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羽 三十六章 那年夏天

作者 ︰ 顏墨白

二十年前,在炎火城臨近的海域周圍,軟沙覆蓋的沙灘上,清涼的海水不時地沖上岸來將細沙卷走,裹到海洋的懷抱里小心收藏。夏季的風燥熱難耐,但也無法阻止人們戲水逐波的樂趣。然而,平時人山人海的沙灘上,此刻也沒有活動的人流,只有幾名武士舉刀圍著一名少女。

少女有著藍黑色的頭發,碧綠的眼眸里藏著掩不住的驚恐。白皙的手臂上,血液不停地留下,有些滴落在沙子上,有些則是順著手流到她的魚尾上面。

沒錯,這個少女的真身其實是一只人魚,原本同藍天大海一般美麗的藍色魚尾,此刻卻是血跡斑斑,有部分魚鱗甚至已經被人強行剝落。血,不停地留著,生命力,也慢慢地從少女的身上流失。若是不能及時得到拯救,這個少女將會被死神帶走,一去不返。

這個人魚少女,就是年輕時候的月斂歌。年幼無知的她,因為向往著大陸上色彩斑斕的生活,從而偷偷逃離了生她養她的大海,將自己的魚尾化為人腿來到了大陸。本性善良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人心的險惡,還以為這世上的人都跟海族的族人一樣,也是那麼質樸無害。

天真的月斂歌在大陸上生活了一個多月,所幸的是,她遇到的人都是些莊稼人。樸素的農家人自然沒有那麼多的心眼,對這個美麗的外來姑娘也很是照顧。溫馨的日子過得很快,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才讓月斂歌明白,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像她們人魚一族那麼純潔的。

有一天,月斂歌跑到這片海域來玩水,可是發現了幾個被人追殺重傷的武士。天性善良的她自然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所以,她用自己人魚一族最擅長的醫術,拯救了這幾個武士。沒有防人之心的她,在看到武士們痊愈之後,開心地表達著自己的喜悅——歌唱。

人魚一族的習慣,就是無論開心或者是難過,她們都喜歡用歌唱來表達自己的情緒。而且,人魚的天籟,只有精靈一族能與之抗衡。月斂歌沒有想到,自己動人的歌聲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那幾名恢復了的武士一听到月斂歌的歌聲,便知道了她的身份。看著少女美麗的面容,貪婪俘虜了他們,將他們的感恩之心拋到九霄雲外。他們乘月斂歌不注意的時候,對著她的背部刺了一刀。

月斂歌沒有想到,自己費力救回來的人,居然為了利益,想要殺了自己。她沒命地逃著,卻始終躲不過他們的追捕,無法走出這片沙灘。終于,精疲力竭的她倒在了地上,無法再邁動一步了。

痛心于人類的恩將仇報、慘無人道,月斂歌知道自己今天是死路一條了,反正也是無力反抗,那就隨他們去吧。只可惜無法再與家人見上一面,告訴他們人類的劣性根,警告他們不要踏上這片草菅「魚」命的大陸。

就當頭頂上的大刀即將落下的瞬間,月斂歌認命地閉上了眼,等待著亡命之徒的惡行。 地一聲,那是重物倒地發生的巨響。月斂歌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楚,還以為是死亡如此的迅速,快得叫人來不及體驗臨死的恐懼。直到感覺自己的魚尾上傳來了絲絲的暖流,月斂歌才發覺事情不對。

月斂歌睜開了緊閉的眼楮,驚奇地發現,那幾個想要殺死自己的武士,竟然全部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自己的尾巴旁邊,蹲著一個少年,他正在用水系的靈力為自己療傷止血。

由于少年是低著頭的,他沒有注意到月斂歌已經睜開了眼,正瞧著自己,依舊認真小心地為她清理傷口。他的動作很輕,很輕,像用一根羽毛輕輕拂動著月斂歌的尾巴,溫柔得如同在照顧家里豢養的波斯貓。月斂歌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只看到他隨風而動的金黃色頭發與天上燦爛的太陽相互程輝,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少年終于清理好月斂歌的傷口了,舒心地松了口氣,緩緩抬頭,對上了月斂歌打量自己的美麗大眼。被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這麼目不轉楮地盯著,少年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羞赧地抓抓頭發,傻乎乎地笑了。少年羞澀的笑容,將蔚藍的天空、波瀾壯闊的美麗大海也給比了下去。在這個夏天里,少年靦腆的微笑,連同這片清新美麗的海岸,一並留在了月斂歌的心底。

少年朝天際發送了報信煙霧彈,很快地,他的同伴們就來到了這片海域。同伴們將那幾個被少年摞倒的武士帶回了炎火城,而少年則抱著恢復了人腿的月斂歌,慢慢地走回了城里。

來到了少年居住的炎火城,月斂歌才知道,原來這個靦腆的少年,竟然是這個城里的少年英雄,絕無僅有的天才。看著那麼多人崇拜地看著少年,月斂歌能夠感受到,他們是真心喜歡著這個少年的,一如自己對他的感覺。這個城里的人,是那麼的熱情,那麼的友好,就像月斂歌第一次踫見的那些農家人。

