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還算見過幾次的林野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遞給了我一塊方格的手帕。俯了身，低聲輕問︰「二嫂，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如此稱呼我。就像，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習慣了被他這樣的稱呼著。
我茫茫然的抬了頭，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可稍一眨眼，卻看得清了些。
搖頭，想都不想的，就這麼搖了頭。
我能去哪里休息呢？唐川，還在里面呢。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跟我一樣，也搖了搖頭。最後，將手帕塞進了我的手里。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起了身，站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不偏不倚的。
手術，大概進行了五個半小時。這五個半小時里，所有的人，除了我之外。安靜的用了餐，甚至有人換了更深沉的衣服。
一眼望過去，一片黑漆漆的顏色。就像參加葬禮。我想說討厭，可我不敢。
醫生推著唐川出來的時候，我其實很想看看，可我依然不敢。因為跟著他一起出來的儀器太多，每一個，都嘀嘀的叫著。
我怕，我毛手毛腳的，撞了哪一個，踫了哪一個，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推車的醫生在經過唐母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像是示意，讓她看一眼唐川。可唐母呢？只是上前一步，探了半個身子，看了唐川一眼，點了點頭，轉身對醫生們說了一句︰「大家辛苦了，感謝，非常感謝。」
我一直對唐母有著莫名的崇拜，可這樣的崇拜，在今日卻變成了埋怨。
她怎麼可以，以唐氏集團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出現在兒子的病房前？她是不是把冷靜變成了冷酷？
「病人會轉入ICU，每天中午的十一點十二點允許家屬探視。其他時間，家屬可以不用守在醫院的。」醫生的交待，讓一直沉默著的我抬了頭。
唐母剛剛準備微微一點頭︰「好…」
「不行！」
第一次，我打斷了唐母的話。甚至，帶著絕對的反對。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騰的一下起了身，上前兩步，站在唐母面前︰「他不可以一個人呆在ICU，他一個人不可以的。」
醫生皺了皺眉頭，看我一眼，又看向唐母︰「單間的ICU病房，目前還沒有…」
「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只要求可以陪在他身邊。」
這個傻瓜，肯定不會想一個人呆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