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袍加身 第一百一十章 連續煎熬

作者 ︰ 楚墨

「咳咳……咳……咳咳……」

更聲響起,夜已深沉。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候,整個皇宮如同一個沉睡的巨獸一般,黑  的矗立在那,只有依舊燈火通明的養心殿如同巨獸保持著警覺的眼楮一般。只是不時的咳嗽聲在空蕩蕩的養心殿回響著,听著讓人有些揪心。

「皇上,您這樣拖著也不是回事,就讓奴才去請太醫來瞧瞧吧,萬一要是損了龍體可如何是好。」祿喜端上一盞茶來,擔憂的說道。

「無妨。」蕭煜喝了口茶之後好了不少,「一點小事而已,不用叫太醫了,朕好不容易才得了兩天的清淨,若是傳揚出去,又要頭疼了。」

看著蕭煜說道「清淨」二字之時,眼角不由自主的朝身旁那張空蕩蕩的桌子瞟了一眼,祿喜眼珠一轉,急忙抓住了機會說道︰「既然皇上有命,奴才自然是不敢不從。只是這些日子早晚天氣略有了些寒意,而皇上的書案又靠著窗邊。奴才想著往里移動些許,省的皇上染了風寒。」

「不必。」蕭煜再次出言拒絕,「朕又不是紙糊的,還沒到了風一吹就倒的地步。你……坤寧宮那邊可有消息傳來?皇後最近如何?自朕禁了她的足之後,也有段時間沒見到她了。」蕭煜一邊看著奏折,一邊佯裝漫不經心的問道。

可這話外之音已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祿喜若是連這點都听不出來,那真是不用再在御前當差。只听他一甩手中拂塵,躬身笑道︰「皇上能如此關心皇後娘娘,真乃我律國之福,萬民之福!皇後娘娘那邊一切都好,晌午的時候奴才還踫到了寶笙姑姑,說是娘娘氣色不錯。只是日日在佛前為皇上祈福,為律國祈福,性子倒是靜了不少。」

「靜了不少?但願是真的吧。」蕭煜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回頭去瞧瞧,順便看看六宮之事她接手的如何了?她雖有段時間不理世事,可到底是一國之後,朕將這些事情交給她也是極為放心的。」

祿喜聞言淺笑稱是,可卻一直在偷眼瞧著龍書案後的皇上。只見對方神色淡然,目光片刻都沒有離開奏折之意。但明明心中想問的是關于宓主子的事,可話在邊上繞來繞去,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倒是把听著的祿喜急了滿頭大汗。這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朕昨日下的旨意……」蕭煜突然放下奏折看著祿喜說道。只見祿喜還蕭煜說完,便上前道︰「昨日皇上下的旨意宓主子已經奉旨前往坤寧宮了,但听坤寧宮的人說是吃了閉門羹,足足在門外站了一日都沒得到皇後娘娘的召見。」

祿喜一股腦的說完之後,卻寂靜無聲。抬眼看去,只見皇上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道︰「朕沒有說……朕想說的是昨日在關雎宮下的旨意。」說著,剛才還漫不經心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沉聲道︰「說,是誰讓你來朕這遞話的!是不是她讓你來的?!好大的膽子,連朕身邊都敢安人!咳咳……咳……」

「奴才不敢!」祿喜被蕭煜的話一驚,急忙跪下辯解道︰「實非有人指使,只是奴才看近日來皇上一直對宓主子的事上心,這才稍微留心了一下。是奴才不好,是奴才多嘴,還請皇上息怒!保重龍體才是啊!」說著,祿喜竟不顧身份的在一群小太監面前開始掌嘴,不一會兒白皙無須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五指紅印,可見下手之狠。

蕭煜眼神陰沉的看著祿喜在殿中掌嘴卻沒有半分喊停的意思,只是緊緊諜著祿喜,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響聲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祿喜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在燈燭之下甚為刺眼,這才喊了停讓祿喜滾出去。

「師父您沒事兒吧。」祿喜剛一出來,早就有知情的小太監圍上來獻殷勤,有遞茶的有送熱帕子的還有拿冰塊的,一時間好不熱鬧。

可祿喜卻沒像往常那般大大咧咧的享用這些,只是一手捂著腮幫之,一手隨便拿過一包冰塊不耐煩的揮了揮,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們這群猴崽子,這個時候都趕來看爺爺的笑話,都咱家滾一邊去!」說著,不耐煩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祿喜入宮多年,又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因此在宮中是一等一的位置,若不是太後早年安插了自己的人入內侍司當了總管,只怕祿喜現在也不會只屈居于一個副總管的位置了。可即便如此,祿喜在宮中幾千太監宮女之中,無論是吃的用的享受的都是最好的,相比起來,比單單做一個內侍司總管可好得多。