少年稟報了任務,還有月斂歌的事情之後,就安排了一處干淨的地方,將月斂歌安置在那兒。看著少年有條不紊地吩咐著所有的工作,月斂歌知道,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至少從大家對他的尊敬就可以看得出來。

月斂歌的傷勢在少年的照顧下,慢慢地痊愈了。當她滿心歡喜地想要告訴少年自己的心意時,卻意外地看到,一個黑頭發的漂亮女孩拉著少年跑掉了。月斂歌好奇地跟了上去,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場景。

女孩拉著少年的手,跟他撒嬌,有時候還會沖他發脾氣,甚至會怒氣沖沖地掐著他的耳朵。而少年,卻一反常態,沒有像對以往那些想要親近他的女孩那樣疏離,反而是笑得好開心,好甜蜜的樣子。

女孩生氣了,他會哄她開心;女孩高興得大喊大叫,他也會靜靜地陪著她,笑得一臉燦爛。無論女孩如何整蠱他,他總是輕輕地揉著女孩黑色的長發,笑得無比寵溺。他們之間,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在發酵著,叫旁人看了不忍心介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驚嚇到他們了。

月斂歌悄悄地退出了他們的圈子,在留下一封信之後便離開了炎火城。臨走的時候,回望著這座溫暖的城,月斂歌的眼角有著水色,為這短短二十幾天的生活,也為自己來不及綻放的少女情懷。

幾年後,炎火城里憑空出現了一座神醫閣。神醫閣的老板娘美麗無瑕,溫柔似水,醫術高超,救了很多人,成為人人稱頌的絕世神醫。

講完了故事,月斂歌坐在椅子上發呆。當然啦,對于自己那份心思,她是自動地略過了,沒有講出來,至少不能在他女兒面前說吧。

不過,像驚羽跟冰荷這樣的鬼精靈,她們怎麼可能會沒猜到呢?少女情懷總是詩,對于救了自己一命的美好少年,如果你對他沒有半點兒遐想,那恐怕別人還要指控你不正常呢!

「斂歌阿姨,你是喜歡我父親的吧?」雖然是個問句,但是驚羽的語氣卻是那麼的篤定。

月斂歌笑而不語,這個孩子太敏銳了,什麼也瞞不過她的眼楮。歪著頭看向驚羽,月斂歌笑得平和,「是啊,像你父親那樣優秀的人,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他呢?連他的對手都對他贊譽有加,還命令自己的屬下不得對他無禮,可想而知,他的人格魅力得多有強大啊!只不過,那麼優秀的他,眼里一直就只有你的母親。

小驚羽,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你父親,不止是外貌,連性格都是那麼的相似。你父親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溫和,但是除了你母親,還有他認可的人之外,誰也無法走進他的心里。只有在他喜歡的人面前,他的笑容才是最真實、最開心的。

那個時候,幾乎整個炎火城里所有的女孩子都在愛慕著你父親,就連其它城里的貴族小姐,都有很大一部分對他傾心。可是,他誰也不理,所有的寵愛只有一個人能夠享有。那個人可以在他面前放肆、胡鬧、任性,至于其他人,自然是有多遠滾多遠了。呵呵,你的母親是個很幸福的女人,她得到了整個大陸上最美好的男子,幾乎每一個女子都在羨慕著她呢!」

「不止是羨慕吧,還有妒忌恨呢!女人心海底針,總是容不下比自己更加幸福美好的人存在。想必我母親當時也少不了受到其他人的排擠和挖苦諷刺吧!」驚羽涼涼地冒出來這麼幾句,惹來了月斂歌的輕笑。

「你不要這麼想嘛。的確,當時是很有多人無法理解,為什麼你父親那麼優秀,卻會喜歡上那麼奇怪的女孩子。可是,事實上就是如此啊,無論大家如何不解,怎麼不願,它確實就是存在,無法改變。你自己也是女孩子誒,不要對女人那麼有偏見嘛!」這個孩子對人性看得很透徹,難怪她總是那麼平淡的樣子。

「什麼,你是女孩子?」冰荷驚呼出聲,不可置信地看著墨驚羽,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又懶散又無恥的家伙,竟然是個女孩?

「怎麼,不行啊,難道就只準你當女生,不準世界上還有其它女孩嗎?妒忌我比你好看啊?」驚羽沒好氣地白了冰荷一眼,這個家伙,虧你還是殺手呢,觀察力這麼爛的說!

墨驚羽是女孩!

墨驚羽竟然是女孩!

墨驚羽為什麼會是女孩啊啊啊啊啊?

冰荷沒有繼續跟驚羽抬杠,現在她的世界早已經被這個事實所淹沒了。如同飄蕩在海面上的小船,不知該往哪兒走才是正確的航向,只能隨波逐流,最後被淹死在大海里。墨驚羽,你為什麼會變成女孩呢?嗚嗚,我好不容易才瞧上眼的親親未來老公,沒了……

------題外話------

顏終于回到學校了,好累!不過寫到宸爸,又好嗨皮的說!每次寫到宸爸就好興奮,唉!,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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