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淵征途 第三卷 第七二六章

作者 ︰ 淋意

楊召故意將炎軍主力布置在金沙城的東城外,目的是把將守城的尤軍全部吸引到東城,而在暗中,他則悄悄安排了一支萬余人的炎軍精銳,埋伏在金沙城的西城外。

等到戰斗開始,果不其然,城內的尤軍全部被吸引到東城這里,抵御城外大舉攻城的炎軍,就在雙方激戰正酣,打得難解難分之時,楊召下令,埋伏在西城外的炎軍動偷襲。

埋伏在西城外的炎軍人數並不多,才一萬多點,但卻是炎軍中最精銳的一批將士,接到楊召的號令後,萬余名炎軍好像猛虎出籠一般沖出炎營,直向對面的金沙城而去。

現在城內的尤軍總共就剩下三萬來人,要抵御東城外十多萬炎軍的強攻,他們只能把兵力全部集中在東城,而且尤軍也沒料到炎軍會采用東面主攻、西面偷襲的戰術。

留守西城這邊的尤軍寥寥無幾,當他們看到炎軍突然殺來時,再想向東城那邊求援,已然來不及了。

萬余名炎軍精銳輕裝上陣,未穿盔甲,上身赤膊,只頃刻之間便沖到城牆下,緊接著,搭起雲梯,人們蜂擁而上。

看守西城的數百名尤軍哪里能抵擋得住上萬炎軍的猛攻,雙方交戰時間不長,數百名尤軍便被炎軍殺個精光,而後,炎軍趁勢攻入城內。

西城失守的消息很快也傳到東城那邊,正在浴血奮戰的尤軍將士們听聞這個消息後,如同挨了一記悶錘似的,皆有五雷轟頂之感,同時也把尤軍所剩不多的斗志徹底擊潰。

這時候,人們無心戀戰,也再抵擋不住城外炎軍的強攻。將士們節節敗退,還不到半個時辰,尤軍便被炎軍頂下城牆。潰敗進城內。

打退尤軍的炎軍將士士氣大振,人們歡呼著、吶喊著沖下城牆。打開城門,放城外的將士們入城。

一時間,城外的炎軍猶如潮水似的涌入城內,擋也擋不住,頂也頂不回去,此時的戰局正應了兵敗如山倒那句話,尤軍全線崩潰,炎軍則一鼓作氣、長驅直入地殺入城中。

在城外觀戰的炎軍將領們無不是熱淚盈眶。這場戰役打得實在是太艱難了,耗時四個多月,死傷的將士們早已不計其數,好在蒼天有眼,總算是己方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看到炎國的大旗終于插上金沙城的城頭,楊召更是動容的仰天長嘆,激動的嘴唇直哆嗦,喃喃說道︰「承蒙先王在天之靈,佑我炎軍終殲滅叛賊,掃平叛亂!」

呂尤、陳華、柴松諸將也同是激動不已。人們不約而同地放棄成見,紛紛走上前來,與楊召緊緊抱成了一團。

反觀城內的聶舒。他此時就站在城主府的閣樓里,居高臨下,遙望硝煙四起的金沙城,忍不住幽幽哀嘆了一聲︰「難道,真是我大尤氣數已盡……」

閣樓內還有不少的尤軍將領,人們紛紛上前,急聲說道︰「將軍,城池已破,現在得趕緊逃出城啊!」

「逃?」聶舒笑了。不過他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環顧四周。說道︰「你們沒听到嗎,炎軍現在都在喊什麼?」

此時。東南西北四面皆有喊殺聲傳來,隱隱約約的還能听到‘殺聶舒、誅叛賊’的口號。聶舒搖頭說道︰「炎人恨我入骨,我哪里還能逃得出去啊!」

「將軍,就算我等與炎人拼個粉身碎骨,也誓保將軍突圍!」眾將齊聲說道。

聶舒現在已經灰心了,或者說他已經絕望了,就算自己逃出城又能如何?卷土重來嗎?尤地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炎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他,早晚終將難逃一死。