養心殿的耳房就是祿喜日常起居之地,因著是在養心殿,所以即便是一個耳房,也頂得上宮里位份較低的嬪妃所住之地。可內里布置卻不似一般人想象的那般富麗堂皇,反而是簡單樸素,外間僅有一個圓桌幾盆花草,內間也不過就是些普通的擺設,諸如床鋪、衣櫃、書桌之類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祿喜推門而入,坐在床上卻沒有了剛才在養心殿中的那般誠惶誠恐,反而是坐在書桌後敷著臉沉思,似是在做著什麼兩難的決定。片刻之後輕嘆一聲像是下了決心,提起筆來奮筆疾書。待寫完之後,又仔細的看了幾回,還特意將上面的墨跡細細吹干。然後親自放入信封用火漆封口,拿在手里又想了片刻,才往桌上一摔,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之上,閉起雙眼不再看那封信。

「篤篤……篤……篤篤篤」

帶著節奏性的敲門聲響起,讓似是睡著了的祿喜從椅子上彈起,快步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個門縫,探出頭去看了看。

「師父,我來給您送藥的。」

一個面相老實的小太監站在門口憨憨的說著︰「這是俺上回領罰的時候,正巧踫到了君太醫,君太醫一高興賞給俺的。俺不舍得用,一直收著,今天見師父遭了難,特意給您老送了過來。」

祿喜嘆了口氣,打開屋門,含糊而低沉的說道︰「算你個猴崽子有心思,沒枉費咱家疼你一場,進來吧!」說著,二人進屋,房門緊閉。

進了屋,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來來回回不過是上藥之事。片刻之後,那小太監再沒有了方才那副憨傻的笑容,依舊是老實的長相,卻隱隱透著精明的光芒。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窗邊注意外邊的動靜,安靜的像一只貓一樣,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一看身上便帶著功夫。

「行了,沒人!」祿喜含糊而低沉的說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卻要強自壓下。

「凡是還是小心為上,這是太後經常教導咱們的。師父這些年不常在太後身邊,別是忘了。」那小太監嘲諷的說道,「東西可寫好了?皇上反應如何?看您老這傷勢想來皇上的反應……恭喜總管為太後辦成了一件差事,想來太後那邊定會為總管記上一功。」

「你都知道了,還廢什麼話,拿去!」祿喜不耐煩的將桌上的信封甩給那小太監道,「六子,別以為咱家不知道你安得什麼心!告訴你,咱們都是太後養的一條狗而已,是狗就老老實實的搖尾巴!別老把自己當個人看,就算是咱家不在了,你也爬不上去!」

六子將書信仔細收入懷中,正欲離去,听祿出言譏諷,負手轉身道︰「對,師父您教訓的是!我從來也沒把自己當個東西看,只是咱們這狗知道誰是主人。不想有的狗,送出去個幾年,就被別人喂熟了,最後還要對著自己的主子吠上兩聲。您說,這不是找死麼?」

譏諷的表情和指桑罵槐的語言實在是讓人難以將六子和他那天生老實的面龐重疊在一起。直氣的祿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掐著蘭花指顫巍巍的指了他半天,因為情緒激動而帶動了臉上的傷,整個人變得有些猙獰。

「既然師父沒有要繼續教誨的了,那六子就先告退了。若是待久了讓皇上起了疑心,只怕六子也要變得如師父一般了!」說著一作揖,臉上憨厚的表情一如進門之時一般。

待六子走後,祿喜頹然的坐在椅上,氣惱的一拍桌子,手上帝再加上臉上的傷,眼淚竟然落了下來喃喃道︰「皇上啊皇上,您這麼多年待奴才不薄,奴才也看的出您對宓主子的關心非比尋常。都是奴才不是東西,若非……若非是為了保全奴才家最後的一根獨苗,奴才是絕不會做出挑撥您和宓主子的事的!」

可蕭煜的知情顯然沒有對顧流盼的處境帶來任何改善,當顧流盼在坤寧宮的院中熬過第三個日頭的時候,實在是有些雙膝發軟了。畢竟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不吃飯不喝水,一站就是一天還連續站了三天。

「倚竹,你昨日到底去沒去找祿總管?皇上怎麼還沒來?」看著幾欲摔倒的顧流盼,秋裳急忙上前攙扶,壓低聲音厲聲問著倚竹。昨日回宮路上,是倚竹提出要跟皇上通風報信的,為了保險起見也是她拿著主子的玉佩親自去的。可現在眼看著主子就撐不住了,怎麼皇上還不來?

另一側的倚竹見了顧流盼這幅樣子,也是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急急忙忙道︰「去了,我真的去了,我還親自求了祿總管的大徒弟四喜,讓他找借口將祿總管引了出來。祿總管當時親口說一定會想辦法將話帶到,想辦法讓皇上來救主子。可……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皇上還沒來。」說著,原本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也似是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的往下掉。

「算了,也不管你的事。咱們已經盡人事了,至于來不來、成不成,咱們只能听‘天命’了。這兩日你們陪著我在這受罰,難為你們了。」顧流盼虛弱的說道,此時她看人已經略有些重影,可為了給身邊的兩個丫頭打起,勉強提了提精神,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這秋裳和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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