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第一百二十四章 窖金,廣西變局

作者 ︰ 樣樣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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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載,吳三桂在昆明修玉皇閣時,意外地獲窖金五十余萬兩。老君殿倒塌,他捐資重建,搬移神座時,又獲窖金百余萬兩。在其他處因土木之建,又多次發現十萬兩藏金。

這些巨額金銀財富,大抵是永歷政權留昆明時,為孫可望、李定國、黔國公沐天波所藏,在撤離的倉皇時刻未及帶走,始被吳三桂大興土木建築時發現,全部收入他的府庫。

但朱永興的出現,沒有給吳三桂做逍遙雲南王的機會,戰事不止,自然也沒有時間大興土木,驕奢yin逸。于是,這筆巨額財富便落入了朱永興的囊,這也是他惦記已久的事情。

玉皇閣,老君殿,這是他知道的兩個地方。而另三個十萬兩藏金的所在,卻是李定國告訴他的。是解開心結,宣布投效也好;是用錢結好朱永興,為日後永歷等人預留條生路也罷。朱永興對李定國的考察結果還算是滿意,何況李定國還繳還了黃鉞。

繳還黃鉞,帶兵入川,表示李定國再無力與朱永興抗衡,也表示李定國選擇相信朱永興的話,不再以永歷為念而久留滇省。當然,如果朱永興用血腥手段奪權篡位。李定國會有何種反應,或者說朱永興會如何對付他,現在還言之過早。

「只要在皇明的旗幟下與清軍作戰,只要其不擾民、害民,那便是一個陣營,是自己人。」朱永興送晉王李定國率軍出城。還不忘諄諄囑咐,「西營,闖營,已經是歷史,現在都是明軍,吾沒有厚彼薄此之心,只望與諸位共興大業,同享安樂。希望晉王也能海納百川,徹底拋卻門戶之見。」

「殿下請放心。吾已知往昔之非,若會十三勛,必以誠、以禮相待。」晉王李定國沒有厭惡朱永興舊話重提,兩人並肩私語,倒更顯朱永興的看重,以及前嫌盡釋。

「川省凋弊,若想取重慶,出漢。攻掠陝、洛,威脅京師。必要保證糧道暢通。」朱永興繼續說道︰「起碼在兩年內,無法用蜀糧養兵。吾已下諭令,遷民填川,爭取加快這一進程。所以,入川宜穩步推進,不可長趨而攻。嗯。故蜀王經營四川之方略,應可取之。」

四川屢經戰亂,民生疲弊,成都平原曾經沃野千里,現在業已渺無人煙。社會生產幾乎完全停頓,重慶一帶也大致相似。在清軍控制下的川北保寧地區和明軍控制的川南、川東地區之間早已形成一片廣闊的無人區,解決不了糧餉問題,雙方都難以推進。

正因為糧餉困難,順治年吳三桂、李國翰部在保寧戰役大敗劉秀軍後不僅沒有乘勝南下,反而只留下四川巡撫李國英部留守保寧,全軍返回陝西漢就糧。

朱永興與總參謀部雖然定下了遷民填川,收取成都平原墾荒屯田,以蜀糧養蜀兵,可是墾荒屯田除了需要足夠的兵力保障地方安定,還需要先投入大量糧食、種和耕牛、農具作屯田之本。沒有這種兵力和財力無異是畫餅充饑。

「經營四川之難不在前方,而在後方。」李定國笑了起來,直視朱永興,說道︰「此全要倚仗殿下籌措之力啦!」

朱永興不由得苦笑搖頭,剛剛得到巨額財富的喜悅也減淡了幾分,錢糧啊,打仗需要,經營地方需要,沒錢沒糧還真是寸步難行啊!

