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淵征途 第三卷 第七二零章

作者 ︰ 淋意

自己的頭上,平白無故地又多了一個頂頭上司,而且還是個小小的千夫長,尤軍將領們哪會服氣?在陰開面前,他們沒有任何作為下屬的謙卑恭敬之態,完全是一副耀武揚威、沒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樣。

陰開對此似乎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在第二天的一大早,陰開突然開始行使起他作為全軍統帥的權利,召集全軍將士操練。

結果對于他的召集令,眾將置若罔聞,無一人響應,一個個皆在自己的寢帳里蒙頭大睡。

等到日上三桿,還無一人前來,陰開不再干等了,派出聶舒撥給他的親兵衛隊,分頭前往眾將的寢帳里抓人。

這一下可把事情鬧大了,一時間,整個尤軍大營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叛軍當中的這些將領們,沒有一個是正規軍出身的,在他們沒做叛軍之前大多都是匪寇,一身的戾氣,平時都是他們欺負別人,何曾被人五花大綁的擒拿過。

當陰開的親兵衛隊把眾將綁到校軍場的時候,校軍場內罵聲連天,眾將一個個臉紅脖子粗,什麼難听罵什麼,把陰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好幾遍。

陰開倒也不生氣,也不與眾將多說廢話,心平氣和的讓人找來劊子手,並傳令下去,等午時一到,將這些不听軍令的將領全部斬首示眾。

直到這個時候眾將還沒當一回事呢,以為陰開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作樣子,嚇唬嚇唬人罷了,並不敢真的殺他們。

可是到了午時,陰開沒有任何要放人的意思,真的傳令劊子手準備斬人了,連臨刑前的酒菜都給眾將預備好了,這時候。人們也感覺到不對勁,陰開似乎是來真的了。

全軍兵團長以上級別的將領都被陰開抓起來,都被綁在校軍場要殺頭示眾,這事可太大了。早有人去往城內稟報聶舒。

聶舒听後也是嚇了一跳,急匆匆地出了城,趕往尤軍大營。

當他抵達尤營時,正好趕上陰開高舉行刑的令牌,要下令處斬全部將官。

聶舒嚇得臉色大變,當場尖聲大叫住手。

對于要不要處斬這些抗令不遵的將官,聶舒和陰開發生嚴重的分歧,按照陰開的意思,不遵軍令者,皆為軍中的害群之馬。他們對軍隊的危害甚至要遠遠大過敵人,斷不能留。

而聶舒當然是不贊同的,這些將領,要麼是兵團長,要麼是偏將軍。可以說他們就是尤軍的支柱,如果把他們都殺了,尤軍也就垮了,以後還怎麼去打仗?再者說,眾將都是聶舒的老兄弟,是跟隨他一同舉兵起事,反抗炎國的骨干。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讓陰開把他們殺掉。

陰開執意要行刑,而聶舒則是堅決反對,兩人由一開始的爭論也漸漸演變成了爭吵,到最後,兩人都是臉紅脖子粗。爭吵之聲連校軍場周邊的人都能隱約听到。

眾將官誰都沒想到,這個剛剛才一步登天的陰開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公然與大將軍發生爭執,敢公然質疑大將軍的權威,看到大將軍在陰開面前騎虎難下。又焦急又無奈的窘迫模樣,眾將一個個皆垂下頭,現在他們開始後悔了,後悔因為自己逞一時之快,卻讓大將軍陷入這麼尷尬的境地。

最後,還是陰開做出了讓步,他可以不處斬眾將,但是有一點,主謀之人必須要嚴懲不貸。

陰開認為這次眾將一齊違抗軍令絕非偶然,其中肯定有個人是主謀,從犯他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主謀必須得軍法從事,這也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他已經亮出了底線,聶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默認了陰開的決定,二人的爭執這才告一段落。

