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煙 一路奔波(上)

作者 ︰ 赫連公主

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遠離了喊殺聲,就連耳邊的風聲也小了,我慢慢睜開眼楮——我還在馬背上,周圍是一片荒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是哪兒?我還活著?正當我想直起身看個明白的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陣眩暈,眼前一黑…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草地上,全身酸疼,尤其是腰簡直像折了一樣,我勉強掙扎著爬起來,周圍不遠處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一個個全都象讓煙燻過了似的,垂頭喪氣不言不語。雖然衣衫不整,但是從號衣看得出來是劉備的人馬。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我又在閻王爺門口轉了一圈回來了!看見不遠處劉備正和兩個文人打扮的男人說著什麼,周圍還站著關羽、關平和簡雍,旁邊停著車帳,那兩個文人我從來沒見過,不過從目前情勢不難猜出是孫乾和糜竺,至于那車子應該是女眷乘坐的,沒錯,就是甘、糜兩位夫人的。

我正胡思亂想著,旁邊走來一人問我︰「醒了?傷著了沒有?」我轉過頭一看來人,迅速地打量了他一番,居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還是那天在帳口那位白衣勝雪的將軍,只不過現在穿的盔甲已經不甚整齊了,白色的戰袍混著土漬和血漬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那張原本白皙俊朗的面龐也和周圍的人一樣全都是煙燻火燎的顏色,只是剛毅之色不改。那個下意識的笑聲剛出口,我就開始後悔了,忙正色道︰「謝趙將軍了,我沒受傷。不過我是怎麼到這里的?」

趙雲沒有回答我,只是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沒傷著就好!主公好不擔心」,旋即又加了一句︰「去見主公吧!」然後徑自向劉備走去。

看來同歷史的軌跡完全重合︰劉備丟了汝南,劉闢、龔都戰死,下一步要去荊州投劉表了,哈哈,之後很久都不會有戰事了!想到這我幾乎要跳起來慶祝一番。

果然,經劉備介紹,那兩個文人就是孫乾和糜竺。他們看我的眼神幾乎讓我覺得我要找個地縫鑽下去才好。可能我一頭與眾不同的齊耳短發在這個空間顯得特別另類,而且是在這種慘敗的情況下相見,剛才我還在笑話趙雲,現在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這已經丟人現眼了不是?想得我甚至有些懊惱,索性把臉別到一邊去看遠景。

匆匆交代完之後,劉備讓大家繼續干路。我怎麼走?還騎馬?那我寧願一頭撞死在這算了,在馬上顛簸那一段,讓我終身難忘,再騎馬恐怕腰真會折了!看我猶豫著不動,劉備就問︰「夢煙何事?」

「這個…….」,我難為情地看了看馬又看了看劉備,小心翼翼地說,「皇叔,我還是步行為好!」

劉備很納悶地看了看我,有些置疑地問道︰「莫不是不會騎馬?」

我又覺得不好意思。

劉備略略想了想,然後走到車仗旁,不知道跟里面的人說了些什麼。然後看見從車子上走下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姿態很優雅地上了另外一輛車子。

天!我忍不住要尖叫起來,劉備把他夫人的車子讓給我坐!他可以這樣做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要推讓,卻被劉備很堅決地讓上了車。

這讓我惴惴不安,我這樣一個「大小伙子」不會騎馬反而坐車會被劉備的手下笑掉大牙的。劉備待我如此真誠,我真想告訴他真相,可是在最後時刻還是忍住了,因為我不保證他知道真相之後還會不會要我,要是他嫌我是女子,把我趕走怎麼辦?

傍晚的時候我們停下來休息,我也見過了甘、糜兩位夫人。糜夫人就是那個把車子讓給我的二十幾歲的女子,她婉約恬淡,高貴的氣質中透著一股隨和;甘夫人的皮膚特別好特別白,用膚如凝脂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不過和糜夫人的高貴氣質比起來甘夫人更像一位家居女子,給人的感覺是賢妻良母型的。自從來到三國時代,見到的一直是這些成日打打殺殺的大老爺們,今天見到這兩個女人,心里透著無比的親切,本來想和她們多嘮兩句,可惜我現在是「男兒身」,又是做臣下的,不敢造次。

甘夫人和糜夫人忙著做飯。大家都散坐在一旁,沒人說話。我一個人靜靜地溜達到河邊上,洗去了臉上的塵土,然後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整理我這幾天的思緒。我想哭,想大哭一通,把這些不愉快和噩夢一樣的遭遇都洗掉,但是我現在不能哭,不能哭……

就這樣愣愣地坐著,直到有個兵士來叫我說去吃晚飯,我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沒想到兩位夫人真能干,這麼一會功夫居然做好了十幾個人的晚飯,在這荒郊野外的,連基本的廚房用具都沒有,真夠難為她們的。本以為兩位夫人會和我們一起共用「星光晚宴」,沒想到,她們把飯盛好擺在我們面前之後就靜靜地退了下去。看著她們兩個在灶旁把鍋里最後剩余的一些飯盛出來吃,我忽然覺得心頭一陣酸楚——這就是封建社會的中國嗎?在這些大男人的眼里女人家就真得如同雞犬一樣?就在這麼落魄的時候連和男人一起吃飯的資格都沒有!我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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