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走過去，非要用那塊小的試試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中間切去。他力氣雖大，可沒操弄過這玩意，切片剛一踫到石料，手就抖了一下，孔四大喝一聲，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鼓起，慢慢的穩住手柄，往深處切去。
吳晨也不看他，反正里面什麼都沒有，他把大的含有蟒帶的那塊拿著，蹲在地上假裝仔細研究，其實是再次確定那塊綠色所在，用筆重新畫了線。
剛弄完，孔四已經把那片小的石料切完，依舊是白花花一片，這時候旁邊的嘲弄聲就更濃了，有個家伙還假裝壓著嗓子笑了起來，被孔四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夏子明在旁邊看著，也無動于衷，一般像這樣的賭石，店主是不樂意讓人在自己的店里切的，一看就是跨的料，對名聲不好，不過他卻無所謂，只當朋友練練手，那個店能保證一切就漲呢。
吳晨站起來，跟夏子明商量了一下，把大的賭石放到解石機上，這次他故意把線劃開了一點，主要是怕孔四這貨還要搶著解。果然，孔四心里正惱火，剛才那手柄震得他手掌有點發麻，又被人嘲笑，這下非要繼續解，吳晨無奈，只好站在一邊提心吊膽的看著。還好孔四一看就是干粗活的，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第二次就平穩了許多，解得有模有樣。
剛切到一半，夏子明就「咦！」了一聲，原來有綠色的石沫飛濺出來，雖然不多，而且一會就沒有了，不過總算是見了綠，就是不知道里面怎麼樣，心里一著急，等孔四剛關掉機器，就搶前幾步，抹掉切面的石灰，隱約見到里面的綠意。
夏子明心里不由得激動了一下，自己的料自己清楚，這是正宗麻蒙玉石，這種料子，綠意集中，有色的地方水頭也足，只要見綠，一般都不會太差！他趕緊又用水潑開灰蒙的石沫，終于見到一股盈盈的綠意，雖然還藏在薄薄的一片白色後面，不過也能感到綠意逼人！
「見綠了！！！」夏子明的異常，已經引起圍觀人群的詫異，離得近的人湊過去一看，頓時就有人驚呼，這一聲叫，把店里的人都引了過來。特別是剛才散去的人，心里暗自氣惱不已，多好的一個機會，自己怎麼就那麼沒耐心！
玩這行的到頭來多少都會有些迷信，總覺得看到別人切漲了，自己也能跟著沾點福氣。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解石總有那麼多人在看的原因。
先前離開的那伙中年人，大都是此地的小老板，有做原料買賣的，也有些自己擁有小工坊。平洲跟陽美這些地方，本來就是靠小工坊起家的，他們才是這些賭石店的主要顧客，像梁氏集團那樣成規模，擁有自己渠道甚至礦脈的，就很少來這些賭石店買。而像吳晨這樣的，都是些偶爾踫踫運氣的小散客，購買量自然比不上那些有強烈剛需又沒有實力獲得一線原石的老板們。
作為常年混跡賭石市場的這些老人，剛才看到毛料後自然第一時間走了，現在听到驚呼又跑了回來，見到孔四站在那里臭屁得跟得勝歸來的將軍，各種感受都有，這貨剛才可是跟在他們後面听耳根，一看就是個門都沒入的新人呢！
「靚仔，運氣不錯啊！你這塊料十萬塊我收了！」一個老板近前去看了看切面，掃了兩眼，來不及細看，直接就報價了，這塊料現在還沒有完全切開，甚至那塊綠色也沒有完全顯露出來，只能算是半賭料，但那抹綠色很是誘人，他自然知道什麼是快刀斬亂麻，欺負對方是新手，搶先拿下才是正理。
至于這塊料剛才是夏子明親自動手切的第一刀，他並不太在意，夏仔作為老板，有時候幫這些新手顧客解解石，也說得過去，就算是朋友，自己是店里老主顧了，小夏怎麼著也不會出來阻攔吧。這話說得那些看熱鬧的紛紛點頭，各種羨慕嫉妒恨。
吳晨跟孔四卻絲毫不為所動，吳晨是知道情況的，雖然不知道具體價值，但肯定遠遠不止這個數，所以很篤定，孔四則是沉浸在解石的喜悅中，不說切出綠來了，就是剛才那一刀的平穩也夠他臭屁的，料子是吳晨的，賣不賣跟自己半毛錢關系沒有。
夏子明開始還擔心這兩位賣虧了，暗暗給吳晨使眼色，這場合他可不好多嘴，等見到吳晨那篤定的神態，才放下心來，暗贊了一句，這小子不簡單吶。
