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涼 第六十五章 桃源深處有人家

作者 ︰ 風中吐泡泡

清晨,朝霞燦爛,在石山深處的一個小山村里,一修眉聯娟,端莊秀麗的女子正在小溪邊浣紗,時不時傳出一陣搗衣杵拍打衣服的「啪啪」聲響。

「哎呀!娘娘,這些事讓奴才來干吧!快快快!您快歇著。」說話者正是常貴,原來浣紗女子正是簡文皇後符靈韻。

「噓,小聲點!」符靈韻做了個噤聲姿勢,謹慎的朝四周望了望。常貴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好在四周沒有其他人。

「陛下怎麼樣了?」符靈韻邊怕打著搗衣杵邊問道。

「唉!自從昨個醒來,到現在都是滴水,可把老奴急壞了,這才來找娘娘拿拿主意。」常貴面露焦急道。

「那你來把剩下的幾件衣服洗了,我去看看!」符靈韻忙站起身,將搗衣杵遞到常貴手中,在身上擦了擦水漬,便走上了岸。

常貴忙接過杵子,呆看了片刻後,便開始有模有樣的怕打起來,曾經身為大內總管的他哪曾干過這些事!

「唉!但願陛下能夠早些好起來,不過這麼大的事,換誰承受得了啊?」常貴暗自嘆息著。

仲春三月,氣候已經逐漸轉暖,沉寂了一個冬季的石山,也逐漸煥發出生機來,當初符靈韻在找到熙承後,擔心北齊仍不罷休,便與常貴繼續往密林深處轉移,數日後,竟讓他們發現了這隱藏在密林深處的小山村。

起初小村之人對他們皆是充滿敵意,待符靈韻編說他們一行是逃避外面戰火才誤入此處之時,得到了小村眾人的同情,當看到當時還處于昏迷狀態的熙承之時,于是淳樸的村民們對此深信不疑,還特地安排了一處空屋子給他們,原來這座小村之人皆是避禍于此的外地百姓,經過長時間積累,竟得百八十戶人口,世代以狩獵為生,更由于此處在涼漢交界深山之中,倒是鮮有人知。

村民們的雪中送炭之舉博得了符靈韻的好感,于是她與常貴便帶著熙承留下來,對外稱呼常貴為舅舅,熙承是自己的弟弟。

「小雲啊,小二身體好點了沒?我這正準備將山雞湯給你們送過去呢,這玩意特補!」一微胖的大嬸站在熙承住處門前,對著迎面走來的符靈韻道。

「胖嬸,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僅給我們住處,還……」符靈韻感動道。

「說什麼呢?小二這孩子我挺喜歡的,這是我家二狗昨晚在後山抓的,這玩意可難抓了,這可是大補,這不我大早起來折騰到現在,終于煲好了,這就給你們送來了!」胖嬸熱情的說著。

「瞧我,只顧說話了,胖嬸快請進。」符靈韻忙招呼著胖嬸走進屋內。

「怎麼不見常老頭呢?」胖嬸一臉嬌羞的望著符靈韻問道,從她表情上來看似乎對常貴有愛慕之意。

「哦!舅舅他洗衣服去了,換我回來照顧小二!」符靈韻尷尬道。

「這樣啊!不好!湯都快涼了,快快找碗來盛著。」胖嬸忙道。

符靈韻手忙腳亂的找來了小碗,笨拙的倒著雞湯。

「你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胖嬸看著符靈韻沒由來的問了一句。

「哦…爹爹曾是當地員外!」符靈韻忙應答道。

「我說呢,你看這細皮女敕肉的,當真是苦了你了!」胖嬸一臉同情道。

符靈韻尷尬的笑了笑,朝著熙承所在屋子走了進去,此時熙承正雙目無神的盯著屋頂,見有人來,撇頭看了看有繼續望著頭頂。

「唉!你說這真是造孽啊!這外傷可以靠外物醫治,這心靈受的傷害,就得靠他自己了!」胖嬸一臉雄樣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熙承,在她看來,熙承一家是遭了大變,熙承心靈此刻一定是受了不輕的創傷。

符靈韻小心的給熙承喂著雞湯,心里的事百感交集。

「好好照顧好小二,我就不叨擾了!」胖嬸說道。

「胖嬸有什麼事就快去忙吧,小二已經沒什麼事了。」符靈韻忙應道。

「好 !對了,常老頭是不是在小河邊?」胖嬸正欲走之時又突然回過頭問道。

符靈韻尷尬的點了點頭,就見胖嬸眉開眼笑的去了。

「嫂嫂不該來救我的!」見胖嬸走後,熙承盯著屋頂道。

「我知道陛下此時內心的痛苦,死又何難,可是你為那些為了護你逃出來的人想過沒?柔福郡主、王將軍、田護衛還有那些替你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他們為何要不惜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符靈韻聲音顯得有些哽咽道。

「是他們覺得你終有一天能讓他們的死變得有價值,而你呢?一味滌避失敗,妄求以死解月兌,你是個懦夫,他們都看錯人了,我替他們的死感到不值,你不是要死嗎?我不攔著你,劍就在這里,你隨時可以拿起它,一了百了!」符靈韻將掛在床頭的劍從劍鞘中拔出,徑自拍在桌子上,含淚道。

熙承雙拳緊攥,緊咬著的嘴唇滲出絲絲血跡。

「這是在干什麼呢?」卻是常貴這時走了進來,將洗完的衣服朝地上一放,趕忙跑了過來。

「你就看看常總管,在宮中何時干過這些粗活,這些天來任勞任怨,什麼粗活雜活沒干過,他這樣做是為了啥?你要記住,你現在不是皇帝了,沒有人理所當然應當來伺候你。」符靈韻指著站在一旁的常貴道。

