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身體十分倦怠，心理上的刺激讓我意識更加模糊，左思右想不知何時已迷迷糊糊進入睡夢。第二天直到三巧來敲門，才被叫醒，一夜的休息不但沒解乏反覺缺氧，腦袋昏昏沉沉，起來看時，天色已到辰時。
三巧端著一盆溫水進來，偷眼看了看我的臉色，小心問道︰「小姐今日可好些？」又瞥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壺茶碗，徑自去收拾了。
昨天的火氣已消了八九分，看著一地的碎片說不出心里的復雜，又覺自己確實做得過了頭。看三巧半天終于不好意思道︰「昨晚發了一通邪火，可曾嚇著巧兒？」
三巧起初十二分小心地看著我，後來確定我火氣盡消，才放下手里的活計，輕輕理了理袖子，噘嘴道︰「自奴婢跟隨小姐以來，還從未見小姐如此火盛，別說是三巧，就連姑爺也被嚇得夠嗆！」
「死丫頭！」我笑著用手戳了戳她額頭，「你家將軍現在何處？」
「小姐莫不是要道歉麼？」三巧翻著調皮的大眼楮說，「將軍可是天不大亮便出府了，說今日起去城外營中選拔武官，或許十天半月才能回府，臨行時囑咐我照看好小姐，還說要小姐保重好身體，別再生氣！」
「哦！」我沒再說什麼，卻覺心中不是滋味，自己無端發那麼大脾氣，又哭又鬧把趙雲趕出臥房，他不但不責怪我，還處處為我著想，不禁懊悔起來。
三巧收拾完便幫我梳頭。她一邊攏著頭發一邊輕聲道︰「奴婢本不敢過問小姐之事，只是自昨日小姐就心緒不寧，哭得實在讓人辛酸。奴婢自幼跟隨小姐，自是曉得小姐與姑爺感情篤深，姑爺對小姐亦是百般恩愛，卻不曉得昨日為何如此大火氣？」
我兀自嘆了口氣︰「傻丫頭，你曉得什麼。你姑爺是個大好人，就是太過耿直，他倒是一心為公，可又有多少人明白他的苦心？」
「難道小姐也不明白麼？」鏡子里的她帶著滿眼的疑問。
我慘笑一聲︰「我明白又有什麼用？連帶我一起比他更遭人恨就是了。」
說著忽覺胸口難受，一陣惡心與眩暈沖擊了身體的各個器官，不假思索地沖出房門。人的感覺變化總是這麼奇異，此時並不覺心煩，卻是說不出驚還是喜！
驚惶失措的三巧遞上的茶杯，我恍惚得手都有些顫抖。
「小姐，小姐……」在三巧連聲呼喚中，我才回過神來。
「我沒事。」漱過口之後我又把茶杯交到三巧手里，她站著沒動，只是眼圈有些發紅了，小聲怨艾道︰「這幾日就見小姐連喊倦乏、茶飯懶咽，方才又差點將心肝肺全吐出來，還道無事。」
又道︰「奴婢這就去請醫官。」
我拉住她︰「不忙，我已與蓉兒姐姐約了前晌去看望孫夫人和小公子，天色不早了，你去備輛車與我同去。」
三巧站在原地愣愣地沒動。我一笑︰「傻丫頭，小姐死不了！若不放心等後晌再請醫官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