「吳三桂也缺錢,嗯,只要交易一開,錢糧問題還是能夠解決的。」朱永興象是硬著頭皮,又象是自我安慰,「晉王只管打仗和保障地方,後勤便交給吾吧!」

「吾會令士兵屯田耕種,盡量為殿下分憂。」李定國知道朱永興要支應越來越大的攤,比單純的打仗還要費腦筋。

「晉王放心,吾會有辦法的。」朱永興稍許的不快過後,又挺直了身,恢復了自信。

「殿下多保重,吾這便去了。」晉王李定國不再多說,招手示意親兵牽過馬,又拱手躬身向朱永興施禮告辭。

「晉王也多多保重。」朱永興和熙地點了點頭,目送著李定國上馬遠去。

………………

錢糧或許是問題,或者也不是問題。各種經營已經鋪開,再有沿海遷界的刺激,收益只會越來越多。而且,到手的這將近二百萬的銀,也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了。

「明日吾便派人押運銀去鑄幣廠,照著這個樣開始制造吧!」朱永興將手里的幾枚銀幣掂了掂,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然後遞給了財政部官員。

水力、畜力兩用的鍛造機已經安裝調試完畢,樣幣也早已確定,只是銀賺來便花,產量不大,也沒有公開發行。現在手有了原料,借著光復昆明的名義發行,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銀幣上除了圖案和面值外,便只有以公元紀年的1661字樣。因為這些銀幣不僅將在佔領區流通,還將用在購買內地的走私商品上,刻上永歷的年號,或者敏感的字樣,便會有種種不便。而廢兩改元,機制錢幣,無論是從經濟上,還是從技術上,都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殿下,這些銀全部都制成銀幣嗎?」財務部官員有些不太確定,躬身又詢問了一遍。

「全部。今後的各地拔款,軍餉,俸祿,政府花費,也全部換成銀幣下發。」朱永興並沒有多做思考。以後就將是銀幣的天下,民間散碎的銀也會不斷被回收,變成銀幣進入流通,從而徹底取代銀。

官員不再多問,領命而去。之前朱永興並未與財務部說過此事,因為他對窖金一事也不敢十分確定。不過。朱永興雖然力求營造出集體商議、決定的氛圍,但長時間的等級尊卑觀念,使得他一旦開口確定某事,下屬也會無條件的去執行。當然,這其也有長時間以來形成的對他的欽佩和信賴。

順治一死,清廷必將經歷一段重新調整的時間,鰲拜大權獨攬也是數年之後的事情。主少國疑,各派官僚重新洗牌,至少在半年之內。清廷難以大舉用兵。

而鄭成功專注于收復台灣,對東南清軍的牽制將勢弱,西南的崛起又讓鄭成功產生了畏懼和提防,兩軍聯合作戰的可能性已經很小。

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啊!朱永興無奈地嘆息一聲,看了一眼堆積如山的銀,搖了搖頭,轉身走了。他將富有四海。金山銀山在他眼,也是尋常。

朱永興的府邸在昆明城內。是原南明蜀王劉秀的故宅。幾重院落,又有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花園,外加一個小池塘。吳三桂嫌居室狹小,非要住在五華山故宮,朱永興卻覺得這里很合適。五華山故宮雖然夠氣魄。夠華麗,但需要多少侍女下人,他還沒那麼多閑錢。

池塘該掏一掏了,再養些魚兒,在曲折回廊上與夢珠和龍兒投食嬉戲。倒也是一件樂事;花園的花木也該請個園丁好好收拾一下,再養些孔雀什麼的小動物,夢珠和龍兒一直這麼想呢;這一塊就整成草坪,松松軟軟的,小女圭女圭在上面玩耍也不用擔心摔著……

想到小女圭女圭,朱永興情不自禁地抿起了嘴角。夢珠和龍兒正坐著車緩行于道,再過兩日便能抵達昆明。每當輕撫著妻隆起的肚,感受著小生命的悸動,與夢珠滿足而愜意的目光交會,那種幸福感便彌漫全身。

天氣不錯,朱永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無際蔚藍,滿足地吐出一口長氣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明日便把城門上掛的人頭摘下來,給那些反正的俘虜,讓他們將張勇埋了吧!」轉過身,朱永興對楊國驤吩咐道。

對于張勇這種不識民族、國家大義的漢奸、敗類,朱永興連見都沒見,便命人斬首示眾了。就憑他垂死掙扎,意圖在昆明城放火破壞,殃及無辜,便是罪有應得。而夢珠很快便要來到昆明,城門掛個人頭,可別嚇著孕婦。

……………

天氣不錯,廣西將軍孫延齡抬頭看了看天,心情卻並不舒暢。

他原是定南王孔有德屬下一個無名小卒,後被孔有德賞識,不斷提拔,還把自己的獨生女兒孔四貞嫁給了他。這才如登龍門,今非昔比!

