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 風聲

作者 ︰ 十越是愛

風在我窗外,風的聲音像是一種久已失傳的樂器,風像一個婦人一樣哀鳴,其實我是多麼迷戀這樣有風的季節。

風不屬于我,香煙屬于我,我學會抽煙似乎已經有些時日了,其實我還是沒有學會,我只是喜歡煙霧在我指尖繚繞的那種感覺,于是我買了很多煙假裝吸幾口然後任其在我指尖燃燒掉,我沒有學會抽煙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個是我不想對它有了依賴,我不想對任何東西產生依賴,包括愛情。

我喜歡煙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歡抽煙的姿勢,我走在人潮洶涌的路上的時候也習慣手中拿著一根煙,那樣的姿勢能掩蓋我的不知所措與彷徨無助,我習慣在格子磚的人行道上橫行霸道地走,我覺得那些迎面撞來的該死的行人和車輛應該統統給我避得遠點或者干脆消失掉,但是我很多時候並不是能夠那麼地心安理得,于是我借助一根煙來給我勇氣,後來有人跟我說我的樣子應該收斂點,那樣的我看起來很像一個痞子。如果有一部電影讓我去參演的話,我覺得我去扮演一位喜怒無常的國王或許很合適,但是他們說我像個痞子,但願這不是真的。

最近一段時間我很忙,但我並不是借口忙就能逃避內心荒蕪失落的那類人,我的失落恆古久遠,如我每天乘坐地鐵的那條地下隧道一樣幽深,我的失落與時光同在,與黑暗同在,與永恆同在。我每天下班後都能夠看到一座天橋,那座天橋裝飾了很多彩燈,它們在夜里看起來華麗而璀璨,有時我心血來潮就會去天橋上面走走,我匍伏在天橋的欄桿上觀望蒼茫的夜空與繁華的城市,我看那些在我身下呼嘯而過的車如流水馬如龍,我就能看到我那些滴滴答答的心事,我看到這個鮮活蹦達的城市映襯著我的滿身疲憊,于是恍恍惚惚地我就覺得自己活得有些不知所蹤。

我的脾氣也越來越不好,我覺得自己已經浮躁了好多年,可是看到那些早已司空見慣的常事,我還是動不動就愛打抱不平胡攪蠻纏,總之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每天上下班擠地鐵是讓我痛苦得去懷疑人生的事情,我覺得在那種大家全都被擠得成為沙丁魚的時候,我總是表現得不夠冷靜,我總是像個傻比一樣滿面怒容,對那些踫撞我的人怒目而視。地鐵里最近出現了一支奇怪的隊伍,一大幫老頭子老太太在上班高峰期的時候像瘟神一樣在我身邊穿來插去,為了搶奪乘客們手中的晨報而把我撞的東倒西歪,當然,原諒我夸張了點,其實他們也只是向乘客們乞討而已,最開始我印象中只有一個兩個老家伙在創這份業,到如今他們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每天一個接一個地從我身邊穿越而過,站不穩的時候還要往我身上靠一靠。天知道我是多麼厭惡這些老東西,我想這幫老不死的他媽的簡直是開闢了一個新的經濟領域拉動力中國內需。我不喜歡他們但是我也不能拿那幫老人怎麼樣,有時我的怒氣沒去撒,然後看到某個看不順眼的家伙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就在想,你敢踫我一下試試,我立馬揍翻你。

到現在我也沒能在地鐵里打成一場架,不得不說那對我是一個遺憾,當然,事實上我也並不是一個不能自我檢討的人,我心里扭曲到這種程度,其實我真的不是看別人不爽,我僅僅只是跟自己結下了梁子,很多時候我是存心沒想讓自己好過,老大不小的一個人,還以外表的逞強來掩飾內心的慌張,想想何必呢。像我這麼一個敏感多疑又脆弱不堪的人還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想想也真是值得慶幸。

