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三百四十九章 玉花遜雪

作者 ︰ 寧小釵

徐灝坐在蕭姨媽房里,其她人都在隔壁花廳聚會開詩社,圍爐而坐談今古論,正說的高興。

蕭姨媽苦笑道︰「誰知你三嬸竟改了主意,把駙馬妹娶回了家。也罷,原本就高攀不上你家,正好多留芊芊幾年。」

「那是老四配不上表妹,沒福氣。」徐灝暗嘆到底劉氏看不上家道落的杜家,也算是間接打了自己的臉,也就是看在弟弟面上,不然憑芊芊身為自己的表妹,媒婆非得擠破了門檻不可,「想回來時遇見了千戶孟瑛,各方面都和我姐夫旗鼓相當,等請個媒人去孟家打听一下有無婚配。」

「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們孤兒寡母,灝兒好意姨媽心領了。」蕭姨媽開得很開,有女不愁嫁。

對于此事徐灝沒什麼把握,因此沒有再說下去,這時候晴雯等丫鬟送來幾件斗篷,問道︰「這時拿著個來做什麼?外頭下雪了。」

「已下半日了,地上有一指厚了呢。」晴雯笑道。

徐灝自玻璃窗內往外看去,天空彤雲密布,鵝毛片片,院里一片素色。起身走到隔壁,就听凝雪說道︰「看昨兒個和暖如春,可知是要下雪了。」

因門開著,一陣冷風透入屋內,刺人肌骨,蕭姨媽忙吩咐丫鬟拿出各色細毛坎肩給姑娘們穿了,將春綢窗簾放下,放上八仙桌安了杯箸,擺上了菜肴。

從外面世界回來,徐灝突然發覺自己有些不習慣了,別扭的坐在妻身邊,依著主人之禮給芊芊斟了酒,王玄清說道︰「這做什麼?她年紀小吃得臉紅了。仔細姨媽說。」

「不妨事,天氣冷吃幾杯。」徐灝說道,當下紅也吵著要吃酒,蕭姨媽便讓人送來幾壺甜酒,放在了熱水里浸泡。

杜芊芊年紀還小。對于沒能嫁給徐淞壓根不在意,說道︰「這大冷天,那些沒衣穿,沒飯吃的貧民,也不知怎麼受著呢。听聞遼東百姓比這里過的還要窮苦,想起了衣食無著。真個叫人心痛。」

袁氏不以為然的道︰「他們沒吃的穿的,難道沒房住了不成?也是關上門窗,在熱炕上坐著唄。」

杜芊芊從小吃過苦,聞言顯得很吃驚,說道︰「哪里有什麼熱炕?縱有熱炕,糊窗紙也都破了。房梁上都露著縫隙,豈能這般暖和!況且衣單月復空,如何能耐得過這寒冷?」

袁氏皺眉道︰「你只顧說那個做什麼?沒的叫人心里不自在,似今日這麼好的大雪天,咱們在一處談心,乃是良辰了,乘此良機或作詩或聯句取樂才是。」

徐灝默默听著不置一詞。對他來說與其賑濟百姓不如多做些實事,自家女人不管是要學雷鋒還是賞雪作詩都不要緊,是她們的自由。

朱巧巧笑道︰「苦命人多了,救得了一時也救不了一世,發愁也是枉然。豈不聞古語雲,一日安閑,一日清福麼。」

沐凝雪對著芊芊說道︰「你說過要開個慈濟堂,如今你哥哥回來了,還不找他要錢去。」

「沒說的,要多少錢都給。」徐灝拍了拍芊芊的小腦袋。「但你不能總指望四處討錢再去接濟窮苦人,要學會跟你嫂們和紅經商賺錢,學會精打計算,懂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至理名言,如此才能生生不息的去做好事。也不會背負太多的人情。」

「嗯!我記住了。」芊芊甜甜一笑,顯得斗志昂揚。翠柳笑道︰「枉自我出家修行反不如你心善,今後就陪著你一起經營慈濟堂好了。」

說了一會兒話,出面邀請大家前來聚會的綠竹盈盈起身,開明宗義的道︰「今日之會,雖謂之良辰,卻缺了美景。古稱良辰、美景、賞心、樂事為四美。」

「何謂美景?」蕭雨詩故意問道。

綠竹解釋道︰「景也說不定,青山綠水、朝霞暮紅、新花古畫等均可稱之為美景。」

蕭雨詩笑道︰「這些景致一時都難俱得,惟古畫或許能尋到。」

徐翠柳見狀說道︰「花園東北角的那株臘梅開了幾朵兒呢,取來可充作美景。」

「唉!」徐灝立時頭大如斗,身為男性又是管事,沒法起身就要去取來。

站著的蕭姨媽忙說道︰「不許去,就好生坐一會兒,別听她們的,外頭雪大且又起風了,倘或凍出了病怎辦?」

「沒事,更冷的天都習慣了。」徐灝笑道。

沐凝雪趕緊端起來自己的熱酒,徐灝接過來一口吃盡。朱巧巧說道︰「實在冷的很,披了斗篷去。」

袁氏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心說三哥好歹是個將軍,竟是對妹妹們吆來喝去甘之如飴,這份兄妹情誼真是令人羨慕。

