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部長官場博弈︰出牌 江月何年初照人 036

作者 ︰

許久沒有和劉飛打交道了,或者說正面接觸了,最近我和他倒也都是相安無事。

劉飛的臉上總是帶著那種說不出味道的微笑,那微笑說謙和不是,說親切,不是,說高傲,不是,說不懷好意,也不是,好像那微笑里包含了太多的因素和成分,很難判斷出他這微笑究竟代表了什麼意圖。劉飛的微笑是我最發怵的一點之一,太捉模不定,不僅僅是我,就是柳月也說過,她對劉飛那笑也覺得難以把握,模不透里面到底隱藏了什麼,又表現了什麼。微笑能達到劉飛的境界,也算是難得了。起碼,我是達不到。

劉飛進來的時候,我正站在陳靜的辦公桌旁,離陳靜的身體很近,正要伸手去拍拍陳靜的肩膀。

劉飛一推門進來,接著就迅速往後退出,邊嘴里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來的不是時候,沒敲門,抱歉」

劉飛這句話很毒,基本就是對我和陳靜在辦公室不軌行為的認定,表面听起來是在給我道歉,實則是一個陰招。媽的,年後第一次打交道,就給我來了這麼一下子,幸虧劉飛身後沒有別的人,不然還不知道別人怎麼以為。

我倏地出了一身冷汗,狗日的,夠狠的,給我來這一套。

我忙說︰「劉總,請進,不必客氣!」

陳靜這時也迅速抬起頭,極快地速度擦了擦臉,神態迅速恢復正常,對剛退到門口的劉飛說︰「劉總,說什麼呢?什麼對不起,什麼你來的不是時候,什麼你沒敲門,什麼你抱歉?我怎麼听你這話話里有話呢?」

劉飛笑著進來︰「呵呵不好意思,打擾了」

陳靜看了我一眼,接著看著劉飛,講話的語氣毫不客氣︰「領導來視察,什麼打擾了?剛才你在門口說的什麼話呢?說誰呢?你什麼意思?」

劉飛進來,笑著︰「呵呵沒什麼意思啊,就是客套話而已」

陳靜說︰「雖然我有點感冒,趴在桌子上迷糊,但是我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劉總,作為一個領導,講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嘴巴是要有個關口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你說你說的是客套話,可是,我怎麼听著這話好不對勁兒呢,這幸虧是你領導,是我們記者部的老領導,是老熟人說的話,要是換了別人啊,我百分之百認定這人是不懷好意,是婬者見婬,是陰險毒辣」

陳靜的嘴巴講起話來毫不留情,劉飛一時被陳靜說的有些尷尬,雖然臉上還是繼續笑著,但是講話卻磕磕巴巴起來︰「這這呵呵」

陳靜接著說︰「領導,別太客氣了,其實呢我剛才也就是說說而已,我是認定劉總是好人的,劉總絕不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絕不是喜歡暗算人家的孬種,呵呵我剛才還和江主任說起你呢,說劉總的人品人格和作風,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劉總,你可是人中的精品、極品啊」

劉飛的表情迅速恢復了正常,微笑著不做聲,看著陳靜和我。我不禁有些佩服劉飛的定力,陳靜如此對他「阿諛奉承」,他竟然就能泰然若定,這種心態,我不得不服。

我站在旁邊,看陳靜說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打圓場︰「來,劉總,請坐,歡迎領導來記者部視察」

陳靜說夠了,氣也出了,也說︰「坐吧,劉總,難得你下基層來記者部,我給領導倒水!」

「呵呵好了,陳主任,你就別損我了,我到你們記者部是回娘家,怎麼就成了下基層了呢,我也不過是個干活出力的,什麼領導啊,咱們都是老同事老熟人,可別這麼說,我可是受領不起」劉飛笑著坐下,說。

「那可不是嘍昔日的烏雞,今天可是彩鳳凰嘍領導就是領導,絲毫含糊不得,記得有人說過,在官場,什麼是最大的政治?尊敬領導啊,尊敬領導是最大的政治!你這個社外的正科級,社內的副縣級,無論是外部糧票還是內部糧票,可都比我和江主任級別高啊,這官大一級壓死人,領導回記者部,不能說是回娘家,得說是下基層體驗生活,或者叫視察工作」陳靜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劉飛面前︰「記者部是窮部室,買不起茶葉,只能用白開水來招待領導,別嫌差啊領導」

