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月閣外,十里桃林。
月閣外是一片很大的桃樹林,足足漫延十幾里。若論年輕的男女談情說愛,花前月下,這十里桃林當真是一處好去處。可惜正值夏末,到處是一片郁郁蔥蔥,倒是不如桃花盛開時的景色怡人。
君心停在了桃林的入口處,左右看去,似乎在尋覓什麼的樣子。
「好像在找人啊?」邪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九冥正抱拳靠在一株桃樹底下,姿勢看起來閑散的很。
依舊是一身玄色的戰袍,不加任何墜飾,他仿佛天生就適合黑這種底色,通體深黑的衣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覺得老氣,反而讓人感覺沒有其他的色彩可以配得上他的氣質與鋒芒。
君心挑了下眉,怎麼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啊……
不知她心里在念叨什麼,九冥笑問,「可還記得我是誰?」
「自然,我在神殿和家里見過你兩次。」君心回答。
九冥的臉上隱隱閃過幾分失落,他可以以自身神力強行封印人腦中的記憶,所以君心才會遺忘在王城遇上他的事情,這也證明,這個女孩並無與常人相異的力量。
真是無趣,難得他會起了閑心來這里查看暗翼的失控是否與她有關,現在看來是杞人憂天罷了,不過是一枚棋子,玩膩了之後就會被隨手丟棄掉。
「看來是我想錯了,告辭。」語氣頓時失了興致,他轉身欲走。
「等等,你還沒說為何要約我出來?」君心追上來喚住他。
「我不想浪費工夫陪女人聊天。」冷冰冰的口吻。
「那麼我總有問問題的權利吧。」君心再次追了上來。
「你想問什麼?」九冥停下來,臉色有些不耐煩。
「你……知不知道一位叫九冥的神靈……」君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如果之前看到神像還只是懷疑的話,那麼現在她幾乎要肯定了,因為他的相貌實在是與夢里看到的太過相似。
九冥略微一怔,然後他說,「你有問問題的權利,但我沒有回答問題的義務。」
但心里還是有幾分驚異,那尊神像畢竟是凡人所刻,與真人有一定的差別,她何以能在與自己兩面之緣就聯想到這一點。但好在他幻化了人類的形貌,若是不承認她也沒有辦法。
也許這該歸咎為那無聊的神的自尊,他不願意提起與天界戰神的關系,畢竟那不算多麼好的名聲。它像刻印在身體上的一道烙印,除非必要,他甚至不會化回原本的模樣。
不過殺人時例外,九冥不介意讓一個死人看到那驚世的絕貌。
為避免她繼續糾纏,九冥暗自動用了些許神力,滅之力的擁有者生來讓眾生敬畏,是以所有生靈會對他的靠近避而遠之。其實君心再細心一些會發現他們的周圍是沒有鳥聲和蟲鳴的,自身力量弱小的動物根本抵御不住退卻的本能。
君心卻不知道這些,茫然地看著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九冥的面色一變,不由地將魔氣加重了幾分,仍然未見反應。他倒是不知道君心身上承載著九華的一魂一魄,盡管神力尚未恢復,但要淨化這種級別的魔氣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這份無意之中的試探,卻為日後的悲劇釀造了禍根。
因這世間最傷人的,不是刀刃劍鋒,卻是那深沉徹骨的愛情。
愛之愈深,痛之愈切,彼此的情劫,夢牽千年……
當日劫走君心時九冥在她的體內留下了一枚噬心魔種,這顆種子唯有像他這般強大的戰神可能凝成。他讓悠救回君心不過是下面好戲的引子,君心沒有發生異變,妖姬也沒有查出魔氣殘留,所以他們都放松了警惕,但實際上,這是魔種進化到了下一階段,它由外表潛伏到了內里,使人全然無從察覺。
但九冥忽略的問題是,他剛才的試探影響了潛伏期的魔種,讓它的成長變成了連他都不曾預料到的未知數,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