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帝闕凰圖 第119章 溫溫純

作者 ︰ 寐妤

我的手不住地顫抖,他俯身過來握住,一手捂住胸口,微微喘了口氣,道︰「後來你出現在西楚皇宮,我在震驚之余卻又不敢接近你,只因……你是皇祖母和四弟的人。愨鵡曉而只有我不接近你,我四弟才會以為你只是生得像我在東陵認識的女子,絕不會想到你就是。再加上你不再記得我,他也就沒有再懷疑。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傷害你。」

我的脊背冷汗涔涔,怪不得那時候他每每看見我和晉王在一起,看我的面色那樣冷,卻又從不主動與我接近。而我卻把滅國仇人當做復仇的台階,還處處听晉王的話。

我更沒想到的是,晉王早就認得我,早就認得!

所以太皇太後那麼多心月復宮女,他唯獨待我不同……

「這些,你為什麼不早說?」明顯感到自己的聲音也顫抖了旄。

他蹙眉望著我,淺淺嘆息道︰「即便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那時候,我還沒有能十足保護你的能力。」

他說的不錯,那時太皇太後還大權在握,晉王又同他一樣是親王,怎麼算他也佔不了上風。

而後來…崞…

他卻是顧及我的「心上人」薛玉寧,是以才一再地瞞著我。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喜是憂,只愣愣地坐著,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望著我的眼底蕩漾著笑意,竟是這樣的開心︰「如今什麼都說開了,我再也不用怕你會離開我了。」

他霸道將我抱住,下顎抵在我的發間,連呼吸聲也是快樂的。

而我的心中五味雜陳,指尖越發冰涼。

…………

翌日听聞南宮翌入宮了,段林說是因為從宋府上帶走的那個人。好在南宮翌找了個體型樣貌都和殷聖鈞有些相似的人,秦皇暫時沒發現什麼異常。

「公主放心吧,殿下待我等都如兄弟一般,皇上是知曉的。所以手下受傷醫治,在皇上眼里不會特別懷疑。」段林的話終是叫我松了口氣。

因南宮翌急著上路,吩咐了大夫給殷聖鈞用的全是最好的藥。

五日後,殷聖鈞的傷雖未痊愈,也可以下床了。

我坐在南宮翌房里,替他換了新的紗布,聞得他道︰「明日便起程去西楚。」

我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低聲道︰「這樣快?」

他試著握了握受傷的手,神色嚴肅︰「越快越好。」

我也知道殷聖鈞留在這里一天,對他對南宮翌都是一種威脅,我只是……只是沒想到這樣快就要分開了。

日後,怕也沒有機會再見。

兀自一笑,我將桌上的藥品收拾好,繼而又看向南宮翌,道︰「沈小姐的事……」

他的臉上唯有波瀾,只淺聲道︰「放心吧,既然你已在我身邊,我就沒必要再對付她了。況且,你在我身邊,又能促成秦楚聯盟,這樣的好機會,我不會放過。」

我點點頭,這樣也好。

將藥品都放在篋抽中,轉身時見南宮翌直直地凝視著我,忽而問︰「你的仇怎麼辦?」

這些天我一直未同他提這個,倒是不想他先問了。我想了想,只好道︰「那件事我弄清楚了,當年東陵亡國不是他的錯,是晉王。」

「晉王?」南宮翌的音色冰冷,譏諷道,「說來說去還不是他們殷家的人?桐兒,你不會真的就想這樣算了吧?」

他說的我也不是不懂,晉王能說動西楚先帝,那也是西楚先帝有野心,可那兩個人如今都已經死了,我還能怎麼辦?

我都已經殺了殷聖鈞一回了,難道還要再殺他一次嗎?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桐兒……」南宮翌朝我走過來一步。

我咬牙月兌口道︰「放他走!」

他一愣,但見我堅定的樣子,到底沒有再說話。

侍女取了風氅給他披上,我才知他要入宮去見皇後。將我拉出去,行至院中,才听他道︰「我走之後,母後會派人來接你入宮,這一次,我母後會替我好好保護你的。」

我吃驚道︰「不,我就在這里,哪里也不去!」

「桐兒……」他的眸色略沉,臉上分明是擔憂,我卻徑直重復道︰「我就在這里等你。」

他終是嘆了口氣,沒有再勉強。

送他至王府門口,我才突然想起什麼,忙拉住他道︰「有件事我要擺月兌你,我玉寧哥哥在西楚,請你告訴他,讓他來見我一面。」

南宮翌訝然道︰「你說薛玉寧?他還活著?」

我點頭道︰「嗯,他還活著,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讓他來見我。」

我不能讓他殺殷聖鈞,五年前的事,我有必要跟薛玉寧說清楚。

「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他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隨即笑著離去。