待到孔有德死後,清廷為追念其功績,特令孫延齡為「廣西將軍」,「掌管王旗」,駐桂林。但孫延齡出身卑微,才望「庸劣」,「年齒素輕,位權未重」,為朝野所輕視,連屬下官弁亦「多有未肯帖服之情」。便是在這樣的情勢下,孫延齡才勉強由桂林出兵,與駐柳州的廣西提督馬雄一起來抵擋由安南殺出的明軍。

孫延齡、馬雄所率的兵力既不佔優勢,又都想保存實力,不肯奮力作戰,面對明軍的倚險堅守,自然難以得到進展。但兩人卻有了借口,不斷向清廷催糧要餉,又派心月復親信在桂林、柳州招兵買馬,擴充各自實力。

滇省吳三桂接連敗退,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孫延齡和馬雄的猜疑,等到吳三桂假書信之事爆發,兩人更加狐疑猶豫。吳三桂全軍退回貴州,明軍光復昆明、曲靖的消息傳來,兩人終于恍然大悟。

既然吳三桂都為了保存實力,而不願與明軍死磕,兩人的兵力不及吳三桂,又何苦犯傻?存了退避之心,兩人卻互相提防,不敢明言,更怕一方突然跑路,留下自己獨自對敵。

大的戰斗雖然暫告停歇,但明軍小規模的出擊卻很頻繁。從這些明顯具有練兵性質的小戰斗,孫延齡和馬雄都發覺敵人的戰力和裝備在不斷提升,這更讓兩人的心頭蒙上了不祥的陰影。

對于西南明廷的內部運作,孫延齡和馬雄都不是很清楚,不明白一隅之地怎會有如此多的錢糧,不僅能夠擴充軍隊,支撐戰事,裝備也是越來越好。

一陣腳步聲響起,打斷了孫延齡的胡思亂想,微微轉頭,發現是心月復幕僚孟春第急匆匆趕了過來。

「孟先生,何事驚慌?」孫延齡一直很倚重這位老幕僚,說話也很客氣。

孟春第站定腳步,喘了幾口氣,開口說道︰「將軍,軍情有變,要早做打算啊!」

「別急,別急,慢慢說來。」孫延齡嘴上安慰著,心卻是一驚,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

「明軍出田州(今百色),欲攻慶遠府(今河池),然後……」

孫延齡大吃一驚,田州、慶遠府若失,明軍東可攻重鎮柳州,亦可南下南寧,與當面明軍形成夾擊之勢。

「皆是吳三桂這廝。」孟春第咬牙切齒地罵道︰「不戰而退,滇省明軍才能騰出手來,調兵攻掠廣西。」

「現在如之奈何?」孫延齡本沒有什麼才干,只是一副好皮相,方得到了孔有德的賞識,因女而貴重,乍听到這個消息,不由得惶恐不安。

孟春第心暗自嘆了口氣,但自己已經是孫延齡這個陣營的人,也只能盡力輔佐,他略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軍主力大半在此,月復地防衛空虛,若不調兵增援,怕是難以抵擋明軍鋒銳。」

「調兵增援?分兵而弱勢,這邊又該如何處置?」孫延齡皺起了眉頭,兩面作戰,本來就不充裕的兵力該如何調遣?

「這邊——嘿嘿。」孟春第冷笑一聲,說道︰「便交給馬雄好了。趁著這個消息還未被馬雄獲知,將軍留一書信,便集兵北上,直奔慶遠府。若是慶遠府不保,亦可東撤柳州,既能憑堅城御敵,又可奪馬雄之根基。」

孫延齡眼楮一亮,撫掌道︰「此計甚妙。」

馬雄身為廣西提督,亦是孔有德部下之老將,瞧不起微弁出身、且沒有才干的孫延齡,一向與其不合,原來駐扎柳州時便形同一軍,不接受孫延齡的指揮。而孫延齡的部下都統王永年、副都統孟一茂、參領胡同春、李一第等人上疏,揭發他諸多不法事,引來朝廷派員核查,使孫延齡懷恨在心。同時,他還懷疑這是馬雄暗指使,一直伺機報復,以泄心頭之恨!

正因為這種種原因,孫延齡才對孟春第的計策大加贊賞,既使自己的軍隊月兌離不利境地,留下馬雄頂缸,還可伺機奪取柳州,使馬雄喪失根基,再無與自己爭雄之力,可謂是一舉兩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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