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袍加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強顏歡笑

作者 ︰ 楚墨

月上梢頭,關雎寂靜。

「秋裳,來給我綰個垂香髻。倚竹弄得雖然也好,但我還是習慣你來給我梳頭。」

剛剛沐浴過後的顧流盼面若桃李,發絲上籠罩著些許霧氣,披散在柔滑雪白的肌膚上,通體散發著沁人的馨香。眼角眉梢見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多了幾分新婦的風韻,讓平日冷清氣質的她有了些人間的艷麗。

「謹遵娘娘之命。」秋裳垂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角落,若非是顧流盼問話,這屋子里靜得仿佛沒有人般。而這話一出口,便多了幾分生澀。

看著銅鏡中給自己梳頭發的秋裳,顧流盼突然幽幽問道︰「你在怪我?」

「奴婢不敢。」

「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形影不離,我怎會不知你心中的想法?」顧流盼輕嘆了一聲,略有些無奈的說道。

等了片刻,只見身後之人如同呆傻一般,只知道痴痴的梳著頭發,再無任何表情。顧流盼如同獨白一般,無奈復道︰「要知道,你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你一般。你知道我在宮外時的心思,我又何嘗不知道你從小到大的心思?如今我身邊有皇上這樣的良人,又有你這樣知心的姐妹,夫復何求?你我十幾年姐妹,難道你當真不了解我?那日之事我也不願多做解釋,誤會便是誤會,解釋再多只能越描越黑。」

說著,顧流盼起身握住秋裳略顯冰冷的手,也看著秋裳隱隱泛起淚光的雙眼,柔聲道︰「我與皇上這一路走來,你也是瞧在眼里的。且不說這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就算是個平凡的山野村夫,我此生也是跟定了的。更何況我如今已是皇家的人,就算是迫于天威也不敢再存了別的心思。我還當這世上你是最了解我的,可你如此願望了我的心意,試問我心中怎會不難過?」

「主子,我……」秋裳想起往日的點點滴滴,心頭發酸。自入宮一來,主子為自己擋了多少的事。再說這十幾年的姐妹情誼,豈是能夠說抹掉便抹掉的?可想起那日的事,秋裳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一陣疼痛。怪只怪自己不自量力,何苦要去看上那樣的人。想著想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顧流盼伸手替秋裳拭去淚痕,略帶些哽咽笑道︰「傻丫頭,都多大年紀了,還哭鼻子。若非是我拖累了你,你這年紀都不知是幾個孩子的娘親了,說來我終究是愧對了你。所以無論你理不理解我,原不原諒我。這親事,災難我都替你求定了,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走出我這關雎宮的大門,隨了你的心願!」

「主子,是奴婢錯了。」秋裳泣不成聲的跪下道,「奴婢不該起了妄想的心思,更不該錯怪主子的一番好意。」

「什麼妄想不妄想的,不許你胡說!」顧流盼將秋裳挽起道,「來吧,好好給我打扮一番,也不知還能再讓你給我梳幾次頭發。」言罷,主僕二人都是一片悲戚之色。

待顧流盼打扮完後,只見她桃面之上薄施粉黛,將她月兌俗出塵的氣質襯托的淋灕盡致。一襲月白宮裝更是宛如月宮上下來的仙子般,絕色渾然不似人間可見。待一切都準備好了,顧流盼特意拿出了母親留給她的紫玉簪,本是早就該送出去的,只是陰差陽錯的拖延了這麼許久。也不知道錯過了這次機會,還能不能送的出去。轉身,看了看猶帶淚痕的秋裳,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以後只怕我還要叫你一聲嫂嫂,出了這關雎宮,可莫要再如此愛哭了知道嗎?眼淚,從來只能讓人輕視于你。」

言罷,輕嘆一聲,帶著倚竹踏著月色前往慕容月的雍華宮。

「她在外面等了多久了?」雍華宮內,蕭煜一邊喝著酒一邊淡淡的問道。

慕容月為蕭煜斟滿酒,恭謹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快兩柱香了。」

蕭煜听後,沒有半點反應,只是默然不語的仰頭飲盡了杯中之物。

「祿總管,您再去幫我家主子通傳一聲吧。」雍華宮外,倚竹央求的說著。

祿喜為難的看著倚竹說道︰「倚竹姑娘,平日宓主子對咱家也是極好的。只是並非咱家不去,你瞧瞧如今咱家也被轟了出來。里面是什麼情景咱家也真是不知道,依咱家看你還是先勸宓主子回去吧。這秋夜露重,宓主子身子弱,可別著了涼。」