「娘……娘娘不要說了,萬歲爺的苦做奴才的明白著,明白著。」常貴抹去眼角淚水顫聲道。

熙承轉過頭,看了看聲淚俱下的常貴,頓時感覺心酸無比,他又想起了同為昔日晉王府的舊臣柳三變,此刻潞王已經坐在那位置上了吧,不知道安王他們的結局又是如何?念及此,熙承心中升騰起一股濃濃的烈火。

「陛下可還記得我為你加冕之時你是如何答應我的?」符靈韻緩下聲道。

「皇嫂放心,熙承定當竭力完成皇兄心願。」熙承緩緩應道。

「看來陛下還記得!一時失敗沒什麼大不了的,如今的大涼已經從上爛到下,一味的求穩,大涼是永遠振興不起來了,陛下如今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太武帝耳順之年方才建立我大涼,陛下還有近四十年的時間,你沒有任何理由放棄。」符靈韻循循善誘道。

熙承迸發希望的眸光看向符靈韻道︰「皇嫂教訓的是!熙承明白了。」

符靈韻欣慰的笑道︰「來。快起來把湯喝完,一會跟我一同出去走走,現在正是春光燦爛的時候!」

熙承也露出了久違的笑意,輕嗯一聲,重重點了點頭。常貴在一旁欣慰的抹著眼淚。

良久,熙承喝完符靈韻熱過的雞湯,終于踏上了久違已久的地面。

「那不是小二嗎?小二的身體恢復了啊?」走在路上時不時有人給熙承二人打著招呼,從符靈韻這里熙承已經得知這個地方。

此處之神秘,竟類似于熙承前世晉陶淵明筆下狄花源,令熙承大為感嘆。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不是一種幸福。」熙承望著黃發垂髫,怡然自樂的眾人喃喃道。

符靈韻不置可否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時候是由不得自己選擇的,正如陛下生于帝王家,我嫁到帝王家一樣,陛下如今身負重任,這種生活不是陛下所考慮的。」

「我是在想,有一天,我大涼的百姓們皆能如此恬然的生活,遠離戰火紛爭那該多好!」熙承答道。

「那就要看陛下的努力咯!不單單是大涼,北魏、北齊、成漢還有廣大蠻荒地區的百姓,他們都渴求有如此安靜恬然的生活。」符靈韻凝望著遠方道。

「呵呵!嫂嫂的野心比我還大!」熙承听出話中含義,輕笑道。

「嫂嫂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符靈韻凝視著熙承喃喃道。

感受著符靈韻眸間的信任,熙承內心一蕩,緩緩地點了點頭。

「別跑!」這時一急促的聲音傳來,驚醒了對視著的二人。

熙承轉過身子看去,只見一十三四歲男孩正朝自己這邊奔來,再看地面,一只小山兔也正朝著自己這方跑來。

俄而,那只小山兔竟然依偎道符靈韻腳下,不再動彈,身子瑟瑟發抖的望著奔跑而來的少年。

「好有靈性的兔子,它竟然不怕嫂嫂?」熙承吃驚的望著符靈韻腳下的兔子。

符靈韻也是一臉驚奇的看著腳下兔子,蹲將這瑟瑟發抖的家伙摟在了懷里,很快那追著小兔而來的少年終于來到二人跟前。

「是雲姐姐還有二哥哥啊!」只見來的少年赤著雙腳,臉上還粘著不知從哪來的黑泥,撓著腦袋看著二人道。

「什麼二哥哥?」何熙承滿頭黑線道。

「哦!我听媽媽他們都叫你小二,所以就叫你二哥哥,怎麼有問題嗎?」小少年繼續撓著腦袋尷尬道。

「我的大名叫何濤,以後就叫我濤哥哥吧!」熙承想起來前世的名字,忙提醒道,總覺得二哥哥听起來有點別扭。

「好 !我記住了。」少年雙眼盯著符靈韻懷中的兔子,不假思索道。

「這只兔子是你的嗎?」符靈韻問道。

「不是的,是我剛在山坡上發現的,準備抓回去給生病在床的爹爹烤著吃。」少年頗為懂事的回答道。

小兔似乎意識到處境不妙,又朝符靈韻懷里縮了縮,熙承在一邊暗罵「色兔。」

「我看這小兔挺可憐的,能不能不吃它?」符靈韻看了看懷中小可憐問道。

「既然漂亮姐姐這麼說,那就不吃他好了,嘿嘿!」少年天真無邪的笑了笑。

「不知小弟弟可否帶我們去看看你父親,活血我能幫上點?」符靈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問道。

小孩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你們跟我來!」說完便蹦兵跳的帶上了路。

而此時,在距離這個世外桃源不遠處

「大哥,你真的確定靈韻在這嗎?」這里荒無人煙的,那有個鬼影子?」一壯年男子,朝著前面帶路的人問道。

「不會有錯的,在爭奪寶典之前,我就讓希文四處尋找她的下落,希文說她親眼見到過靈韻,並說這個地方有很多人居住,只是不知道為何現在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唉!悉雲這丫頭也是,都說好了靜觀其變,硬要沖上去搶奪,這下可好,要不是你我二人,恐怕她那條命是要交代在那了。」原來二人竟是受符靈韻祖母之托,前來尋找符靈韻的符堅符明二人。

「大哥!大哥!你快看啊!」符明突然指著遠方興奮地喊道。

「什麼啊?大驚小怪的!」符堅斥責道,但當他順著符明所指方向望去之時,不禁驚訝道︰「真沒想到當世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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