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笑著說著，眸光顯得得意洋洋，無憂似被她感染，順著她的手緩緩模了上去。
嬰兒的肌膚女敕女敕滑滑的，可子墨的眼神看起來……委實不像是個初生的嬰孩，竟叫無憂輕撫一下便漸漸收回手去。
人世間的許多個事她都不曾經歷，只是那個守在金爐鼎旁陪了她整整五萬年的男人已經不在。
在他離去的那一刻她也曾迷茫，以後該怎麼辦，何去何從。
朝陽是他除了蒹葭之外提到最多的人，所以她便想來問問她，天下之大，她究竟該往何方。
「你便留在這天河吧。」久久之後，朝陽方才吐出這麼一句，著實叫無憂有幾分驚訝，只听她繼續說，「至于好玩的事，九重天上的我知道一些，人界的也知道一些，你若想听，我便告訴你。」
只是她所知道的故事，到底不是什麼好玩的。
大多，都是那些痴情女子的心。
美人無淚——狐九
天地初始，雖也有九天玄女這般不凡女子，但這天下到底還是男人的天下。
直到妖界狐九上位，女子掌管三界六道，成為一界之主方才開了先河。
只是那時的狐九，並非後來朝陽所認識的狐九。
***
朝陽第一次見到狐九是在狐九初登仙位之時。
狐九那時本不願成仙，無奈仙界司情司一職空缺多年，由月老一並攬著。正巧那段日子月老為著神界、仙界幾位上神、上仙的姻緣，忙得不可開交，素來不按常理出牌的玄天便將目光方向了妖界。
「听聞現任妖界之主乃是六界之中最具風情女子，定擅知風月之事，倒不如請她入我仙宮，解月老燃眉之急。」
狐九的名號月老不是沒听過，傳聞此女風情萬種，單單只是個眼神便可叫人渾身酥麻、為之折服。
人選倒是個極好，只是狐九實乃妖界之主，雖說法力平平，專攻媚術，但到底身份地位非同尋常，月老唯恐請不動這尊「大神」，便領著玄天的旨意一溜煙跑入神宮，懇請朝陽想想辦法。
也是那時玄天剛成為仙界之主，個性頗有些頑劣，朝陽瞧著此事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掂著裙子位于高坐，一雙秀眉皺得死死的。
朝陽頗有些為難的將眸光投向月老，只見月老期期艾艾揣著手站在一旁，眼巴巴兒的望著她，一臉笑意盎然的好似只盼她即刻給出個主意來。
也不知那時怎就動了那樣的心思，朝陽看著月老便多嘴問了一句︰「這狐九可有婚配？」
「未曾。」
「可有佳緣？」
「這……」
月老一時答不上來，實在想不起自個兒什麼時候給狐九牽過紅線，連忙施法幻化出妖界姻緣冊，素手一番，面露難色。再掐指一算，臉色更加難看。
「公主啊，這狐九同男子無緣啊！」
朝陽眉頭一皺，十分不解︰「傳聞中妖界第一美人兒，竟與男人無緣？！月老，您莫不是同我說笑吧？」
「公主啊，這姻緣的事全憑天定，沒有就是沒有，強求不得呢！」
月老仰天一嘆，頗有種過來人的滋味。
誰都知道這神宮、仙宮雖不忌諱婚配，卻也唯恐婚配後痴情成痴，擾了原本的秩序和安寧。
可朝陽那時最不喜歡的便是天命之說，大手一揮便下了決定︰「我還偏就強求了！去把仙界未曾婚配的男子名冊都拿來，除開你姻緣冊上已定下的那些，剩下的都給我往狐九哪兒走一遭，我還不信真就沒一個和她有緣的！」
月老一愣，實在有些不明白朝陽的意圖︰「可是，即便勉強找出個有緣的來，同請狐九飛升有何關系？」
聞言，朝陽便洋洋得意的斜靠在軟塌上，把玩著手指，一臉笑意融融︰「這你就不懂了。女人但凡動了心，天上地下都是願意舍身追隨的，到時候，還怕她不願飛升？」
月老恍然大悟，連忙領命而去。
殊不知那時的他們原以為這是個絕對精妙又萬無一失的法子，卻在冥冥之中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且害苦了他們一生。
朝陽並不知道後來發生在狐九身上的事，因為那時她親手刺殺了玄冥，護著他的真身苦守天河，眼里心里只有他，再也容不下旁事。
直到狐九飛升入仙宮時，她才算是真正見到這位傳聞中風情萬種的女子。
***
那時的狐九正值一萬歲的年紀，除開人界，這歲數擺哪兒都是花樣年華。
旁人封仙算是小事，可這是落在狐九身上便是一樁大事！
堂堂妖界之主，竟屈身任職仙宮，本該是封神的主兒，怎麼瞧都算是委屈了她。
玄天讓小喵送來請帖，巴巴兒將朝陽從天河請來，說是狐九如今願意飛升皆是她當年一筆的功勞，提到姻緣二字，朝陽便隱隱動了心，心想自個兒的姻緣算是被天父和長老會給毀了，不知道當年自己在機緣巧合下的一席話，有沒有給狐九帶來好姻緣，便隨小喵離開了天河，前往仙界參加這封仙大禮。
裊裊煙雲席地而開，縈繞著水榭樓台，碧綠的株欄玉翠像是昨兒個才見過，那般熟悉。
整個淨仙台都被碩大的夜明珠照亮，朝陽拉著小喵的手一步步朝主位走去，眾神、眾仙紛紛起身行禮，也有大驚失色的，約莫是覺得這個時候她如何都不會舍了玄冥真身來參加這無關緊要的封仙大典。
玄天親自起身相迎，面上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倒是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給朝陽行了個大禮︰「總算把嫂嫂給盼來了。」
可面上的表情分明寫的是︰我就知道嫂嫂是絕不會錯過此等熱鬧事的。
朝陽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一雙暗沉的眸子盡顯憂愁，哪里還像多年前那個為了小喵就可以同玄天追過半個仙宮的小女孩？
端坐在主位，緩緩接過侍女奉上的瓊漿玉露。
不多時，玄天便大手一揮，坐在水榭之外的樂師便撥動琴弦，奏起樂來。
一群舞姬乘雲而上，其中一位身著紅衣，舞藝精湛，位于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