「難道就……」倚竹不甘心的看了看雍華宮那緊閉的大門,她不相信皇上往日對主子的柔情都是假的,竟然能割舍的如此干淨。

「倚竹,回來吧。」顧流盼在旁輕嘆一聲道,「沒想到如今竟然見他一面都這麼難,真是……始料。」

看著顧流盼將滿腔心事全都化作了四個字,祿喜心中也難受不已。只是現在的情況,自己也實在是愛莫能助,除了低頭嘆氣之外,他也無可奈何。

「祿總管,本宮知道你為難。也不難為你了,這就走了。」顧流盼捏了捏袖中的紫玉簪,自己這一番心意終究是沒說出去。

正轉身欲走,一直緊閉著的宮門突然壓開了一個縫隙。內里走出個掌事模樣的人,上前對顧流盼恭謹道︰「奴婢是雍華宮的掌事墨言,見過宓夫人,夫人萬福。」

「原來是墨掌事,不知墨掌事找本宮有何貴干?」顧流盼淡淡問道,夜色掩映下,一張俏臉不便喜怒。

墨顏聞言恭謹復道︰「回夫人的話,我家夫人請夫人入內。」

顧流盼略頓了頓,隨即綻開一抹苦笑。你家夫人,那皇上呢?

入內,美酒醇香繚繞鼻端,讓顧流盼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上前恭謹一拜道︰「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唔。」蕭煜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算是免了禮節。倒是慕容月待顧流盼起身,接過話上前笑意盈盈道︰「見過宓姐姐,讓宓姐姐久等,還請姐姐恕罪。」

顧流盼帶著封號,本算是四夫人中位份最長的,因此承慕容月這聲姐姐也不為過。只是抬頭正巧瞧見慕容月發髻衣襟有些散亂,再看蕭煜也一臉春色,心頭不禁氣起,冷聲道︰「月夫人如今正值聖寵,本宮可擔不起這恕罪二字。」

慕容月踫了顧流盼這麼個軟釘子,一時間尷尬非常,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回頭不知所措的看向蕭煜。

「朕倒是不知道,一趟秋狩下來,宓夫人長了不少本事。」蕭煜理了理衣服起身走到慕容月身邊。冷眼瞧了瞧顧流盼,淡淡道︰「也不知宓夫人如何學會了這一套,竟然追到這雍華宮來。若非月兒替你求情,朕今日倒是要讓後宮眾人瞧瞧,什麼叫驚擾聖駕。」言罷,攔過慕容月入懷,眼中滿是寵溺之色。

听著蕭煜這淡然的語氣,看著蕭煜那曾經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顧流盼心中五味陳雜,用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心情。強力用冷靜的聲線說道︰「臣妾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算了,有什麼事趕緊說吧。說完了,朕和月兒還要早些安歇。」看著顧流盼蒼白的俏臉,蕭煜心中也是揪得生疼,索性轉過身去擁著慕容月坐回主位,再不看向顧流盼。

瞧著蕭煜和慕容月那親昵的神色,顧流盼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就連手中的紫玉簪何時戳破了手掌也渾然不覺。和心里的痛苦比起來,手上的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啟稟皇上,臣妾今日是來請皇上兌現諾言的。」顧流盼強自鎮定的說道,「皇上貴為天下之主,自然一言九鼎,不知答應臣妾的還做不做數?」

「君無戲言。」蕭煜示意慕容月將酒杯遞給自己,一飲而盡淡淡說道︰「你說吧。」

「臣妾請皇上賜婚秋裳于虎威將軍秦昭。」

「秦昭?」蕭煜萬年不變的聲線上終于起了一絲波動,而坐在他懷中的慕容月更是感受到蕭煜的身體明顯一僵。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自身都難保了,卻還不忘了秦昭的一世富貴。

不過片刻,只听蕭煜冷笑復道︰「你倒是個大度的,行,朕這就賜婚!」言罷,將祿喜叫了進來。走到桌邊大筆一揮,一紙明黃賜婚聖旨便成。待加蓋印璽後,將聖旨擲于顧流盼腳邊,冷笑道︰「你師兄的富貴,全在上邊的,可是收仔細了!」

顧流盼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屈辱的撿起腳邊施舍般的聖旨。蕭煜見狀,心中更是氣極。她為什麼不求饒?哪怕跟自己服個軟自己也會好好的坐下來听她解釋,偏生要這般倔強才行?

實在看不下去,蕭煜轉身便往內室走去。只听倚竹一聲驚呼,立刻停住了腳步。

「主子你的手!」倚竹慌張驚呼道。

轉頭,蕭煜只見顧流盼手上的鮮血火辣辣的刺目。兩步走上前去,看著顧流盼那鮮血淋灕的玉手,雄的不知該如何才好。立刻怒吼道︰「還看著干嘛,趕緊去請太醫來!」

看著蕭煜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顧流盼眼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如雨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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