「我的斗篷暖和。」紅跳了起來把自己的銀鼠斗篷給哥哥披上,又幫著戴了皮帽。

徐灝心情很是復雜,有些歉意也有著愉悅,自從靖難之役以來的二年多時間里,已經好久沒能如此輕松愜意的陪著姐妹們游戲了,連累全家人陪著一起擔驚受怕,忍受戰爭,對妹妹們來說,這兩年本該正是無憂無慮的最好時光。

帶著歉意的徐灝笑道︰「你們預備了插花的瓶等我回來。」

晴雯麝月和芷晴成天望眼欲穿的等著他,自是要隨著出來,想徐灝這些日以來最討厭的莫過于雪了,清掃道路實在是太累了,對于遼東軍民來說,大雪就等于天災。

既然回到了家里,那麼漫天飛舞的雪花又意味著風雅了,當下足踏玉屑銀沫出來,天上雲雖淡薄,疏雪猶落,冷風愈勁,園樓閣溪橋如同銀瓖玉砌一般。

今日晴雯、麝月、芷晴三人所著紅、綠、藍色,與白雪相應,好似脂粉兒女步入了晶瑩剔透的水晶世界。

一時來到那臘梅前看去,多半都開了,傲然與寒風爭勢。芳艷正盛。

爭春花雪不相揖,愛玩詩客論短長。

玉花遜雪三分白,融雪讓花一縷香。

徐灝習慣了寒冷,難得風雅一次遂駐足欣賞著盛開的花兒,不時徘徊顧盼起來。直把三個丫頭給凍壞了,哆哆嗦嗦的跺著腳。

「哎呀別看了,再不走就要凍成冰柱了。」

「哈哈!走。」

當下徐灝抬手折下最好看的一支來,迎風踏雪而歸,小丫鬟忙掀起門簾。將梅花插進了絳紅色玻璃瓶內,大家賞視了一會兒。

趁著這個時候。王玄清對著徐灝悄聲道︰「你給了老四一份大禮,大太太好生不樂意呢。」

徐灝奇道︰「為何?」

「徐海也說了一門親事,是北平一尋常大戶,過幾天就要成親了。」王玄清解釋完,又說道︰「太太埋怨你厚此薄彼,說就算不給千兩狗頭金。起碼一半也好呀!」

徐灝恍然,說起來庶出的徐海十來歲就成親,未免太早了,這弟弟什麼都好就是性太過懦弱老實,整日里規規矩矩的只知道念書听話,倒是很得嫂們的憐惜,等成親後就幫著照管家里。令人感覺很放心。

手里捏著好幾個金礦,在遼東和各族進行交易類似的狗頭金真不要太多,徐灝笑道︰「也是一千兩,其余禮物你們看著辦好了。」

「嗯。」王玄清輕咬著朱唇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回避對方目光,原來她昨晚在朱巧巧房里足足等了一宿,也沒見到徐灝過去偷香。

其她人自然要開始作詩了,綠竹說道︰「我們也不必往日似的每人寫一首,想必都煩了也顯得俗。詩之為用,在乎述情。一言兩語即可表意,何必總得說許多話,咱們四人一組,一人聯一句,湊成一首就完了。你們也不必尋奇韻。限韻過窄則雖有佳句,反受其縛,說不出來。」

朱巧巧指著立在門邊的一個小丫頭,「就這麼定了,你說一個字來。」

那丫頭正覺得身上冷的慌,便順嘴說了個‘寒’字,滿屋里的人都笑了,即以此為韻,說定聯慢者自罰三杯酒。

徐綠竹當先說道︰「白玉凍碎一何鮮。」蕭雨詩笑道︰「就這一句,可謂詠梅之千古絕唱矣。」

朱巧巧想了想說道︰「黃粒傾灑軟似綿。」

這邊王玄清正和徐灝說話,全神貫注來不及思索,不禁嘆道︰「你們二人一個佔了花瓣,一個佔了花蕊,我卻說什麼呢?」

紅笑道︰「說什麼,隨嫂你自己說罷,這會兒我們哪里顧得許多?」

王玄清眼珠一轉,笑道︰「灝兒遠道而回,我讓他接這一句。」

「啊!」徐灝立時傻眼,久違了的作詩,一字也想不起來,當下舉著酒杯慢慢品著,皺眉苦思。

大家伙齊聲道︰「已經越限了,該罰!」

卻說此時千壽堂里,打老家來的親戚說道︰「常言道‘豪家一席宴,窮戶半年糧’,慢說老祖宗家里的一桌飯,就是下頭家里的剩菜殘飯,也可比莊戶人家的新年喜宴了。」

老太君嘆息道︰「可不是嘛!以前單是金陵花園里那麼多的果樹菜蔬,除了自己吃送人的外,也不知奢霍了多少去。

去年幾個孫媳婦去查田,進個莊戶人家看了,那家也算是個夠吃夠用的人家,宅旁有個果樹園,閑逛時媳婦們就問人家的孩,得知那園一年出的果菜,自吃外能賣二三十吊錢呢。由此看來,不說我們園內果物,就是我們家丫頭們戴著扔的花兒,吃剩下的竹筍等,一年也值個二百吊錢。其實就是一個破荷,一根枯草根,也都是值錢的。」

「誰說不是呢。」親戚神色間很是感慨,「早年家里富裕,誰知兒孫膏粱紈褲,短短二十來年便把家財敗得一干二淨,只求老祖宗收留,給不孝族孫尋個糊口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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