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揚,她是怎麼瘋的?
可是當我這話剛剛問出來,我就開始後悔了。我怎麼可以就這樣冒昧的去問人家呢?
于是,我忐忑不安的坐在樓梯上盯著他,而他也同時低頭望著我,我們就這樣互相沉默著。但那個沉默並不是很長,我忽然很享受那樣的沉默,頭一次,我覺得我們之間不再是陌生的同學和路人,而那一刻,我自認為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微微拉近了許多。
這時,他朝我走過來,微微虛眯著雙眼,抬頭迎接起那陽光的照拂。他就那樣與我並排著坐在了一起,我扭頭望著他,發現他那格外柔軟的側臉卻泛著小小哀傷的影子。
他很安靜,安靜的仿佛空氣都伴隨著他一陣一陣的呼吸。我忽然覺得自己又離得他很遙遠。我看不清他的心底究竟在想著些什麼。
我郁悶的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顧子言那大大咧咧的家伙,我不用問,他早就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喋喋不休的在我耳邊講個沒完沒了。
可是他……
然而,就在我完全要失去耐性的時候,他才淡淡的開口說,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又是一個很可憐的母親。
她自以為這一生都是很幸福的,可是她卻不知,自己最親的丈夫卻親手砸碎了她的這個夢想。在她的丈夫出車禍死亡以後,本以為可以順理成章的交接遺產,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她的丈夫居然把一大部分的錢全部都留給了另外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
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尋找著什麼記憶一樣,對著我勉強的笑了一下,可是那苦澀的笑容卻讓我不禁心疼。
他說,原來她的丈夫一直都在欺騙她。
而且竟然就這樣欺騙了她的一生。而在這期間,尤揚並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麼,當她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我暗暗的嘆了口氣,又是一個被上帝拋棄的人。
我忽然想起了顧子言,他也是一個被上帝拋棄的人,不過顧子言很堅強,他不會發瘋也不會聚眾鬧事。
他曾經開玩笑的對我說,他顧子言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天皇老子都顧忌他幾分,就算沒有了父母那又怎麼樣?他還不照樣長到了這麼大?
那時的我還經常嘲笑他沒心沒肺。
可是現在,我卻從心底開始敬佩起了他,面對人生的坎坷,也許別人沒有闖過去,可是他顧子言卻盎然挺胸的踏了過去,而且依然活得那番有滋有味。
我望著尤揚他那暗淡的眸子,仿佛正溢出一層又一層的悲傷。他忽然回頭望著我,對我說了一句令我非常震驚的話語。
他說,這個人……就是我媽。
于是,我徹底驚呆了,我本以為他只是在說這一個與他不相關的故事,可是我卻沒有料到的是,他居然在說著自己的故事,可是那語氣卻這麼的淡然。
我後悔了,我就不應該問他,就不應該讓他來揭開自己的傷疤。
他的眸子似乎被濕潤的水汽覆蓋,可是眼淚在墜毀之前,就速速地消失在了空氣中。那種眼神準確無誤的表達出來那無所謂的冷靜,就像那一天的天空,無論陽光再怎麼刺眼辛辣,他依舊安靜的冷著一張波瀾不驚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