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命碧落將箱子底，一個水藍色繡花包裹取了出來。
在衣服夾層將一個密不透氣的，巴掌大的青花小瓷瓶取了出來，掀開紅色蓋頂。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撲鼻而來。
「將香爐里的香燼淨了，將這里面的藥沫子和郁金一起點燃。」
碧落心里被悲傷填滿，並不多言。
不一會兒，屋子里一股香氣撲在唇上，有股子苦苦的味道。
哥哥做太守之前，蓁蓁家里經營著一家老字號的藥材鋪。爹爹是遠近出了名的老郎中。
小時候，蓁蓁經常背著竹簍子和父親的學徒順堯師兄一道上山采藥。
母親死得早，父親格外疼愛八歲的、蓁蓁和十一歲的哥哥。尤其是哥哥，作為聶家傳宗接代的人，爹爹更是舍不得管教。
蓁蓁十四歲那年，爹爹去世，凝聚著父親畢生心血的藥材鋪不到一年的時間，竟被哥哥這個紈褲子弟盤了出去。
在那個勢力，刁鑽的嫂嫂唆使下，買了這個太守的官職。
蓁蓁和藥材鋪的唐順堯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父親臨死前，為她倆訂了婚事。
踫巧，父親死後的第二年，皇宮大選，听了嫂子的話，哥哥欲將蓁蓁送到宮中。為斷蓁蓁後路，喪盡天良的哥哥竟將順堯趕走。
他說，只要妹妹乖乖進宮，他放順堯一條生路。
可是，他竟失言……
碧落突然打了幾個噴嚏，打斷了真真的思緒，走過來伺候她寬衣︰「聶寶林，這次的燻香怎地這麼古怪？」
蓁蓁收攏思緒，笑笑，卻不搭言。心里默道︰是你救命的香。
燻一個晚上，明天的碧落就有感應了，到了後天，皇上出棺，便見效果了。
碧落卻也不再多問，轉身欲回到偏殿歇著。自從知道自己和蓁蓁一起去永陵，這個平素愛說愛笑的女孩就沒怎麼說話。
蓁蓁漫不經心地說︰「碧落，你怕麼？」
碧落突然轉回身，無助地看著她，眼淚絲絲地點了下頭。
像極了母親和父親去世時，蓁蓁的眼神。
碧落的母親曾經是九皇子的女乃娘，听說後來九皇子被人毒殺，經查，罪名牽扯到了女乃娘頭上，不知是願望還是屬實，反正，碧落母親當場被杖斃。
天道無常，豈由人量？
一起帶進宮的碧落才十歲，原本不是宮女，親娘犯了死罪後，她便被留在掖庭宮為奴，孤苦伶仃過了這多年。也是個苦命的女孩。
平素蓁蓁是個冷面皮的人，雖是心里拿碧落當親妹妹，卻不怎麼言笑。
她知蓁蓁不是壞人，但卻對她有些怕。
「過來，今晚和我一起睡吧。」蓁蓁溫柔地看著這個伺候了自己倆年的小宮女，心里生出一些不舍。
碧落有些惶恐。
蓁蓁伸出手，她走了過來，被將蓁蓁緊緊擁住！
原本都是被親人拋棄，被世界拋棄的人。
蓁蓁輕撫碧落的頭發，她的眼淚濕了蓁蓁的前襟。
外面已是玉漏滴盡。夜已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