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回去遲了，五公主定然著急的。」繡娘有些無奈地看著阿維。
阿維卻在最初的猶豫之後，依然握著繡娘的手腕有些舍不得放開，即使繡娘已經由無奈變成了嗔怒也還是舍不得。
明日便要再次離京，雖然四哥說北羌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否則也不會在去年冬天時候發動強攻，今年也不會拼了命的反擊。
對于這個判斷，阿維很是相信——不光是因為說出這話的是自己一向欽佩的四哥，更因為這兩年多的浴血沙場，早已讓他成長為一個對軍事有著自己判斷的人。
但是就算是回到北疆之後只要一個月就能班師回朝，此時面對繡娘，阿維還是心里激蕩。
莫不是今天給這個小子好臉色太多了？繡娘本是心里十分愧疚的，也心疼阿維在北疆所受的苦楚，再加上阿維基本上也沒像是平日那般氣她，所以後來便輕聲細語的和他說話，哪知道這會兒，阿維這臭小子捏得自己這麼痛還不放開，似乎有故態復萌的趨勢啊。
想著，繡娘便瞪了阿維一眼︰「……做什麼呢？還不快點放開。」
阿維略一猶豫，便放了手。
繡娘「哼」了一聲，懶得再看阿維，揉著自己的手腕轉身便走，沒兩步，繡娘站住忽然回過頭來，尷尬笑了笑︰「阿維，去五公主設宴的花園怎麼走？」
阿維雖然心情沉郁，但是看到繡娘這個樣子差點笑出聲來，但是看繡娘已經是面色不善，也不舍得再氣她，正要回答，忽然心中一動。
「繡娘，我給你吹一曲，好麼？」阿維看著繡娘，柔聲道。
繡娘愣了愣，阿維會吹笛子，她是知道的——當年在桃林里初遇的時候，看著站在桃樹穿著青衿的阿維，繡娘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在另一個時空她最愛听的一首古風的歌曲浮生未歇。
只是阿維的眼光讓繡娘有些不自在，便不想再多呆下去，遂搖頭道︰「……不了，你吹得那麼難听，我怕半夜做噩夢。」
阿維無奈︰「我明日便要離開京城去北疆了。」
繡娘便是一愣，想著阿維還要去北疆苦寒之地浴血廝殺，便有些不忍。
阿維見繡娘沒有反對，抽出玉笛橫在嘴邊，悠悠笛音飛揚。
「誰家的清笛漸響漸遠
響過浮生多少年
誰家唱斷的錦瑟絲弦
驚起西風冷樓闕……」繡娘忍不住哼起記憶中雋永的曲調，漸漸便入了神，似乎看見每當自己唱著歌，他便微笑看著自己的樣子。
阿維便調整自己的笛聲，絲絲應和著繡娘雖然有著奇怪的韻律卻異常好听的歌聲。
只有明濤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一角青衣，本想提醒自己的主子，但明濤卻忽然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低垂著頭便像是沒有看到任何人一般。
一曲罷，余聲裊裊。
阿維看了一眼扔在出神的繡娘，忽然間便產生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念頭一經產生，便像是野地灘里的雜草一般瘋長，再也無法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