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雲輕歌不但沒有痛，反而笑了起來。
她的笑，冰冷而無情，猶如夕陽後的晚霞殘血，帶著一種艷麗到極致後的冷酷。
這種笑，讓人听著心驚膽戰。
惜水站在庭院中看向如同殘破女圭女圭般的雲輕歌時，清澈如溪水，縴塵如蓮花般的眸子中，透出一種隱隱的，讓人捉模不透的神色。
連狄若，也忍不住退了一步，看著發瘋一樣的雲輕歌，愕然道︰「你笑什麼？」
雲輕歌無所畏懼地望著他，眼中有著最後一次嘲諷的同情和憐憫。
那神情，似乎覺得眼前的狄若實在可憐可笑。
「你剛剛喪失了最後一次救你的機會。」
跌落在地上的雲輕歌不惱不怒，只是望著狄若和一干僕人傻兮兮地笑著，若無其事地拍拍，從地上爬起來。
可是嘴里，卻用這世間最輕柔的語氣說著世間最殘忍的話。
「你打了我，你我各不相欠。你的命與我無關。」
她瘋瘋癲癲地笑著，神神叨叨地說了些惜水等人誰也听不懂的話，然後在他們愣神之際，風一般瀟灑地轉身走了。
留下一群神色各異的人，揣測著，她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叫救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狄若愣在那，眉頭緊皺地看著她搖搖晃晃離去的背影。
他的神色很冷，目光很冰，他不喜歡這個白二的眼楮，亮得過分，灼熱逼人。
而且，之前的白二，神情傻乎乎的，像個白痴。而今天的他，雖然依然瘋瘋癲癲的，但是卻是另外一種極致的鋒芒。
「你，」狄若神色一冷，突然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要轉過走廊的雲輕歌的肩頭，「不許走。」
下一秒，他只感覺到手一松，剛剛還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個旋轉，如同風一般迅速地繞到了他的背後，那冰冷如蛇，還帶著血腥味的手已經不知何時撫模上了他的脖頸，狠狠一擒，一剎那間，他幾乎窒息而死。
「我說過，再不放手，我絕不留情。」淡淡無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果這不是手，而是我的刀刃的話，你的血的芬芳，就能讓我陶醉片刻了。」
一個瘦弱的小家伙，竟然說出這般可怕的話來。
連一向冰冷淡定，沒啥情緒的狄若，都全身一顫。
仿佛眼前出現了一片紅色的血，而這個蒼白虛弱的少年，站在血中間妖嬈地笑著，嘴里，也在品嘗著血的味道。
「哥，你怎麼樣？白公子，我哥哥和你無冤無仇，求求你，放過他吧。」惜水一聲驚嚇輕呼，那雙閃閃動人的眸中，頓時慢慢溢出飽滿的淚花。
那楚楚動人的姿態，真像是夏雨拍打之下，微微顫抖的薔薇花啊，那剔透的露珠，有種讓人想打落，想蹂躪的沖動啊。
惜水，恐怕連神都會被你這樣柔弱無助的美騙到吧。
可惜，我雲輕歌不是人不是神更不是鬼，只是一縷冰冷輕煙，飄飄蕩蕩，只有我最在乎的人，才能讓我的心動容。
「不想死的話，」雲輕歌壓抑住胸口涌起的那血腥的味道，冷聲道︰「滾！」
惜水一臉受傷和擔憂。脆弱如小荷初露尖尖。
旁邊的明珠恨恨道︰「小姐，你看看，這種刁奴，小姐對她善良有什麼用，她根本冷血無情，還要反過來想傷害小姐和少爺！這種人，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哼！」
雲輕歌冷冷一哼，懶得說話。
她，已經沒有力氣了……真是狼狽呢，雲輕歌。想起來，只有當年在奪魂殿，還有玄武國的那個小縣城軒轅府中，自己才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呢……
「白二！你在干什麼？！」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轉角。瞪大了眸，目光冰冷地射向雲輕歌。
雲輕歌一愣，抬頭看過去，原來是軒轅御。這還是他第一次喊她白二這個名字，听著真是陌生……
他的臉上，額頭處青筋直冒，臉色也泛青，一雙深邃的眸中，全是血紅的怒火，此時一瞬不瞬地瞪著雲輕歌，幾乎要用眼神殺死她。
雲輕歌淡淡一笑，歪頭道︰「我在干什麼，你說呢？」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若敢傷害到他半分，你連剩下的價值，也沒必要存在了。」軒轅御寒聲道。
「是麼？」雲輕歌不在意地垂下了眸，聳了聳肩，「我無所謂。」
「唔……」狄若緊皺著眉，輕吟出聲。
而雲輕歌的手，也緊若鷹爪，一點點地將他的氣力扼殺在手指間……
「不要！」惜水慌忙道。
「你喝了我的血，用你的骨頭斷裂來補償，應該很公平吧……」惡魔一般的聲音，冰冷的氣息，纏繞在他的耳邊，讓狄若全身一僵，一動不動，難以動彈半分。
這種從骨子里溢出來的寒意，讓人忍不住全身戰栗。
「你到底是誰……」
雲輕歌依然無賴地笑著收緊扼住狄若脖頸的手，骨頭斷裂的聲音，一定很美妙呢……
軒轅御眼中火光一閃，下一秒，便消失在眾人眼前，緊接著，雲輕歌感覺到胸口一陣窒息般的痛，自己扼住狄若的手不知何時被他反擒在手中，一個扭轉， 嚓一聲，雲輕歌的手腕就整個月兌臼斷開，而胸口的那痛，正是緊接著的一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胸口處，雲輕歌沒有漏掉他臉上那狂肆的怒意和冰冷，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進攻，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輕輕飄起，又重重地砸落在地……
整個人全身骨裂般的疼痛，眼前一陣眩暈黑暗，雲輕歌嘴角啜著一抹輕笑，淡淡地閉上了眼楮。
骨頭斷裂的聲音，果然很美妙呢……昏死過去之前，雲輕歌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