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嘴人又大叫了一聲,從嘴角飆出一口鮮血,伸出左手,將頭上的黑紗全部撕掉。用雙手的力氣,將上下嘴唇完全撕開了。
當初被鬼一畫無情封住的嘴巴,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綻放了。整個人處在了一種絕望的境界。
鬼一畫見了滿嘴嗜血的無嘴人,嫉惡如仇地叫道︰「你嘴巴自己能撕開,你的心能撕開嗎?」相思一把抱起白夢月,落地很遠的地方。白萬里也感覺地跑開了。懶
衣袂飄飄,無嘴人全身氣息不斷地將四周的氣息吸了進來。方才死在地上,三魂七魄還未來得及散去的,此刻漸漸地飛入到了無嘴人的身上。
他的全身都在呼吸,嘴巴新開,更是瘋狂。
鬼一畫叫道︰「你又用邪功了。」鬼一畫身姿如虎,這一聲叫喝用了八成氣力,頓時人群轟然而停。何夕和洪復生兩人也是分心去看兩人的打斗。
鬼一畫先發制人,正是要扣住無嘴人的喉嚨,不讓他吸人魂魄。
無嘴人幾十年前受了鬼一畫同樣的一招,豈能再一次讓他抓住。
盲先生听得清楚,他知道整個情況,但是再一次出乎意料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第一次是鬼一畫不會給白墨下跪的,可是下跪了,
這一次是無嘴人不會被鬼一畫扣住的,可是扣住了。
無嘴人喉嚨動了幾下,表情反而更加陰鷙,居然笑了出來,笑得時候他整個人都在笑,而且可以感覺得到是快樂。蟲
他為什麼會快樂呢?
鬼一畫急忙松手,但是手已經無法松開了。鬼一畫一連動了幾下,全身都無法松開。無嘴人嘴巴不能說話。肚子卻可以。
「鬼一畫,今日我們就來個魂飛魄散吧。」無嘴人淒然地上說道。兩個人身子的氣息糾結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場。洪復生和何夕二人俱是感覺到不對,急忙上前去解救。
全部被彈開了。
盲先生急忙奔了過來,卻不是往鬼一畫的方向奔去。白墨還呆在原地,不知在想著什麼。她思緒飛得很遠。
第一次從地上爬出來,身子干淨,不沾一絲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白衣的少年,從此以後她也愛穿白色的衣服。
她喜歡白色的衣服,喜歡白色的少年。
忽然之間,鋪天蓋地的黑色把她給淹沒了。
她好恨。恨。
她本以為愛上了一個值得愛的少年,可少年一直在躲避。他嫌棄她是妖。
盲先生上前,一把抓住白墨,叫道︰「鬼一畫身不由己。」白墨傻傻地笑了笑,指甲刺進了盲先生的血肉里面。
。
無嘴人和鬼一畫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之間發出巨大的聲響。氣場交融發生了爆炸。
漫天飛舞的一串常常的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紅豆落在地上,滾了幾下。白墨忽然眼前一亮,如同多情的少年一樣,朝鬼一畫跑去。
相思的紅豆還在,當年的情分還在。
鬼一畫出著大氣,叫道︰「無嘴人,你永生都不能超度了……」說道最後,更是難以為繼了。無嘴人站了起來,嘴角還是淒慘的笑容,道︰「你何必說我,你何嘗不是一樣了。」
洪復生急忙奔到無嘴人身邊,無嘴人笑了笑。
這些是溫情的。
一個原本惡毒的人,也能發出如此溫情的笑,何夕不禁有些懷疑,師父鬼一畫的有些做法到底對還是不對啊。
「你自己好好保重啊。我原本是想利用你幫我報仇的。洪復生。你不要怪我。如今仇恨已解開,你吸收了我的吸魂。以後遠離是非之地,去深山里面,那里有野獸,可惜吸血的。」無嘴人說著,氣息慢慢地淡了下來。
洪復生想起什麼,腦袋里要爆炸了。
洪復生本來沒有體會到親情,上身到王初六身上,第一次見到母親和父親的時候,兩人就走了。
後來遇到鬼奴。鬼奴也死了。
跟著無嘴人一段時間,慢慢地有了感情,眼下無嘴人也要離他而去。
他年紀太小,就經歷了這麼多的悲歡離合。
他要爆炸了。他要炸死眼前的所有人。
忽然,一雙明亮的眼楮,關懷地看著他。白夢月叫道︰「洪復生,我是你朋友。你還記得嗎?」洪復生哭了起來,他不解,所以要哭。
他受了委屈,所以要哭,在這個喜怒哀樂隨意表現的少男時代。
哭原本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白夢月卻體會到了,其他年紀的人無法體會到的情感。她也哭了起來,比洪復生哭得更厲害。
原本傷心的洪復生不解地看著白夢月,眼淚在流,早已停止了哭泣。
「你為何哭泣?」洪復生問道。
「我見你傷心,我也傷心。」白夢月道。
另一側的鬼一畫早被白墨抱在懷里。
「你終究是要來了。我這一生犯了孤字。跟我在一起,你會過得不好的……」鬼一畫氣息已決。
說的是真情。
死,往往成為人的一種解月兌,在解月兌前,往往可以說出一生都不願和不敢說出來的話。
白墨死死地捏著鬼一畫的雙手,另一只手則是慢慢地將內力送到他的體內。
可是奇經八脈已斷,大羅神仙也無法救了,內力無法進去,鬼一畫的身體慢慢地冰冷了。
「白墨,你不要怪我啊。」鬼一畫以為白墨不搭理是怪他。
「我怪你。你犯孤字,為何不願意和我一起,卻也害我孤獨一生。」白墨說道。說道最後,語氣之中確實溫情。
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是個什麼樣的夜晚。
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盲先生轉過身去,他雖看不見,卻也見不得這樣的場景。一個是自己的好友,一個是自己的初戀。對于常人而言,這本是矛盾的。
他只是個瞎子,轉身過去的時候,總歸會好受一些的。他的心是否也在滴血啊。世上的事情都本來不公平,沒有誰愛了誰,就一定要回報的。
很多時候都是無私的。又無畏的。
白衣少年,夢中女神。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瞎子卻不敢面對了。
鬼一畫叫道︰「夕兒,你過來。」
何夕上前,跪在師父面前。
「你把手給我。「鬼一畫叫道。
何夕伸出手,鬼一畫接過手,只是綿延不絕地一股奇怪的氣息傳了過去,何夕忽然明白許多事情。
「畫鬼師一門只存一人,便是在于有些東西是師父死前傳給徒弟的。從今天開始,你是第十八代的畫鬼師。我也安心了……」鬼一畫說完,慢慢地睡了過去。
從此再也不會醒來,死也許舊事睡了過去。
只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何夕沒有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