他環視周圍眾將,擺了擺手,輕聲說道︰「自我起兵抗炎以來,不知引得多少尤人志士血灑沙場,終不能復國,這是我聶舒無能,我死不足惜,但各位將軍不同,你們現在可取我之首級,獻于炎人,或許還保住性命,日後,可再圖復我尤國……」

「將軍啊……」他話還沒說完,周圍的尤將們已紛紛屈膝跪地,哭聲響成一片。

聶舒見狀,眼淚也掉了下來,但凡還有一線生機,他又哪願意去死啊!可現在他是真的看不到活路了,與其讓眾將陪他一同赴死,還不如只死他一人,來保全其他的弟兄們。

他將牙關一咬,回手抽出佩劍,想都沒想,手腕一翻,直接將劍鋒橫在自己的脖頸上,大聲說道︰「是聶舒無能,無法領著諸位兄弟復國,諸位弟兄追隨之恩,聶舒也只能等來世再報了……」說話間,他便要把劍鋒抹下去。

眾將看得真切,無不直嚇得魂飛魄散,距離他近的將領們直接撲上前去,死死拉住聶舒的手腕,距離他遠的將領們則是連滾帶爬的上前,牢牢抱著聶舒的雙腿,人們哭喊道︰「將軍不能輕生啊!」

聶舒還想甩開眾人,可不管他怎麼用力,就是掙月兌不開眾人的摟抱,就在這時,突然之間,城外又一次傳來嘹亮的號角聲,與此同時,鼓聲陣陣,好似悶雷一般。

听聞城外的號角與擂鼓聲,聶舒搖頭苦笑,炎軍已然破城,竟然又調來了援軍。

他正感嘆著,一名尤將猛然大叫道︰「將軍,有援軍!城外來了援軍,那是……是我方的援軍!」

什麼?听聞尤將的叫喊聲,人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約而同地尋聲望去。

就在西城外,果然又來了一支規模浩大的隊伍,由于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他們的穿著,不過,隊伍中飄揚的那一面面巨大的尤旗人們可看到了。

對方打的不是炎旗,也不是齒越國的旗幟,而是尤旗,這太令人意外了。他們的軍隊都在金沙城內,外面根本就沒有他們的軍隊了,但這支尤軍又是打哪冒出來的?而且看隊伍的規模。將士們漫山遍野,無邊無沿,少說都得不下十萬之眾。

看著西城外打著尤國旗號的大軍。聶舒傻眼了,尤將們傻眼了。別說他們,此時就連剛剛攻入金沙城的炎軍也都傻眼了。

這支突如其來的大軍攻破炎軍的西營,由金沙城的西城外排山倒海般涌了過來,放眼觀望,黑壓壓的,就好像在地面上快蔓延開的黑毯,只眨眼工夫,前頭部隊便沖到西城門。現在城門還是大開著的,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直接沖入城內,進了城後,這些軍卒見到炎軍就砍,遇到炎人就殺,直把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炎軍殺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西城外突然出現的這支軍隊人數太多了,足有十數萬,兜著炎軍的**追殺,不僅將偷襲西城的那一萬炎軍精銳殺得大敗。連從東城突入進來的炎軍也被他們頂了出去。

這並不算完,將炎軍主力頂出城後,他們順勢又追殺了出去。對著潰敗的炎軍不依不饒,猛追猛殺,十多萬人的炎軍完全被這支從天而降的敵軍打蒙了,前軍在往後退,後軍還在向前跟進,前退後沖,兩相踫撞,光是自相踐踏、沖撞所造成的傷亡就已是不計其數。