我直直站在門口,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里,這才轉身入內。

…………

將房門推開,恰逢殷聖鈞要出來,我大吃一驚,忙跨步入內,反手關上房門,道︰「你怎麼起來了?」

他的氣色看起來仍然虛弱,見了我,嘴邊帶著笑,上前拉住我的手道︰「這段時間一直在床上躺著,我只是想下來走走。」

我扶他入內道︰「大夫囑咐了,這些天需謹慎些,還是回去躺著吧。」

「商枝。」他握緊了我的手,眉宇微蹙道,「只是去院中走一走,你也不願陪我嗎?」

他在屋內我還瞞得住,去外頭一看,這哪會像個醫館?

再說,明日就回西楚了,我不想再節外生枝。

抬眸沖他溫柔一笑,我誘哄道︰「明天,明天我再陪你出去走走,好嗎?」

他一臉的不悅,跟個孩子似的道︰「今天出去了,明天一樣可以出去,走吧,好不好?我都快悶死了!」

我不顧他的臉色,用力將他拉至床邊,推他坐下,沉下臉來道︰「不可以,萬一傷情反復怎麼辦?這一次你必須要听我的話!」

那雙墨色瞳眸定定睨著我,柔和里帶著一抹探究,我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

他也不笑了,認真問我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心底吃驚,忙搖頭道︰「沒有啊,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人找來的,你放心!」

他的眼底仍是有懷疑,環顧四周道︰「這里還真不像是在醫館里,倒像是誰家的別院。」我听得心頭一驚,他已沉聲道,「這幾日溫度倒是回升了一些。」

我尚不明白他這句話什麼意思,便听他又道︰「我記得東灕在南部倒是有座別院,還是鳳慶二十三年,父皇派他離京時賞賜的。」

南秦留京的溫度確實比鎬京要稍稍暖和一些,不過眼下已開年,我以為他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不過看著他此刻的神色,我知道他是早就懷疑了。

沉下心略一思忖,我故意緊繃了臉色道︰「你什麼時候懷疑的?」

听我這樣說,他的眉宇皺得更深,低聲道︰「頭一晚我醒來便懷疑了,商枝,我們真的已落入東灕的手中?」

我不答,只問他︰「那你開始怎麼不說?」

他笑得有些無奈︰「那時我重傷在身,連床都下不了,即便說了又如何?」

我蹙眉道︰「可你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勉強強能下床,難不成你還想跟別人動手啊?」

他鐵青著臉,卻是無比認真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他一頓,微微哼一聲道,「不過也好,我也想問問他到底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不說話,看著他笑。

他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疑惑道︰「你還笑得出來?」

我仍是笑,繼而起身轉了個圈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被抓來的人嗎?」

他似有些遲疑︰「不是?」

我轉身朝他做了個鬼臉,道︰「當然不是!哪有俘虜那麼好待遇,還讓我自由出入的呀?我看啊,你就是這段日子神經太緊張了,把什麼都往壞處想,我跟你保證,這里絕不是郡王爺的別院,我們也絕沒有落入他的手中!」

他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一手扶著床柱起來道︰「那你怎攔著不讓我出去?」

我忙道︰「我都說了是擔心你的身體,你不信我嗎?」

他終是笑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就別攔著我了,你看,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說著便要出去,我知道他並不是不想信我,他只是想要個安心。這里的確不是殷東灕的別院,可我也不能讓他出去!

我快步在他面前攔住他,霸道地說︰「路也走不穩還說好了,你若是能把我抱起來,我就放你出去!」

他的俊眉微挑,嘴角勾起了笑意,竟真的上前來要抱我。我被他嚇到了,忙拉住他的手,嗔怒道︰「你還真的敢啊!」

他笑︰「為什麼不敢?你可從沒主動要我抱過你,夫人所求,為夫自當從命!」

我的鼻子一酸,看他的笑容有些模糊,干脆上前抱住他,沒好氣地道︰「我就是擔心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商枝……」

我忍不住哽咽︰「你昏迷的那段日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不該懷疑你,不該出手傷你,倘若你真的有什麼不測,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後來看著你一點點好起來,我真的很高興,真的……所以,你就不能做個听話的病人嗎?你是非要我自責嗎?」

我緊緊抱住他消瘦的身軀,感覺到他的手臂圈住了我,話語輕弱道︰「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也是我太多心,對不起,你別生氣,別哭,好不好?我以後會一直听你的話,永遠听你的話。」