在我去上班的某一段路途中有兩排葉子茂密得很可人的樹,我向來對身邊的事物不是很感興趣,所以我也就不知道那些樹木到底是叫什麼名字,但那一段路程確實是因為這些樹而變得很漂亮,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去上學的途中也有這麼一段類似的路,寬大的水泥柏油路,干淨的方格子人行道,兩旁高大的樹木和翠綠清新的茂密樹葉,很多年前的我背著雙肩包在那條路上周而復始地來回走過,我的單車在樹葉間隙中的陽光里急馳而過,我的心總是在忐忑不安地期待著那個我總是能夠不期而遇的女孩,那樣的場面像一支精美的MV歌曲廣告。很多年後的我已經不明了那個女孩的去向,那個季節里純淨的陽光和我彌散清香的戀情早已被歲月遺忘,現在的我偶爾會回首仰望,仰望那個夢幻般的季節,它們已經變得越來越淡漠,變得似乎不曾真的發生過。每次我都會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而現在我所面臨的情感危機以及各種各樣的危機,我不能說是因為我曾經擁有的單純情懷不再,或者說是我所面臨的環境日漸復雜,于我而言我覺得那僅僅是因為我所面對的已經不是同一個她。于是我面對的問題也不再是同一種問題。我眼前那些亟待解決的各種各樣的問題,亟待得刻不容緩,但處于這個現實中的我仿佛是真的束手無策,是的,我沒有了當初的勇氣。有些時候我有些怪罪我的過去,我隱隱約約覺得是過去的某一些東西害了我,它們將我拖到一個不見天日的陷阱,它們無法預料到我日後的行程將是多麼地步履維艱,它們也無法預料到我對那個身上有一種夏日荷花的清香的女孩的偶爾思念會是超越了永恆的界線。它們全不知道。

它們更不知道很多年後的我會在某一個夏天遇見一個叫王靜的老師,那個融合了東方古典美與現代時尚的女人,莆一出現就折服了我們所有人的獵奇心理,那一年我是在南京電視台一個節目組對各種各樣的成名畫家做一個藝術的探訪,我好奇于她年紀輕輕就名震江南的成就,而她卻對我說,無論自己的畫畫到怎樣,還是對這個社會有一種逃避與退縮。她的話對我有一種巨大的沖擊,在後來我每次想起她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就能夠翻飛這無數張畫面與靈感,我有一種想讓她收我為徒的沖動,後來我又與她有了各種各樣的單獨交集,從而引起了很多人的猜忌與嫉妒,但我很坦然,我向來就不是一個滿月復抱怨的人,我只不過是無法收控自己那枝繁葉茂又錯綜復雜的情感,無法引導我心中那些旁支匯向海洋的方向,于是我承認當我想起王靜我就總是會把那個在我生命中消失掉的夏日荷香的女孩聯想在一起,那個夏天又讓我心中朦起了灑灑細雨,朦起了我心中無限而遙遠的惆悵。

或許我在人前表現的也不是真的我,但我在對待自己的時候足夠坦誠,我總是能夠在夜靜人深的時候對自己講敘那些無所顧忌的心事和不為人知的過往,我喜歡在夜靜人深的時候傾听內心里那些磅礡呼嘯的大風,傾听婦人般的哭泣。是的,僅僅是限于夜靜人深,每個天光放明的時候我就會將自己的面貌煥然一新,給自己帶上一個堅不可摧的面具,以此來迷惑你,迷惑我,迷惑他。我現在的工作是在江蘇電視台的某一個頻道當記者,我每天要與各種各樣的人交談,微笑,我在他們面前表現得開朗而活潑,但我心中呼嘯的風聲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如王靜老師所言,我怎麼變化都會對這個社會有一種逃避與退縮,那是我的致命傷,但我所在的處境絲毫不容我回首與逃避,于是我只好包好自己的腦袋不管不顧地一路勇往直前,其實我很感謝韓振,我一直稱呼他為振哥,他叫我潘總,他並不一定真的當我是一個總,但我確實當他是我的一個哥哥,他是我在南京遇上第一個欣賞我能力的人,在南京電視台那個畫家專訪欄目組的時候我就跟著他,後來我又有勇氣跳到目前的這個單位,是他給了我很大的信心。盡管我不是很喜歡媒體這個行業,盡管也不能說是他一手栽培了我,卻是他讓我跨越了很多的心理屏障,他跟我說我有自己的一套,可以去做各種大膽的嘗試。另外我覺得我應該抽個時間去提醒他不要叫我潘總了,還是叫我潘帥合適些。

我曾經對人說過我不再敘說這些濕透淋灕的心事像一個娘們,事實上我只是無法割舍我心中那一塊最黑暗的陰影,它們是我靈魂歌唱的原因,我已經失去太多的尖銳稜角,我不想最終我會變得麻木不仁,我花一整個晚上寫這麼些一文不值的玩意兒,事實上是我听到了窗外的風雨欲來與我心里陰影的契合,事實上過了這個晚上我又要屏棄我的靈魂好久好久了,因為我知道身為一個男人最終還是要為他自己的貧窮,不快樂,懷才不遇等一切的不合理自行買單,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想想該怎樣makemoney現實點。

窗外風停了,雨來了,但願,雨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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