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國軍的抗戰
有二十幾名獨立團的重傷員，在西流村戰斗中負傷，隱藏于田存堯的部隊中，在九曲溝慘案中不幸遇難。其中一位陳姓排長，脖子幾乎被砍斷，仍然爬進工事中，用機槍掃射正在整隊的砍刀隊，當場擊斃十幾個匪徒。汪步青感覺他不像一般的偽軍，人死了手指還緊扣著扳機。搜身時找到的書信表明︰其為新四軍獨立團的陳排長。汪步青向武漢的日偽報界宣傳︰說是砍死滲透進防地的新四軍若干。有人勸汪步青不要惹怒新四軍，汪步青大言不慚地道︰「我有萬余人槍，新四軍其奈我何？」為了教訓這個狂妄之徒，李先念決定攻打侏儒山，滅此朝食。五師十五旅正在擬定進攻計劃時，21集團軍沒等湘北戰事好轉，就迫不及待地電令84軍開赴鄂東北，進剿新四軍第5師。
當時，84軍因給養不濟，常與地方上發生沖突。在鄂北和豫南一帶流傳著一個民謠︰「發揚光大，又搶又殺。」（84軍各部的臂章代號，軍部是「發」字，173師是「揚」字，174師是「光」字，189師是「大」字）更有稱189師為「一把狗屎」的。是年夏天，173師已奉調入皖,歸48軍指揮，84軍原轄的三個師只剩下174師（師長牛秉鑫）和189師（師長張文鴻）。另外，挺進第4縱隊（司令張湘澤）也歸其指揮。軍長莫樹杰接到命令後，立即指示174師向宣化店開進，協同挺進4縱掃蕩大、小悟山之新四軍部隊。在頑軍的進攻之前，5師師長李先念已得到了有關情報。鑒于在孝禮地區新四軍力有不逮，不足以與174師對抗，李先念決定保存實力，暫時避免與頑軍決戰。因此，84軍的進展頗為順利。174師與挺進4縱隊向禮山前進中，沿途擊退新四軍小股部隊之阻擊，于當日佔領了禹王城。174師521團進犯橋店，卡畈。520團攻克宣化店，蔡店。522團與挺進4縱襲佔姚家山。新四軍5師除留一部于根據地內堅持斗爭外，主力向平漢路西和黃安轉移。
漆少川獨立團派出安雪寒等人，前往174師與師長牛秉鑫談判。原來，早在武漢會戰期間，雪寒就結識了當時還是副師長的牛秉鑫。當年，漢口火車站遭到日機轟炸，174師的軍列被堵在站台上。日機炸中了站台上的幾十箱鐵釘，亂飛的鐵釘象彈片一樣，將正在下車的174師官兵放倒了一片。雪寒立即組織武大抗宣團的師生，對負傷官兵進行救護。174師官兵因上司克扣眷米，原本就已嘖有煩言，遭此意外更加士氣不振，甚至不願去搬運車上的物資。而站台上還積壓有漢陽兵工廠的設備，以及制造彈藥用的硝磺，甘油等。若被日機炸中後果不堪設想。雪寒不顧腳被鐵釘扎破流血，跳上拆運機器的木箱，向174師官兵高聲演講鼓勁，並領著流亡學生高唱抗日歌曲。官兵們被雪寒的激情所打動，幫忙搬運車廂和站台上的物資。由于大量被炸毀的車廂堵塞了鐵軌，174師只能放棄坐車徒步行軍。雪寒讓馬戲團的三輛大車，加入到運送彈藥的行列。副師長牛秉鑫向雪寒表示感謝，說是等彈藥運到郊外後，即刻將馬車完璧歸還。雪寒卻堅持要馬車陪軍隊前出到陣地。