一直,永遠……

這樣美好的承諾,只可惜我再也消受不起了。

他修長手指挑起我的下顎,緩緩低下頭,薄唇覆上我冰涼唇瓣。我的淚水抑制不住瘋狂地流淌下來,他溫柔地吻去,眼底是寵溺的憐愛︰「傻丫頭,我都認錯了,你還哭?」

我也不想哭,不想留給他的最後一段回憶里全是淚水,可是就是忍不住。

「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

他輕聲哄著我,吻得越發小心翼翼,果真像是認錯的態度,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惱了我一般。

……

夜里,我替他掖好被角,他心疼地模著我的臉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都好了,你回房去睡吧。」

我不舍得走,明天……明天就見不到了。

而我亦知道,我在這里,南宮翌不好入內來綁我,可我一旦出去了,就休想再進來了。

「怎麼了?」他蹙眉問我。

我想了想,干脆蹬掉了鞋子爬上他的床,他吃了一驚,忽而又笑了,往里頭挪了挪,給我留了位子,這才伸手將我圈在懷里,嘆息道︰「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只是眼下……」

我的臉仿佛瞬間被火燒了一邊,輕輕捶打了他一下,罵道︰「!」

他淺笑著抱緊了我,在我耳畔壓低聲音道︰「佳人在懷我若還沒那個心思,你就該擔心你日後的幸福了!」

日後……早就沒有幸福了!

我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仰起頭,沒好氣地道︰「那你放開我,讓我走!」

他得意地笑︰「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就算吃不了,看著也是美事,我怎舍得放你走?」話落,他俯身一吻落在我的額角。

不必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紅得厲害。

他到底是規矩起來,沒有再動手動腳,微笑凝視著我,像是長長松了口氣。

「怎麼了?」我低聲問他。

他伸手將我散落的發絲挑開,淺聲道︰「回宮還有硬仗要打,不過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我心頭苦澀,點點頭道︰「嗯,早點休息吧。」

他應了,卻又道︰「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算失了江山,我也不怕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得打了個哈欠裝睡了。

後來,他又吻了吻我的唇,這才在我身邊安穩地睡去。

我整夜都沒有睡,燈也沒有熄,就這樣睜大了眼楮看了他一夜。

大約是眼楮也看得酸了,竟不自覺又落下淚來。

後半夜起了風,我朝外頭看去時,才發現有一個人影一直站在房外。

風動影斜,他卻始終沒有走。

我知道,是南宮翌。

其實我很感謝他最後縱容我這一次,而我承諾他的,也一定不會食言。

…………

朝霞伴著千絲萬縷的日光灑在窗台上,我早早起身收拾,殷聖鈞還在睡。

他傷後總是嗜睡,我每每不忍叫醒他,這一次更是舍不得。

可外頭,大夫卻端了藥來了。

無奈,我只能將他推醒。才扶他起來,他便道︰「昨日你可答應我的,要陪我去外頭走走,今日不許再推三阻四!」

我含笑道︰「知道啦,不過你得先把藥喝了。」

仿佛是听到我這句話,他眼底最後一絲疑慮才消散。我將藥盞端給他,他接過,仰頭,一口氣就喝盡了。

「怎麼喝那麼急?」我怕他嗆著。

他卻心情甚好,道︰「走吧。」一面說著,一面起了身,我才扶住他的身子,忽而感覺他的身子有些搖晃,我叫他一聲,他只來得及看我一眼,整個人直直倒在床榻上。

外頭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傳來南宮翌冷冰冰的聲音︰「段林,把人帶走!」

我拼命地深吸著氣不讓自己哭出來,腕口一緊,人已讓南宮翌拉出去。他的口氣帶著不悅︰「是為了出城沒有變故。」

我點頭︰「我明白,一切你做主便好。」

同來時一樣,還是一輛馬車出城,秦皇的人在城門口等著我們,帶南宮翌走後,他們便要將我帶回留京。

一路上,南宮翌都命他們遠遠跟著,段林看著沒讓他們靠近。

出城三里,才見殷聖鈞幽幽醒來。

我的掌心盡是汗,南宮翌握緊了我的手,將我攬過去抱住。我心里緊張得很,此刻也只能乖順靠在他的身上。

「商枝……」殷聖鈞蹙眉喚我一聲,目光在落在南宮翌的身上時,他的眸子一緊,「肅王?」

「陛下可算醒了。」南宮翌抱著我的手臂越發地緊了。

殷聖鈞的臉色驟青,他忙坐起來,厲聲道︰「放開她!」

他伸手過來欲將我拉過去,我卻先他一步用力揮開他的手,他不可置信道︰「商枝,你干什麼?」

將所有苦楚都咽下,我淡漠看著他道︰「沒什麼,只是有些話想和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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