劉飛保持著慣常的微笑,說︰「陳主任啊陳主任,你這張嘴啊,我是服了」

陳靜說︰「可別,劉總,我這張嘴比起你來,那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我說一百句,其實呢,比不上你的一句,比如,剛才你在門口那一句,傳出去,恐怕我和江主任說上1000句也解釋不清楚,其實呢,很簡單的事情,江主任想關心同事,要拿我的杯子給我泡感冒沖劑的,但是呢,要是被劉總誤會了,真的誤會成剛才你說的那樣,那你這一句,可就真的厲害了,你說是不是?劉總!」

我在旁邊不做聲,心里贊賞陳靜反應的機敏,陳靜剛才趴在桌子前不動,我走過去想安慰她,她好像是有眼楮看見了似的,這會說的天衣無縫。

劉飛打個哈哈︰「陳主任開玩笑了,剛才我呢也不過是開個玩笑,客套而已,大家不必當真!誰不知道江主任和陳主任是純真高尚的革命友誼,革命同志呢!」

陳靜不咸不淡地說︰「領導隨便說句笑話,俺們小蝦米要尋思好久呢,領導的話,字字千金,豈能隨便開玩笑?我和江主任是什麼程度和類別的友誼和同志,這好像超出了領導管理的範圍了吧,難道現在的領導又可以過問過問別人的私生活了,還是劉領導喜歡關注記者部的男女關系?」

我的肚子里暗暗發笑,陳靜的伶牙俐齒確實是不簡單,我听了覺得很暢快。

「呵呵我可不喜歡專注這些東西,我只關注和工作有關的事情!」劉飛笑著說。我想此刻劉飛心里一定很後悔不該在門口放那厥詞,偷雞不成蝕把米,惹了一 騷,被陳靜一陣窮追猛打不依不饒。

劉飛邊說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對了,辦公室不是都給各部室配發茶葉的嗎,你們可以到辦公室去領啊,辦公室昨天剛采購了一部分物品,包括茶葉!」

陳靜說︰「得了,那茶葉太好了,我們享受不了,還是喝白開水好!」

我听了心里繼續笑,看折騰地差不多了,對劉飛說︰「劉總,最近很忙吧?好幾天不見你了!」

劉飛看著我說︰「還好,辦公室天天都是那樣,都是瑣屑的事情,紛繁雜蕪,我就是個萬金油啊,呵呵倒是你最近比較忙啊,在西京采訪人代會,我們在家里可是天天見到你的稿子,看報紙就知道你每天工作的辛勞和辛苦程度這不,我借著通知你晚上去吃飯的機會,專門來看看你老弟,當然,也包括陳主任」

我笑著︰「謝謝劉總了,呵呵我前天回來的,昨天在家休息了一天,今天第一天上班」

劉飛說︰「哦弟妹開始上班了吧?弟妹還好吧?」

我看了看劉飛眼鏡後面深不可測的眼珠子,笑了笑︰「還好,不錯,嫂子也很好吧?」

劉飛說︰「好,好!」

我說︰「晚上吃飯這麼小的事情,還得麻煩你親自來一趟通知,我可是受不起啊,一個電話不就得了」

劉飛說︰「我這是找個借口回娘家啊,主要還是想看看你和陳主任,好久沒熱乎了,呵呵」

陳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劉飛看了看陳靜︰「陳主任,感冒好點了嗎?吃藥了嗎?」

陳靜模了模額頭,晃了晃腦袋︰「哎呀——我說,劉總,你這一來,我一出汗,比剛才江主任要給我泡感冒沖劑還管用,我現在感覺好多了,頭也不疼了」

我說︰「為什麼出汗?」

陳靜說︰「被劉領導嚇得啊,差點被戴個亂搞男女關系的大帽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這一出汗啊,就好了」