而後,陰開走到眾將近前,震聲說道︰「這次諸位將軍一同違抗本帥的軍令,其中必有一帶頭的主謀之人,你們當中究竟誰是主謀,現在主動站出來吧!」

眾將面面相覷,皆是滿臉的茫然。什麼主謀?陰開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們當中還真就沒有什麼主謀,眾將誰都沒把陰開放在眼里,對于他的將令,也沒人會放在心上,這次集體抗令,完全是他們不約而同的自發行為,根本無人從中挑唆。

見眾人都沒說話,陰開臉色陰沉,冷哼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現在大將軍來為你等求情,本帥可以豁免你等的死罪,但主謀者必須得處以極刑,以儆效尤,現在你若自己主動站出來,只死你一個,你若是不肯站出來,這就別怪本帥不講情面了,今日,你等將會被統統處斬。」

听聞他的話,眾將的臉色同是一變,這次確確實實是沒有主謀,又讓他們怎麼承認?

「陰……陰將軍,我等並非是受某些人的挑撥,而是……而是……」一名尤將支支吾吾地說道。

「死到臨頭,你等還在包庇主謀,本帥就算想饒你等一命也沒辦法了。」陰開滿臉的無奈,搖了搖頭,回身向聶舒拱手說道︰「大將軍,主謀不肯承認,諸位將軍又不肯供出誰是主謀,末將也只能把諸位將軍統統處斬了!」還沒等聶舒回話呢,陰開猛的向劊子手們喝道︰「準備執行!」

劊子手們一個個暗暗咧嘴,但主帥有令,他們可不敢抗命不遵,人們硬著頭皮,緩緩將手中的鬼頭刀高高舉起。

見狀,聶舒的虛汗都冒出來了,急得抓耳撓腮,可是又毫無辦法。

看著一把把停在空中閃爍著寒光的鬼頭刀,眾將們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道一聲完了,現在他們都已看出來,陰開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致他們于死地,想不到自己未能死在兩軍陣前,卻要窩窩囊囊的死在自己的刀下,實乃奇恥大辱啊。

陰開環視眾人一眼,抬起手來,正準備揮手下令行刑的時候,一名尤將猛的大吼一聲︰「等一等!」

听聞喊聲,人們的目光一同落到那名尤將身上。

這人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年紀。長得人高馬大,魁梧有力,他相貌本就凶惡,滿面的橫肉。臉上還有一道斜疤,更顯猙獰。

這位正是叛軍中的大將,陳奎。

他是山匪出身,也是最早追隨聶舒的那批老人中的一個,可算是聶舒的心月復愛將,也為叛軍立下過汗馬功勞。

陰開不解地看著他,問道︰「陳將軍,臨刑之前,你還有何話要說?」

陳奎怒視著陰開,咬牙切齒地說道︰「陰開。你不是要找主謀嗎?本將就是主謀!你要殺就殺我一個,與其他的兄弟無關!」

「啊!」陰開點點頭,心平氣和地說道︰「陳將軍早站出來不就沒事了吧,何至于連累其他的將軍們擔驚受怕。」說著話,他再次回身。向聶舒拱手說道︰「大將軍,主謀陳奎已承認罪行,當依法論處,請大將軍下令執行吧!」

聶舒眼巴巴地看著陳奎,嘴唇直哆嗦,良久沒說出話來。

陳奎亦看向聶舒,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大聲說道︰「末將以後不能再隨大將軍征戰了,只望大將軍能光復我大尤,末將亦可含笑九泉了!」