雪寒駕彈藥馬車隨174師開到廣濟後，日軍第3師團的兩個聯隊，在與68軍激戰一夜後攻佔了黃梅。隨後，雙方在黃梅城郊展開了三天的拉鋸戰。68軍、48軍、84軍等部，根據第五戰區代司令官白崇禧電令，向太湖、黃梅、宿松等地展開反攻。84軍188師擔任主攻，174師助攻。當時的188師副師長劉建常，是軍校行政人員出身，缺少作戰經驗。他在敵情不明、又未與174師取得聯系的情況下，草率發動進攻。剛開始攻勢很猛，偽軍望風而逃。但當188師攻至離城三、四公里時，受阻于日軍鐵絲網前，遭敵密集火力殺傷。與此同時，日軍從西南方向我側後包抄，我軍被迫撤出戰斗。時隔一日，84軍，68軍，48軍再次反攻黃梅，激戰兩晝夜，佔領了離城5里的魏家亭，但日軍從兩翼出擊，將174師包圍于雙城駟。188師派出兩個團緊急赴援，雖救出了174師，但部隊損失慘重。188師李漢光團攻入雙城駟後陷入重圍，幾乎全部犧牲，僅8名士兵逃回。
國軍兩次反攻黃梅受挫後，84軍軍長覃連芳將部隊全部一線展開，軍預備隊和彈藥存儲點設在廣濟。連同雪寒的馬車在內的運輸隊，不得不從廣濟往前沿的大洋廟運送彈藥。日軍先以炮兵及飛機猛轟大洋廟山口，繼以戰車和騎兵領頭沖鋒，于當天深夜襲佔了山口左翼高地。國軍立即組織部隊反擊。高地兩失兩得後終于守住了。日軍遂改變戰術，除留一部佯攻大洋廟山口、主力改向大河鋪中央陣地突擊。因84軍全是一線配置，未作縱深部署，一點被突破則全線崩潰。當前線潰兵涌進覃連芳的軍部時，他才發現188師師長劉任沒在前線。覃連芳氣得暴跳如雷，大喊除奸，旋即令189師106團掩護全軍撤離。但106團團長黃伯銘擅棄後衛的重任，率全團躲進山溝避開日軍飛機，致使全軍受到日軍追擊，被坦克碾壓被馬刀砍殺，公路上尸積如山血流成河。牛秉鑫乘坐雪寒的馬車才逃得一命。
84軍在隨縣收容增補以後，暫時穩住了陣腳。心存感念的牛秉鑫，發給雪寒一套尉官軍服，要求她留下來「協理軍需」。雪寒的馬車這時只剩下一套，卻仍在七里崗和高城之間運送彈藥，協助174師在當地與敵激戰。不久，日軍連陷郝家店、老泉口、吳家坡等陣地。173師與174師被迫轉移至塔兒灣至槐樹灣一線。日軍第3師團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對塔兒灣發起猛攻，另以3000人在漢奸領路下，從山隘間隙向高城以東迂回。雪寒在後送174師傷員時，在高廟坡一帶發現了迂回的日軍，她讓傷員上山隱蔽，自己卸下拉車的白馬，飛馬回奔174師師部報告。174師及時出兵，佔領了右後翼的官家寨、竹林灣一線。與此同時，第13軍也放棄了高城，退至殷家店、天河口一線，勉強使戰線又重新連貫起來。174師等部一直戰斗到棗陽失守，才火速向樊城轉進。牛秉鑫在沿襄花公路經唐鎮向樊城撤退途中，被日本飛機炸傷，雪寒一路上細心照料。部隊在雙溝受到追敵之坦克襲擊（鬼子讓一半坦克停下，勻出汽油給另一半坦克前進），傷亡逃散嚴重。牛秉鑫安雪寒等人被迫折向關山店、三河店、退向南陽。不過，比起189師遇到的麻煩來，他們還算幸運的。189師在過襄花公路時被敵騎兵沖散，部隊被迫轉向桐柏山，經平氏、社旗、方城，到達南陽。擔任殿後的566旅退至唐縣鎮時，旅長李寶璉勾結副官劉勉叛變投敵。該旅官兵在兩個團長謝振東、周天柱的帶領下繞道退至樊城。雪寒在南陽告別了174師官兵，踏上了返回武漢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