我忍不住要笑出來,強忍住。劉飛咧咧嘴,沒說話。

我轉移話題︰「劉總,晚上吃飯地點定了?」

劉飛說︰「哦訂好了,嘉年華368房間,晚上6點,下班後在辦公樓前集合,我安排好了車子」

我說︰「好的!」

劉飛說︰「今晚參加給梅社長送行的還有幾位領導和部室主任,我再去通知一下,好了,你們忙吧,不打擾了,我走了!」

說著,劉飛站起來告辭。

劉飛走後,陳靜問我︰「怎麼?今晚你要給梅玲送行?」

我說︰「是的,梅玲不是要參加省婦代會嗎,馬書記安排給她送行的!」

陳靜伸手就打了我一下︰「那你剛才還給我裝神弄鬼問我梅玲的事,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我說︰「知道結果,不知道過程,以為你這里有更新鮮的報料,原來也是沒有!」

陳靜說︰「有意思,一大幫男人為一個女人送行,哈哈人常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女人,現在我看哪,一個女人成功的背後,一定有一群男人,哈哈你也是這群男人之一」

我說︰「不要胡說,我不包括在里面。我是領導發話了,不參加不行,你以為我想參加啊?」

陳靜說︰「哎呀,馬書記真夠疼梅玲的,哎喲小乖乖,你要去西京參加省里的會了,想死哥哥嘍哥哥今晚安排人給你送行哦」陳靜突然聲音變得酸起來,學著馬書記平時說話的腔調。

我嚇了一跳,忙過去關死辦公室的門,回身對陳靜說︰「放肆,你作死啊,在報社里亂說,這會兒要是劉飛在門口,事情可真的就大了」

陳靜吐了吐舌頭︰「嘻嘻開心啊,這會我心情好了,劉飛一來,我就沒事了,看來,劉飛還是我的開心活寶啊」

我說︰「你今天把劉飛損地夠厲害的,弄得他下不來台了!」

陳靜說︰「活該,誰讓他缺德,在門口說那陰損的話,我當時一听就氣不打一處來,火了,這樣的人,就得給他來硬的,弄上他幾回,他就改了!要是今天我不這麼治治他,說不定他出門就把這事給宣揚夸大出去了報社辦公室和行政後勤的那些娘們,整天閑著沒個屁事,上班時間到處串門子嘮嗑,就喜歡傳播議論這些事,這事劉飛要是一說,那她們可就又來了話題了」

我說︰「嗯劉飛在門口那話是很心術不正!」

陳靜說︰「我知道他這麼一說,你是不好解釋的,這樣的事,你越解釋越說不清,只能由我出面來說,你是部室主要負責人,說多說少都不好,我呢,無所謂,不用那麼些顧忌,說多了他也只能無可奈何,我雖然趴在桌子上,但是卻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哈哈于是,我就迅速出擊了,痛打落水狗怎麼樣,本小姐精明不精明?我的手法高不高?」

我沖陳靜豎起了大拇指︰「你實在是精明,精明,大大的精明,精子的精!手法實在是高,高家莊的高!」

陳靜「撲哧」笑了︰「去你的!你的肯定啊,不實在,一文不值!」

我笑了︰「我的話咋就一文不值了呢?」

陳靜說︰「你說呢?」

我突然想起一個笑話,不由笑起來。陳靜說︰「你竊喜什麼?」

我說︰「想起一個笑話!」

陳靜說︰「講!」

我說︰「甲乙兩朋友招來一輛出租車。甲問︰去華夏酒店多少錢?司機說︰十元。甲又問︰和朋友一起去呢?司機說︰還是十元。甲于是對乙說︰我早就對你說過,你一文不值,你愣是不不服,怎麼樣?這會信了吧!」

