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愣愣看著我,我指指地上的錢罐子,又說︰「GIVEMEONEYUAN.」
他還是不說話,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我嘀咕,听不懂啊,算了,走開,走出地下通道,走到廣場街角處一個電話亭前,身邊有行人來來往往,盯著其中一個,我追上去,問︰「對不起,你好,能給我一塊錢嗎?」
該人看了我一眼,不予理睬,繼續前行。
又一位中年女人走過我身旁,我攔住她︰「您好,阿姨,能給我一塊錢嗎,我打個電話。」她看著我,不滿,「年紀輕輕的,學要飯?」說完她走人。
有句話說人都喜歡錦上添花,不喜歡雪中送炭,這是人性,我正沮喪時,某位曾經跟我互看不順眼的公司男同事正巧在這片廣場經過,他看見我老遠就熱情的奔過來打招呼,表情夸張︰「哎喲,這誰啊,不周庭嘛!」
我看見他,扭頭就想走,他道︰「你在干什麼?哎,問你呀,你現在在哪高就?」「跟你有關系嗎?」我一在電話亭的木椅上坐下,抬頭遠處能看見吳本邦醫院的大樓。
他湊到我眼前,齜牙笑︰「說說唄,關心還在的啦,哎,你現在到底在干嗎啦?」
我沒好氣的︰「市場調研!」
他直起身︰「哦,那你慢慢調研吧……起風嘍……」
他笑著離開,我坐在電話亭前看馬路上紅綠燈交替,偶爾抬頭看看那座醫院大樓,心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那個人,天漸漸黑透,時間在靜寂中流逝,廣場四周的行人一點一點稀少,夜燈朦朧。
看不出時間,人逐漸少到就我一個,熙熙攘攘的星空,銀色的月亮掛在頭頂,幽明的光芒肆意飛灑,估計將近凌晨,好在夏天夜里不至于冷,仍然坐在電話亭前,對著馬路的方向,紅綠燈早已經停止交替,由黃色閃耀著取代,提醒夜車慢行。
目光無精打采時,突然一輛熟悉的墨綠色小車進入視線,我簡直不敢置信,站起身就往馬路邊跑,的確這是通向他醫院的機動車道,但是這麼晚,現在的時間……跑到路邊,他的車徑直駛過,向另一條交叉道拐彎,駛向遠方……
我心灰意冷,坐回到電話亭前的椅子上,他也許是沒看見我,但是偌大空曠的馬路邊只有我一個身影,也許他是看見了,覺得沒必要為我停……城市里的路燈點亮夜空,斜著身體靠在木椅上,想著自己將近30歲,突然覺得悲涼,蕭瑟,薄霧遇見陽光,頃刻消逝,對他的迷戀就好像霧靄害怕陽光。
路的拐角,小車引擎聲突如其來的,漸行漸近,眯眼抬頭,不久之前離開的車影折回,一個剎車,停在眼前……我愣愣的站起身,他的身影走出,站在路燈下,拉長,而我,悲涼竟也忽然猶如懼怕太陽刺光的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