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唐艾睡得格外順暢香甜。
中醫講究細調慢養，當一味藥過于奇效了也就意味著副作用更大些。用了玉容膏再黝黑粗糙的皮膚短時間內也能變得白女敕幼滑，就不僅僅是副作用那麼輕巧了。當日公孫婆子心懷怨恨，改了玉容膏配方，一旦停用平日里聚集在皮膚內的毒素會加倍反噬，容顏潰爛難以治愈。
依著公孫婆子心慈手軟的個性，當日真的是恨極了才會做這麼刻毒的事，然而之後的十幾年她又是擔心又是後悔，也沒好過了。唐艾有時候甚至會想，公孫婆子當日那麼痛快的往房梁上一吊，是不是也有這玉容膏的原因。
這是公孫婆子留給唐艾的一個便宜，唐艾一直在等這一天。
如今越發要沉住氣了。
宮中出了這樣的事，唐艾更是托病不肯出門，自有宮人們打探了消息告知她︰月芳儀的疹子更厲害了，已經開始化膿，其余主子見她爛的可怖，總不肯再上門探視，那幾個有皇子公主的主子們更是怕過到孩子身上，央求皇後將月芳儀遷出宮一段時間。月芳儀知道了跳著腳的罵，不防又傳到了皇上耳朵里，越發不待見她了……
這些都是小事，唐艾微微一笑就丟開手。
唐艾沒想到第一個毒發的人是她，按說以月芳儀的品階用不到玉容膏，想必是太妃給的，她的玉容膏最先用完也就最先發病。
月芳儀不過一個小卒子，唐艾在等著其余那幾個露臉。
這兩日又不得出門了，迦兒急得不行，趴在唐艾懷里嚶嚶哭得好不委屈，任誰也哄不住。柚子皮又是蹦高又是作揖的折騰半天也不見效用，也沮喪起來，夾著尾巴跑到一邊臥下了，兩只爪子捧著臉無奈的看著迦兒發呆。
唐艾瞧見了也是好笑，哄迦兒道︰「罷了罷了，不就出門逛逛麼，娘帶著你去，嗯？這就換衣裳，凝霜呢，叫凝霜來給迦兒換衣裳出門去。」迦兒見眾人折騰著換衣裳備轎子忙起來，方漸漸止了哭泣。
唐艾想了想還是去攀月樓看趙慶媛。
唐艾抱著迦兒坐轎子，一路上指點著鳥兒蟲兒給迦兒認識。因著月芳儀的病，宮里人人自危，唐艾一路走來除去當差的總沒見幾個閑逛的，不由暗自冷笑。
忽然間小三子呼呼吃吃的從後面跑過來，攔了唐艾的轎子，低聲道︰「昭儀可是要去攀月樓？」
唐艾說是。
小三子急急忙忙領了抬轎的小太監們掉頭回毓殊齋。
唐艾忙問怎麼了。
小三子左右看一眼輕聲道︰「月芳儀在皇後面前告了慶順儀，說她身上出疹子都是慶順儀害得。這不正去攀月樓拿人呢麼，我想著告訴你一聲，誰知听她們說你倒要自己送上去了。這不跑了來截你。」
唐艾還要再問。小三子急得鼻頭冒汗︰「快回去快回去，有什麼話家里說去。」帶著眾人回了毓殊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