陳靜听了,哈哈大笑起來。

我看到陳靜開心了,知道沒事了,也就輕松起來,開始了忙碌的工作。

下班前,我給家里打電話,晴兒氣喘吁吁地接的︰「峰哥,我剛放到家啊,這麼巧啊,你就來電話了」

我說︰「干嘛了,出去了一整天啊,這麼晚才回家?」

晴兒說︰「木有一整天啊,你上班走了,我躺下又睡了,睡到中午才起床,吃了點飯,就出來了,去了柳月那里,帶著你的方案從她那里出來,我又去逛了半天商場」

我說︰「哦找到柳月了?」

晴兒說︰「是啊,很好找啊,和楊哥上班的地方很近,都在市委大院里,我先去的楊哥那邊,楊哥帶我去的柳月那邊」

我說︰「哦你給柳月看了?」

晴兒說︰「看了啊,楊哥也看了!」

我說︰「哦他們說怎麼樣?」

晴兒說︰「很好,都說很好,柳月將方案留下了,說要仔細琢磨琢磨!」

我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問題,依照我對柳月的了解,她一定看出了問題才將方案留下,只不過沒有對晴兒多說而已。至于楊哥說的很好,我就當成一種禮儀了,根據我的了解,楊哥混官場是個高手,但是,做經營管理,卻實實在在是個外行,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真正的高手,其實是柳月,雖然她沒有做過一天經營管理,但是,我和老三卻幾乎對這一點都毫無懷疑。

我說︰「哦那好吧!」

我不知道晴兒和楊哥還有柳月在一起的時間里還發生了什麼,我知道我不用問,問晴兒也不會說的,她現在其實是越來越有數了,表面上看依舊是那麼單純,心里卻日漸復雜起來。晴兒變得復雜,我一方面覺得這是一個人成長的必然,另一方面也覺得這是我造成的,有我不可推卸的原因和責任。

晴兒說︰「你這個時間打電話回家,是不是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我說︰「是的,今晚報社馬書記組織給梅玲送行,要我也參加!」

晴兒說︰「哦至于嗎,去省里開個會,還要專門送行!明天直接走不就得了!」

晴兒果然和梅玲沒有斷了接觸,對梅玲最近最新的情況很了解。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

晴兒的聲音一怔︰「哦啊哈我下午下午在柳月那里听楊哥和柳月聊天知道的」

晴兒講話的聲音和口氣,我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撒謊,但是我沒有再繼續揭穿,就說︰「哦我也是上午才知道的!」

晴兒說︰「那好,你去吧,晚上早回來啊」

我說︰「知道了!」

晴兒說︰「嗯好的,老公,咱見,親我一下!」

我說︰「我在辦公室!」話里的意思就是旁邊還有人。

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在辦公室打的電話,但是辦公室只有我自己,陳靜出去送稿子了。

晴兒說︰「嘻嘻知道了,親哥哥,那妹妹親親你,嗯哪啵好了,我掛了,做飯了」

我掛了電話,心里想著和晴兒交談的內容,想著晴兒去找楊哥和柳月的事情,始終輕松不起來。不管晴兒今天下午有沒有和楊哥說什麼,晴兒已經開始啟動婚姻保衛戰的序幕了,雖然晴兒和我說要兩人一起去撮合他們,但是,晴兒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到底要采取什麼動作,到底是要單獨作戰還是和我聯合作戰,我卻猜不透,關于這事,我既不能阻止晴兒,也不能和柳月、楊哥說什麼,我仿佛被置身了局外。

今天,柳月和我沒有聯系,而我也沒有找到和柳月聯系的理由,我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即將西下的落日,抽著煙,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牽掛。

自從我將那份情感深深埋入了心底,我就知道,或許,今後,我將在牽掛里走完這一生。我深深體會到,我越來越強烈地體會到,牽掛一個人,是無時不刻的思念,是白日黑夜的期盼。牽掛一個人,是一個人閑適時的全部,是一個人忙碌時的休憩。不經意間,心中就會有牽掛人的話語,夢中就會有牽掛人的身影。我分明感到,牽掛一個人,那是放不下的情懷,剪不斷的情思。我還知道,被人牽掛的感覺也很妙,如果有人牽掛我,如果我也牽掛別人,或許,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悵悵地想著︰這個世界上,有的人,總是忘不了,就像有的人,總是記不住;有些話,總是說不出,就像有些話,總是守不牢;有份愛,總是放不下,就像有的愛,總是受不起。有一個聲音說︰何必眷戀?她卻不知︰某年某月的某一個轉身,她告訴我,不再愛我,卻忘了告訴她自己;而我,曾經答應她,不再愛她,轉身後,卻忘了答應我自己

「江主任,下來啦出發啦」樓下,梅玲站在車旁,婀娜多姿,沖我揮著白女敕的手,嬌滴滴地喊著,雖然是在樓上,我依然能看見梅玲眼里**多情嬌媚的火焰。

劉飛也站在樓下抬頭看了看我,笑了下。

我沖樓下點點頭,笑笑,關上窗戶,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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