听著他的話,聶舒眼淚立刻流淌下來。

陰開皺了皺眉頭,再次提醒道︰「請大將軍下令執行!」

聶舒仿佛沒听到他的話。邁步向陳奎走了過去。

見狀,陰開也不等他下令了,轉而向劊子手喝道︰「執行!」

說話時,他眼中射出的精光把劊子手都嚇得一哆嗦,哪里敢怠慢。將舉起空中的鬼頭刀全力劈砍下去。

刀光閃過,血光噴濺,就听 嚓一聲,陳奎的人頭應聲而落。

「陳奎!」聶舒看得真切,忍不住大叫一聲,眼前發黑,險些當場暈死過去,他身子來回搖晃,若非身邊護衛攙扶得快,他恐怕得當場癱到地上。

他緩了好一會才把這口氣回上來,緊接著,他不管不顧地撲到陳奎的尸體上,放聲大哭。

聶舒直哭得悲天蹌地,周圍的眾將也都落下淚來,許多將領哭喊著說道︰「大將軍,陳將軍他死得冤枉啊……」他是以自己一條命換回了所有人的命。

看著聶舒與眾將哭成一團,陰開臉上沒什麼表情,對周圍的護衛揮手道︰「挑撥眾將違抗軍令的主謀現已伏法,但諸將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每人重責五十軍棍,即刻執行!」

這一場陰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風波以陳奎的死而宣告結束。

看起來,這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小風波,死的也僅僅是一個武力並不太出眾的陳奎,但這次的事卻影響深遠,它極大程度的起到了殺一儆百、敲山震虎的功效。

從此以後,再無人敢不把陰開放在眼里,尤軍上下也再無人敢違抗陰開的軍令,陰開以鐵血的手腕坐穩了三軍統帥的寶座。

通過這次斬殺陳奎一事,陰開成功贏得了威望,聶舒則鞏固了人心,他二人可謂是各取所需,演繹了一出半真半假的苦肉計。

必須要說明的是,聶舒和陰開事先並沒有商議過,他二人完全是臨時做到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對于陳奎的死,聶舒的傷心並非裝出來的,他覺得陳奎死的有意義倒是真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決定重用陰開,聶舒就有為他在軍中樹立威望的責任,以犧牲一個陳奎來做到這一點還是值得的,而且聶舒自己也很清楚,尤軍確實已經到了再不治理就滅亡的程度,他先前並沒把尤軍治理好,軍紀松散,將不成將,兵不成兵,不是他不想治理好軍隊,而是他實在沒辦法,軍中的將領大多都是他的老弟兄,是提著腦袋隨他出生入死才走到今天,無論責罵誰他都不太好開口,現在換成陰開來管理軍中事務,他也可以抽身于事外,不再為治軍的難題而操心了。

聶舒和陰開這主僕二人倒是堪稱天生一對,一個做白臉,一個做紅臉,將最難管束的尤軍將士治得服服帖帖,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

自從陰開成為尤軍統帥後,尤軍的變化極大。早晚操練,軍中將士的面貌也是煥然一新。

在抓緊操練的同時,陰開也于暗中將兵力一批批地向西邊境調派,不過尤軍的大營並沒有變化。依舊是原來的規模,做出尤軍兵力沒有減少的假象。

在陰開成為叛軍主帥後不久,炎國朝廷的王位之爭也終于有了結果,殷香以絕對的優勢成為炎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君主。

殷香即位之時,主要的地方軍已然被她解除武裝,對她也再無威脅可言,沒有了後顧之憂的殷香開始把矛頭指向尤西的叛軍。

很快,張思圖便給駐扎于尤西的陳華發去書信,告訴他三公主已順利繼承王位,現在是己方該剿滅叛軍的時候了。令他立刻集結兵力,給苟延殘喘的叛軍最後一擊,另外他還有提到,大人已派呂尤率第十軍團去往尤西,增援于他。

得知殷香繼承了王位。陳華十分激動,又听說呂尤都親自率軍來增援自己了,他更是興奮,不過他可沒有坐等呂尤援軍的到來。

從昭陽到尤地太遙遠,路途何止千里,以軍團行軍的速度,起碼需要走上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可等不了那麼久,而且,他現在也急于為殷香的繼承王位送一份賀禮,在他看來,再沒有什麼禮物能比剿滅叛軍這份賀禮更恰到好處的了。