看到剛剛殺進城內的己方將士們又被敵軍頂出城,甚至敵軍還生龍活虎的乘勝追殺出城。本以為大局已定的楊召、呂尤等炎將無不是膛目結舌,愣在那里。半晌回不過來神。

這支敵軍到底是打哪里冒出來的?不僅人數眾多,而且裝備齊整。訓練有素,在追殺炎軍的時候,簡直如風卷殘雲似的,直把炎軍殺得連連潰敗,毫無還手之力。

楊召和呂尤等將還在愣神的時候,前方已有敗軍退回到他們這邊,其中一名渾身上血的炎將快馬奔到他們近前,尖聲大叫道︰「諸位將軍,我軍中計了,原來叛軍在城外還埋伏了一支十多萬人的伏兵,現在叛軍已然反殺出城,我軍的弟兄們實在難以抵擋,諸位將軍趕快下令撤軍吧,若是再慢個一時片刻,我軍弟兄就要死光了!」

楊召終于回過神來,不過他的腦袋也嗡了一聲,坐在戰馬上的身軀左右搖晃,險些從馬背上翻下去。

他現在完全搞不懂到底生了什麼事,原本穩操勝券的戰局為何會急轉直下,出現這樣的變故。

「將軍,快下令撤軍吧,再晚就來不及了!」敗退回來的那名炎將急得五官扭曲,眼角都快瞪裂。

楊召現在是徹底懵了,頭腦已然無法正常運作,他在馬上呆呆地點點頭,說道︰「撤……撤軍……」

他話音還未落,那名炎將已迫不及待地回頭大叫道︰「撤軍,將軍已下令撤軍了,兄弟們趕快撤退!」

炎軍本就抵擋不住新出現的這支敵軍,現在听聞可以撤退了,人們再不敢戰,轉身就往回跑,一時之間,十多萬的炎軍開始全線的潰敗。

但是敵軍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他們逃走?人們出尖銳的哨音,兜著炎軍的**隨後掩殺,就算炎軍已逃回到大營里,後面的敵軍也未停止追殺,一股腦的跟進來,繼續追殺炎軍。

炎軍這一敗可是太慘了,從金沙城內被打出來不算,又由自己的大營里被敵軍追殺出去,到最後是一潰千里,潰不成軍。

最終跟隨楊召、呂尤諸將一並逃走的炎軍連一萬人都不到,十多萬的大軍,死的死、傷的傷、散的散,此戰之慘,恐怕是炎國有史以來都罕見的。

直到甩開了敵人的追殺,炎軍眾將們都沒弄清楚這支突然出現的尤軍到底是什麼人?

根據炎軍的探報,叛軍都聚在金沙城,而且金沙城內的叛軍已經有十多萬人,他們根本不可能還有一支十多萬人的軍隊埋伏在城外,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為什麼在金沙城之戰的四個多月里,他們一直按兵不動,任由城內的叛軍死死支撐,死傷慘重,為何不早些內外夾擊,贏得戰爭的勝利?其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這也是人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那麼,這支從天而降的尤軍到底是什麼人呢?答案是,他們確實是尤軍,而且是血統純正的尤軍,統帥這次尤軍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找借口離開金沙城的陰開。

當陰開統帥這支尤軍進入金沙城後,他立刻把指揮權交給了自己的副帥,他自己則去往城主府。

等到陰開出現在閣樓上時。聶舒以及一干尤將們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皆有些反應不過來。

陰開不是臨陣月兌逃了嗎?他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一名尤將率先回過神來。猛的大叫一聲,抽出佩劍,大步流星向陰開走了過去,以劍鋒指著他的脖頸,怒吼道︰「叛徒,你還有臉回來?」

陰開沒有看他,他目視著聶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叩,說道︰「末將陰開,參見大將軍,這幾個月來,讓大將軍受苦了。」

聶舒快步上前,先是推開持劍指著陰開的那名尤將,然後把他從地上拉起,顫聲說道︰「陰……陰開,你……到底是去哪了?我可等的你好苦啊!」說話間,他眼淚簌簌流淌下來。

見狀。陰開也哭了,隨即把自己這幾個月的去向一五一十地向聶舒講述一遍。

原來,陰開離開金沙城後。並沒有去齒越,他自己也很清楚,去齒越根本借不來兵,去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他先是轉道先去了涇谷郡,在涇谷郡境內,他打著聶舒的旗號,招攬兵馬。