那中年老板可不知道料子是吳晨的，見孔四巋然不動，屹立如山，心里著急。已經陸續有其它人在看那塊料子了，一邊暗罵你小子不裝B會死啊！一邊急著道︰「靚仔，你這一刀下去已經賺了不少了，再切可就不知道什麼結果了，就剩這麼小的石片了，出大塊翡翠也是不可能！見好就收吧。這樣，我給你十二萬！十二萬！」
「呵呵，靚仔，我也不二話，就這塊賭料，二十萬一口價，我要了！」這時，一個腆著大肚子的老板也加入了戰團，他剛才看得比較從容，用高光手電筒照進去，能感受到那綠色的飽和度極佳，水頭也不錯，這才站起來，雖是滿臉笑容，卻也霸氣測漏。
「梁生，這不太好吧？」先前那中年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梁老板不單有自己的工坊，還正經開著好幾家店呢，實力比自己強多了，有他加入自己怕是沒什麼戲了。
「呵呵，林生，話可不能這麼講的啦，做生意麼，不都這樣。我這也不算壞了規矩吧。」那梁老板依然笑眯眯的，慢絲條理的說道。
周圍不少人紛紛點頭，這解石後搶價的事可再正常不過了，這賭石一解開，只要貨主願意出手，當場就相當于一個不正規的拍賣會了，大家都是在這里混的，搶料的事都沒少干。
「呵呵，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這塊料到不了那個價格吧？」林老板趕緊笑呵呵的說道，和氣生財麼，大家常年見面，就算有什麼不爽快，面子上也不露，他邊說邊對梁老板擠了擠眼珠子，打定主意要聯手壓價了。
「哈，到不到的我可說不好，不過我願意出這個價！」梁老板可一點面子不給了，就這麼一小塊翡翠，還玩這套，太小氣了！說完也不管那林老板面色如何，轉向孔四說道︰「靚仔，到底怎麼樣？痛快點啦。」
孔四笑呵呵的指著吳晨說道︰「諸位，找錯人了，俺只是干苦力的，這位才是正主！」見大家都看向自己，吳晨微笑這搖了搖頭，「對不起了，各位，我想自己解，生死由命吧。」這話說得口氣雖淡，但很堅決。
孔四又自靠奮勇，吳晨卻不敢再讓他解了，現在已經見綠，哪里還能再讓他瞎搞！望了望夏子明。夏子明心意相同，這種美事，何樂而不為，把孔四趕下去，這次卻不是切割，而是用砂輪慢慢的擦起來，這活兒可要細得多，忙乎了一陣，終于把那面綠給擦了出來，用水一潑，周圍頓時一片吸氣聲，「祖母綠！」有人就喊了出來，喊完了又是一片鴉雀無聲。
夏子明分外興奮，他混跡這個行業多年，見過的好料著實不少，卻真沒有親手解過這種極品翡翠，當下使出全身的勁，把其它幾面都擦了出來，他可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不敢胡亂下刀切，愣是一點一點擦出來，費時不少。
這個過程中最淡定的還是屬吳晨跟孔四，一個是早知道，一個是真懵懂，反倒是周圍的人比他們還激動，議論紛紛，那林老板更是在心里把梁老板的祖宗問候了好幾遍。
等夏子明把整塊翡翠掏出來，洗了洗，放在水盆中，比拳頭略小一圈的一塊，汪汪的綠意輝映著整盆水，隨著水波微微蕩漾，看著竟似深潭無邊，連吳晨都看得呆了。
「我靠！這是什麼東西！」孔四神經比較大條，先反應過來。
「二百萬！」梁老板也反應過來，依舊霸氣外露的喊道。
「嘿嘿，二百二十萬！」一個黑瘦的老者跟著出價。
「二百五十萬！」一個凶悍的聲音加入了進來。
……
吳晨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听著周圍的報價，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樣一塊料子的價值，主要是無法確定這種品質的成品市場價格如何，因此也就無法估值，要知道翡翠行業色、水、種稍微的差別，那價格差得就老遠了。
既然無法估值，那麼就讓市場給它估值，這是比較合理的，一件商品真正的價格，還是取決于成交的價格，雖然當中會有溢價與差價。
很快價格就飆升到三百一十萬，之後的價格的增加就開始放緩了，很多實力薄弱的已經退出競價，別以為他們既然沒實力又何必報價呢？殊不知市場中很多情況下，就是打醬油有時候也能撈到寶，所以何妨一試，等到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再自動退出，至少不會有太大的遺憾。作者言吾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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