他集結起全部的炎軍,由第九、第十一、第十六、第十七合計四個軍團的殘部組成一支二十五萬眾的軍隊。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殺向叛軍所在的白南郡。

長話短說,十日後。

氣勢如宏的炎軍抵達白南郡與番條郡的交界,看著對面簡陋不堪的尤軍大營,炎軍將士們大多都是嗤之以鼻,不過陳華不敢存有絲毫的大意。

尤軍的戰力不是靠常理所能判斷的。即便尤軍將士拿的都是木棍,戰斗力也依然驚人。

陳華下令全軍先休整一天,趁機也打探一下尤營的情況。

不過,炎軍方面派出的探子大多都是有去無回,看得出來,尤營的防守還是很森嚴的,周圍已布滿了尤軍的暗哨。

因為沒有查明尤軍的情況,陳華不太想草率出戰,可到了第二天,尤軍竟然主動出營來挑戰了。

尤軍的兵力不多,才兩千人而言,但率軍的主將可大有來頭,正是在叛軍內素有二猛之稱的雷洪。

雷洪不僅冥武高強,而且力大無窮,在兩軍交戰當中,有萬人不敵之勇。

听聞尤軍只出來兩千人挑戰,炎軍方面自然不會怯戰。

首先出戰的十六軍團的一名偏將軍,結果在雷洪面前連一個照面都沒走過去,便被雷洪連人帶馬的砸斃于兩軍陣前。

炎軍第二位出戰的同是十六軍團的偏將軍,他比前面那位稍好一些,但也僅僅堅持了三個回合,也被雷洪挑于馬上,步了前面那位的後塵。

接下來,炎軍又先後派出三員大將,結果依舊,沒一個生還回去的,皆死于雷洪的重刀之下。

雷洪的勇猛這下可把炎軍震懾住了,五員大將,連敵將的毛發都未傷到一根,自己卻相繼送命,這員尤將也太厲害了。

陳華不再派將迎戰,于炎營的中軍帳里與眾將商議如何克敵。

眾炎將說什麼的都有,有人畏懼雷洪的武力,建議己方應暫時避戰,等呂尤的援軍到了再說,而有人則建議發動全面進攻,以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直接壓垮尤軍。

說來說去,炎將們最後分成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張等待援軍,雙方爭執不下,也讓陳華一時間沒了主意。

炎將們還在大營里爭論打是不打,出營挑戰的雷洪見無人應戰,便退回尤營,不過他在尤營里沒有多做停留,率領兩千尤兵,由北營門進,從南營門出,透營而過,向白南郡的月復地而去。

在尤營的周圍好布有許多的炎軍探子,他們不敢太靠近尤營,查看不到尤營內部的情況,不過雷洪帶人離開尤營向南而去他們可看到了,炎軍探子立刻把情報回傳到炎軍大營。

听聞前來挑戰的尤將雷洪已經撤了,而且還撤出了尤軍營地,向南而去,以陳華為首的炎軍將領們同是一驚,這是怎麼回事?雷洪已連殺己方五員大將,士氣正盛,怎麼突然撤了呢?而且還不是撤回尤營,而是穿營而過。

「陳將軍,尤人的舉動有些反常啊,叛賊雷洪如此厲害,他不留守尤營,怎麼還向南而去了呢!」十一軍團的統帥高鵬皺著眉頭,滿臉不解地說道。

是啊,雷洪的舉動確實反常!陳華也不解尤軍葫蘆里面賣得什麼藥。

正在他沉思不語的時候,一名炎將突然驚叫道︰「尤人該不會用的是疑兵之計吧,叛軍的主力早已撤到白南郡的月復地了?」

「那怎麼可能呢,尤營可就在我軍對面……」高鵬沉聲說道,他還未把話說完,陳華腦中靈光一閃,接道︰「也許,那根本就是一座空營!」

「空營?」炎將們臉色同是一變,目光齊齊落在陳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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