本來他打算招收個幾萬人後就將其帶回金沙城,可是事情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順利。

首先,他畢竟不是聶舒。他在尤人中的威望也遠沒有聶舒那麼大,就算打著聶舒的旗號。肯來投奔他的尤人也寥寥無幾,其次。他手中要錢沒錢,要軍備沒軍備,毫無吸引人的地方。半個多月過去,陰開所招收的人手才幾百而已,與他預期中的幾萬相差甚遠。

不過,事情很快有了轉機。

第一個轉機是炎軍圍困金沙城,導致金國援助尤軍的物資和錢糧統統輸送不過去。

听聞這個消息的陰開欣喜若狂,立刻帶上他的親信以及新招收的那幾百人代替聶舒接收了金國的軍備和錢糧,如此一來,聶舒便具備了最基本招兵買馬的資本。

第二個轉機也是炎軍給他的,那就是楊召強征尤人百姓從軍,拿他們充當進攻金沙城的炮灰。

此事引起尤人百姓的普遍憤慨,人們對炎人的所作所為恨得牙根癢癢,即便是啖其肉、吞其骨都不解恨。

尤人群情激憤的情緒讓陰開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再次高舉聶舒的旗號,喊著‘光復尤國、驅逐炎賊’的口號,在涇谷郡內招兵買馬。而這一次,尤人則是積極響應,哪怕是不給軍餉、不給軍糧、不給軍備,他們也願自備武器、糧食,參加叛軍,與炎人決一死戰。

僅僅才半個月的時間,前來參加叛軍的尤人就已多達數萬之眾,而且投奔之人還在源源不斷的趕來,甚至許多尤人都是從倉林、固平那些靠近炎地的郡縣千里迢迢的日夜兼程而來。

由于來投軍的人數太多,這樣的機會也太難得了,陰開舍不得立刻趕回金沙城,便在涇谷郡境內長時間的駐扎下來。

他之所以敢在涇谷郡長期的駐扎,便是炎軍送給他的第三個轉機。

炎軍吃過上一次分兵戰敗的教訓,再不敢分散兵力,當炎軍決定圍攻金沙城的時候,幾乎將尤西三郡的所有炎軍都集中在金沙城這一點,如此一來,涇谷郡幾乎成為空郡,全郡所剩下的炎軍寥寥無幾,這便給了陰開將叛軍做大做強的時機和空間。

此時的陰開,可謂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要人,有各地的尤人源源不斷的前來投奔,要軍備、錢糧,有金國源源不斷地為他輸送,而且還毫無外界壓力,他只管心無旁騖的在涇谷郡招兵買馬、訓練將士。

四個月的時間里,他足足招收了十五萬眾的尤人,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尤國一直施行的是全民皆兵政策,尤人的單兵作戰能力極強,即便是剛來投奔的新兵也根本無須再做任何的訓練,拿起武器就可以沖鋒陷陣,陰開只需訓練尤軍的陣型演練以及嚴明軍紀即可。

當然,這在四個多月里,陰開也一直都有派出斥候打探金沙城那邊的戰況,守城尤軍之艱苦他也能理解,但既然都已經拖到這麼晚了,他索性就拖到底,等到雙方將士全部戰至強弩之末的時候,他再動突然進攻,如此也定能全殲炎軍主力。

等到金沙城之戰已經打足了四個月,陰開才率領著這支由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十五萬精銳尤軍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涇谷郡潛入到白南郡境內,又悄悄潛行到金沙城附近。

如果炎軍不對金沙城動最後一擊的話,以陰開的個性,他恐怕還會繼續按兵不動,繼續等下去。

這,就是陰開統帥十五萬大軍突然出現在金沙城的整個經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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