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素有火爐之稱。
三伏天的晚上氣溫仍舊是火爐上的火。
油鍋里面的熱油。
人們恨不得躲在水里變成魚。水中的魚也覺得熱，恨不得跑到岸上還乘涼。
白萬里來到了司令的府邸。司令的府邸里面已是放慢了降溫的冰塊，這些冰塊早早就放在冰庫里面，就是為了度過漫長的酷暑。懶
白萬里見到譚子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相思，相思不管到了那里，都是美麗動人的。
第二眼看到的是秦子明，第三眼、第四眼到第十眼，看到的是一群陌生的人，他們圍在司令的身邊。
譚子時被人圍在里面，白萬里終于看到了。
白萬里上前一拜，道︰「司令，我回來了啊。青龍已經死了。」
譚子時道︰「事情完成了嗎？」
白萬里搖搖頭，道︰「畫鬼師太厲害，我不能耐他的何……」
譚子時怒道︰「他個狗日的，不知道我手上面有他的人嗎？」
相思抿嘴笑了笑，道︰「司令何必生氣啊？」
譚子時又叫道︰「白萬里，那你還回來干什麼啊？」
白萬里道︰「我一件事情，我想問司令。我們一千五百子弟兵是不是你一首帶出來的。為何你要把他們當垃圾一樣丟掉。」
譚子時的清理計劃之中，子弟兵是最後的一步。
譚子時楞了一會，道︰「他們為我打仗而死了，我自然記得他們的……此事休要再提。來人，去把那兩個人提上來。」蟲
——此事休要再提。
白萬里的心完全冷了。他望了桌上的肥的流油的肉食，還有香得毀掉男人一切氣概的酒。
男人的酒是烈酒。
可眼前是什麼酒，女人的酒。
白萬里終于清楚了一個事實，眼前的「張得天」已不是張得天，如果按照何夕所說，那麼眼前的人就是譚子時了。那幾個極為得意的陌生的人，應該是譚子時換上來的一批新人。白萬里也听說了，十四個心月復和十九個親信都被拔掉了。那曾經是張得天運行幾十年的一個好的班底，若不是譚子時上台，這個班底是不會換的。
白萬里整個心底都涼了。
——我還有三百子弟兵。
白萬里對于張得天素有報恩之心，此刻他全身冰冷，慢慢地退到一邊。
不過片刻，只見阿玉和小小就被帶了出來。兩人消瘦了不少。
但是身上彌漫的氣質依舊不變。
阿玉朝氣有活力，是夏花。
小小安靜如處子，是湖水。
相思看了走來的兩人，心中不由地想道︰「這小小畫鬼師的桃花運還不錯啊。有了一個白玉工資，還有這麼兩個美妙的少女啊。」
用美妙的形容最好不過。
因為二人不僅僅美，還妙。
阿玉罵道︰「你最好還是放了我，不然我讓你好看的……」
被人抓住了，還這般地說話，肯定配得上一個妙字。
譚子時笑道︰「不瞞你說。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讓我好看的啊。」阿玉氣得臉都通紅。小小拉了拉她，道︰「你問一問何大哥來了沒有啊。」
阿玉想了一下，語氣也軟了一下，叫道︰「我何大哥來了沒有啊。」
譚子時喝了一口美酒，道︰「他沒來。他不來了。他不要你們了啊。」
阿玉自然不信。
——說來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白萬里小心地說道︰「畫鬼師已經變了一個人。他有他的事業。而且我看他對青眉姑娘一片痴心的。為了他，都落到水里面了。只怕他們已經死了啊……」
小小听了白萬里的話，頓時一陣昏厥，幾乎倒地了。
阿玉狠狠地咬著牙齒，心中早已淚流成河。
——但是，我不能哭。何大哥定是被他們逼著才死的。
阿玉的恨還有一個原因，她自己不知道，但卻是存在著。
——她還恨和「何大哥」一起死的人是青眉，而不是自己的。
她恨得牙癢癢的，她以為她在恨譚子時，在恨白萬里，其實都不對，她在恨蒼天不安排，也在很青眉。
相思眯著眼楮看了一會，發現阿玉身上的氣息慢慢地發生了變化。
是一種異類的氣息。
不是人類的氣息。小小勉強地支撐著自己，淚如春雨一般落下。她的愁思只有她一人懂，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明白。
就好像一條羊腸小路，從那里走的只有她一個人。她的生命里面連一個過客都沒有。
春雨下得再猛，也沒有人知道。
小小也因此注定了青燈古佛的結局了。
小小伸出手掌去安慰阿玉，小聲說道︰「阿玉。不要傷心了啊。」小小手下忽然感覺到一陣毛茸茸的感覺。
一條奇怪的尾巴從阿玉的身後露了出來。小小和阿玉相處很長時間，也見過阿玉的尾巴，但也是在特定的時候才會出現的。
一條尾巴後又露出了一條。
——旁邊居然還有一條。
阿玉赫然是一條三尾的狐仙。
父親歐陽情和白狐所生的女兒，也遺傳了白狐的特性，在最「恨」的時候忽然就爆發了。
她的「恨」由她最「愛」的人而得來。
譚子時也是一驚，身邊幾個新的親信忍不住叫道︰「妖怪啊。」幾人齊齊去拔槍，可惜來見司令的時候，槍都下了下來。
阿玉一躍上了房梁，叫道︰「月亮啊。你為何這般無情啊。」
用尾巴一卷將小小卷在上面。譚子時不能在白萬里面前施展武功，隨即叫道︰「萬里，追去。」
白萬里猶豫一下，追在了阿玉的身後。相思忽然附耳說道︰「司令啊，其實你是一只鬼。」相思話音一落，已經在門口了。
譚子時惱羞成怒地叫道︰「殺了那個女子。」
阿玉已是狐變，越過城牆來得飛快。
同時只見一道黑影，往司令的府邸而去。黑影手上竟陰陰發出奇怪的聲音。白萬里急忙轉身往回而去。
譚子時一時的興致全無，將眾人趕了出去，方才走到屋子里面，取出一條冰鎮的人大腿吃了起來。
黑影一動從房梁之上躍了下來。手中一把奇怪的黑劍急向譚子時刺去。
黑劍越來越快，只離譚子時脖子處一尺一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