷雅蔑蝶!」

鐵籠子里的謝炳洲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他是太了解這種聲音了,每當自己犯了錯誤,夫人都會利用女人特有的必殺技——掐挖抓咬,來對自己進行「慘絕人寰」的虐殺。雖然自己叫的是「夫人手下留情啊」,並不是這句莫名其妙的「雅蔑蝶」,可是異曲同工嘛。

不敢再听,謝炳洲攜著鄭徵緩緩升到了地面。

「大人!」

謝炳洲看著眼前的一大群人,眼眶濕潤了。他不是在感動,而是在痛心。

是啊,當時听到自己將整個府庫的四萬六千兩官銀全都弄丟了之後,這些人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都快。那時候的自己就像是個瘟神,去求神拜佛,都被拒之門外。

這不是瞎說。

那天,心灰意冷的謝炳洲換了一身便服,前去城郊的真如寺求佛,可還是給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啊,別人都是一個人或者是三五成群地結伴真如寺,唯有他,騷包的帶了幾個隨從。那幾個隨從還真是有夠騷包,居然還站在門口的兩側,替謝大人開道。本來不知道他是誰的,瞧見他那騷包的表情,便也猜出了幾分;本來只能夠猜出幾分的,瞧見那幾個騷包的隨從,也肯定了他就是本地的父母官,謝炳洲謝大人。

你說這不是純心找事兒嗎?就這樣,他平生第一次被神佛給拒之門外了。

那是啊,佛家言講,眾生皆平等,你搞這麼一出,是幾個意思呀?

你看佛祖的塑像,那是一手伸出指頭,指向蒼天;一手成掌,倒向下,手指向地。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單單是這八個字,就看出來釋迦牟尼的氣魄來了。他是大智慧、**力的人;他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他創造了佛門八萬四千品,皆可成佛。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因此,他可以這麼說,他就是天上地下第一人。當然,佛祖這可不是藐視蒼生的意思,更不是說在佛祖眼中,眾生也是分等級的,這是指的佛法無邊。

但是你謝炳洲在佛門清淨之地也來搞上這個一出,可不是犯了佛家的忌諱了嗎?于是,他被趕出門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前段時間的備受冷落,還依然歷歷在目,然而,就在今天,就在此時,這些人仿佛都是土行孫似的,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站在那里,笑眯眯地,就等著謝大人一上來,走出府庫大門,就立即圍上前來噓寒問暖,高聲恭賀,絲毫不為自己前些日子的嫌棄而臉紅。

謝炳洲沒有埋怨他們,因為他知道,這就是人性。

「父親!」

一聲夜鶯一般清脆的聲音響起,令謝炳洲的心頭一震。他推開身邊不斷祝賀的人群,對耳旁的各種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一句句恭賀之詞充耳不聞。因為,他的女兒,謝秋雁,如今正俏生生地站在人群之外。

此時此刻,謝炳洲多想高歌一曲︰「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謝炳洲一把抓起女兒的雙手,那雙手上,有繡花針留下的斑駁痕跡。盡管女兒絲毫的忙都沒有幫上,但是這幾天以來,唯一一個真心想要幫助自己的,怕是也就只有這個女兒了。

謝炳洲,是個年過五十的半老漢子,同時也是滄州本地的從五品府官。可是現在,他只是個父親,一個覺得虧欠了女兒許多的父親。

「丫頭,你受苦了。」

謝炳洲的聲音有些沙啞,謝秋雁也哽咽起來了。但是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的時候,就已經有熱淚滾落到手上了。謝秋雁知道,那是父親的眼淚。

是什麼,逼得一向堅強如石的父親,作了惺惺女兒態?

謝秋雁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將這位處在感情漩渦中的父親給拉回了現實︰「女兒沒有幫上忙。我們真正應該感謝的,應當是周小草才對。」

謝炳洲一听到周小草三個字,所有情緒立即就戛然而止,腦海中充斥著的就只是一張十分欠揍的臉孔。這落差,堪比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廬山之瀑布。

「呃是得好好感謝他一下。」

這時候,有一個人喊道︰「大人,不好了大人!」

謝炳洲心里一緊,邁開腳步反身折了回去

滄州城的另一邊,西門府。

西門柳正帶著兒子西門慶陪著一個客人在領。這位客人也是個商人,好像做的也是藥材生意。雖然都說天下同行是冤家,可是有時候,在商業帝國之間,也是有著合縱連橫之道的。蘇秦張儀,並非是創造了一個神話,更創造了一個不斷延續的傳說。

張儀專攻秦王,實行直到現在還在被許多執政者使用的「遠交近攻」之策;而蘇秦,則是企圖說服六國合縱,共同抗秦。雖然最後中華民族的劣根性讓分化後各個擊之的連橫之策勝利了,但是當時的蘇秦身配六國相印,也是極其逆天的存在,我輩等人究難望其項背也。

話說身配六國相印的蘇秦被人刺殺了,這使得楚王十分生氣。自己的大臣被人宰了,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暴怒的楚王想出了一個妙計(可能是被使楚的晏子給整慘了,臨時惡補了兵法),張貼告示說,這個蘇秦是個騙子,犯了叛國罪,寡人正向宰了他呢,不知道是哪位壯士替寡人出手了,寡人準備賞賜他一千金作為報酬。

這告示一出,還真就有四個傻帽兒前來,說自己就是那個殺了蘇秦的人,請大王賞賜千金!

楚王那個氣呀,就問,一共只有一千金,你們四個人,怎麼分呀?結果這四個人居然異口同聲地大聲回答道,一人二百五!暴怒的楚王大吼道︰「來人呀,給寡人將這四個二百五給斬了!」

這就是今天二百五這個詞的來歷了。

西門柳和西門慶父子兩個在這里陪著客人說話,屋子里就只有他們三個。可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屋子外面可還有著一個呢。這一個人,就是那個大膽的少女——西門恩恩。

西門恩恩听說今天來了個客人,可是一向任自己到處亂跑的父親這一次卻是嚴禁自己出現,這讓這位好奇心很大的少女起了疑心。越是不讓她听,她越是想知道,這位神秘的客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于是,她來了,她也很聰明,知道帶了一個碗兒,扣在下了擋板的窗戶上,仔細聆听著里面蹈話。也許,這僅僅不過是一個無知少女的強烈好奇心而已,她也許就是想知道罷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的偷听,竟然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之路。

屋外,西門恩恩越听越是心驚,到最後,都快要完全屏住呼吸了,全神貫注的在凝神細听。

屋子里,西門柳和神秘客人蹈話業已經接近了尾聲。

客人站起來,呵呵笑著說道︰「好了,那里的意思呢,想必西門官人也領會完全了,那小可就要告辭了。」

西門柳見他站起來,也連忙站起來拱手說道︰「黃先生請放心,我這里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的!」

那被稱作黃先生的人十分滿意西門柳憚度,點點頭說道︰「嗯!我家主人經常講,所謂的忠心,都是騙人的鬼話。一個人,他之所以不背叛,那只是令他背叛的籌碼還不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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